二婶给童志辉端来汆肉。童志辉接过碗说:“就喜欢吃婶做的汆肉。我妈还跟婶学了,怎么做也不是这味。”童林介绍:“二婶一斤肉能剁一上午,我妈剁三分钟就急了”二婶斜了童林一眼:“就剁一上午了。喜欢吃不回去了,在这儿多住几天,燕子没来过。”

    “本来就没打算回去。”童志辉说,“好不容易来一赶我还急着回去。”

    童林关心地问:“请假了吗?”童志辉把碗放到写字台上,坐下说:“请假了!先跟单位请假,再跟我爸妈请假,再跟燕子爸妈请假,都批准了才敢动身。”大家笑了。

    午饭后,童志辉跟三儿来到修车店,没坐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跟三儿说:“这也太热了吧?我还是回去跟她们打扑克牌吧,熟悉熟悉手机。”三儿郁闷地问:“上班怎么办泥?”童志辉说:“我现在到行政股了,当科员,办公室有空调。”三儿笑:“你们局长真乖。”童志辉也笑:“下班就去燕子家,燕子家有空调,她家住套房。现在没空调没法过日子。”

    童志辉把车开走了。刘立问:“市长家还没空调哇?”三儿说:“工资也不高,可能还没你表叔高。他家房子太老了,没法安空调。”苏老大说:“我看也不像市长家。”

    天和下楼了。大家扭头看着天和。天和扭捏地在靠墙的大椅子上坐下来。三儿说:“在楼上呆着不着急呀?”天和扯着脸皮笑笑。三儿又说:“帮我装防撞,活动活动筋骨。”苏老大插话:“天和装,我回家休息。”三儿扭头看了苏老大一眼,以为苏老大用心了。

    静坐了一会儿,天和又上楼了。三儿问苏老大:“伯我说好玩的。”苏老大说:“我是说真的。那孩子可怜,念书把人念呆了,不会说话了。”三儿笑笑:“我伯真是好人。”苏老大白了三儿一眼:“我什么时候是坏人了?”三儿赶紧点头:“好人好人行了吧?”

    苏老大心情特别好。红姑上班了,工资却不高,带奖金才三百多;红姑不太满意,但苏老大满足了。苏老大跟三儿说:“刚开始是低,我那时候也这样,慢慢往上涨;主要是单位好,国营的。以后在城关找个对象,两个人过小日子还不行哪?能过日子就行了。”

    太阳西斜的时候,活干完了,苏老大站樟树荫下,惬意地刁了根烟,跟斜对面的老吴斗嘴,说供销社和合作社的的事。金冬生骑摩托车到遮阳棚里停下来,下车时才注意到遮阳棚外的苏老大。苏老大眯眼问:“华南家的冬生吧?”金冬生生涩地笑着,掏烟递了过去。苏老大接过烟夹到耳朵根上,又打量了苏冬一回说:“怎么变了呢?认不出来了。”

    “还是老样子。”金冬生把烟揣回口袋里,“伯,红姑到城关上班了?”

    苏老大扔了烟头,转身往店里走去:“上班了。找三儿有事呀?”金冬生缓步跟过来:“没什么事,过来坐坐。”苏老大笑笑:“发大财了吧?搞得跟大城市人一样。”

    有苏老大在,金冬生就不好说话了,站一边不知道干什么好。三儿说:“你车没坏。”金冬生笑笑:“我来玩的。”三儿问:“这趟怎么样?”金冬生来精神了,拖张小椅子在三儿对面坐了下来,神色飞扬地说:“还行吧。原来的业务被浙江佬钻去了。”三儿问:“那你这么高兴?”金冬生说:“又找到新的了。三儿,你说我走运不走运?上回到海边玩,随随便便就找个业务。这回更巧了,坐火车碰到个人,睡我对面。晚上睡不着,跟他聊天,他也是跑业务的,活塞环,那玩艺小是小,利润高,我说的你明白,也是发动机上用的。这家伙跟人关系就铁了,跑多少年了,跟机动车生产厂有联系,跟山东汽配城关系也不得了。然后我就中途下车,跟他去了山东。人就是讲义气,帮我说话,一谈,成了。活该老了发财,轮轴厂刚换了设备,德国的床子,产品质量过关。下回再跟他去生产厂家。”三儿提醒道:“找到就给守住了,别跟猴子掰玉米似的。”金冬生点点头:“这回一定要守住了。光山东汽配市场一年少说挣五万,要是搞得好,十万都有可能。不行就做这个市场了,不跑了。”

    苏老大坐了下来,问金冬生:“跑业务这么来钱哪?”金冬生笑笑:“运气好就来钱,运气不好一年也跑不到一笔业务。”三儿插话说:“手指头捏紧点。别挣点就花了。”

    “对对对,”金冬生特别乖,不住地点头,“我哥说得对,我听哥的。”

    三儿抬头瞥了金冬生一眼,无声地笑笑;金冬生叫三儿哥,三儿倍感意外。

    金冬生扯着脸皮看看苏老大,再对三儿说:“哥,怎么样?给个面子,晚上我请客,伯也去。”三儿长哼一声说:“饭就免了吧。等你发大财了,到城里请你伯去。”苏老大盯着三儿,怀疑地冷笑着。金冬生赶紧说:“行,我就听哥的。下回我找车把你们接去。”

    没过一会儿,金冬生就走了。三儿问苏老大:“伯你觉得冬生怎么样?”苏老大头摇得跟拔浪鼓一样:“看他那样!还没挣钱呢,挣钱了还得了哇?”三儿笑笑:“伯也不能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苏老大冷笑道:“看你是看走眼了,看他走不了眼。徐大庆有钱吧?不比你差多少吧?人也是在外面跑的,多少年了,也没像他那样。”三儿鄙视地说:“你就知道徐大庆了?”苏老大不以为然:“不都说他在外面养小吗?假的,没那么子回事。养小还对永华那么好哇?昨天我晃厂里去了,徐二爷说,徐大庆在城里买了房子,都装修好了,马上搬城里去住了。那孩子真不错,对他叔也有心,说家里不要的东西都留徐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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