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多,车又从朗公社家楼下出发,往清水赶。郎琳欣喜若狂。冯姨无可奈何,车开走了还在后面喊:“记得看书!”郎琳半跪在副驾上说:“再见了希特勒,我到三哥家打游戏去了。”童林和徐小欣笑了。三儿郁闷地问朗琳:“你就那么不想看书哇?”郎琳说:“三哥你不知道,进门就两字,看书去,仨字。周末就六个字,补课去,跳舞去。你说旅游学校那老师都是什么水平哪?跟他们学什么呀?铺铺床叠叠被子还差不多,学文化课,还是免了吧,跳舞也就是拉拉队的水平,哎呀我的妈。不信你问小欣。”徐小欣掩着嘴笑。

    “对了三哥,”郎琳又说,“上回买的随身听被我妈霸占了。”

    三儿也笑:“怎么叫霸占呢?”朗琳不屑:“你可不知道,我妈可时髦了,走道都戴着,把我气的。你买的那是日本货知道吧?音质可好了。”三儿翻眼道:“你妈又不是买不起。”郎又做出不屑状:“看着我妈时尚吧?隔八丈地就能闻到香水味,其实抠门着呢。”

    “冯姨买房了,”徐小欣插话,“月月都要还房贷,是没钱。”

    三儿意外:“没听说呀。”童林接茬:“不定也是受你影响买的。”

    到童新华家拿了童林行李,快七点半才赶回家。二婶、红姑和小丽迎出门,苏老大、吴志刚和王启玉正在家里坐着。朗琳下车打了一圈招呼,拉着小丽就往屋里跑。二婶顾不得朗琳,拉着童林稀罕道:“转一圈又回来了?还是清水好哇?”童林说:“婶你真是的,我不经常来吗?这回不走了。”红姑叫道:“童林行李呢?都站着。”三儿扶着脖子走进门。

    回家坐定后,吴志刚给三儿递了支烟,满面春风。三儿问:“叔有好事吧?”苏老大抢先说:“出升了。”三儿看着吴志刚笑。吴志刚给三儿点上烟:“当指导员,不算升。”三儿不解地问:“李昂呢?”吴志刚说:“回至公当指导员去了,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好。”

    “叔这回得感谢老宋。”三儿抽口烟说,“老宋那人真不错。”

    吴志刚点点头:“不是那案子老宋让我出头,真还不行。”三儿问:“那案子怎么还没判决呢?”吴志刚说:“郑如松的事耽误了,元旦过后就要开庭。到时周过还要回来,出庭作证。现在有结果的就张玉虎一个人,人到望城工行当职工去了,处理的由头是违规放贷。好在那狗日的还算聪明,听到风声就把收的钱交到所里了。”三儿摇头笑笑:“望城,那离他家不是更远了吗?”吴志刚解释说:“在清水他怎么呆呀?呆不下去;大圩没有营业所。工行不像农行和建行,只有以前的八个老区和城关有营业所,其它乡镇没有营业所。”

    “志刚你记住了,”苏老大感慨地说,“当官还是干净点好。”

    饭菜端了上来。三儿转身对房间叫道:“小丽郎琳吃饭了。”没人回答。二婶说:“吃你们的,我盛给她们吃。饿坏了,到现在还没吃。”红姑给苏老大和吴志刚倒了点酒。

    举起酒杯,苏老大问:“三儿那房子怎么做哇?我看孙振金的房子做得差不多了。”三儿嚼着菜说:“就他一家做得快,就一间门面,跟日本鬼子炮楼一样,我都想拉个武工队把炮楼炸了。”大家笑笑。红姑接茬说:“工程队找好了,过年做,秋子带图纸回来。”

    “三儿,”吴志刚说,“等你酒店做好了,你姨给你打工去。”

    三儿感慨道:“叔真是放下架子了。”童林问:“你家门面呢?不开店哪?”吴志刚摆摆手:“还是租出去算了。我老说刘立他爸,清格坯子,家事懒外事勤,我跟小许也这样。照说吧,就现在的门面开店,不好得很吗?挣不到钱。”三儿笑了:“叔真是放下架子了。”

    “形势逼人哪,”吴志刚说,“那时候哪想得到你这么红哪?”

    吃过晚饭,苏老大、吴志刚、童林和红姑打起麻将。三儿洗了澡就回到房间,躺床上看起书来。朗琳用小丽的角色玩网络游戏,小丽乖乖地趴桌上写字。朗琳求三儿:“三哥我今晚不睡觉行吗?”三儿笑道:“明天睡觉和今晚睡觉不一样吗?十二点前洗澡睡觉,明天起床再玩。”郎琳不服地撇撇嘴。小丽抬头跟朗琳说:“放假我不玩了,都给你玩行吧?”

    元旦,三儿照例到店里修车。老吴背着手晃到店里。三儿问:“你不说开饭店吗?没听说你买地呀。”老吴笑道:“都说你要开饭店了,我再开,抢你生意呀?”三儿抬头翻了老吴一眼。老吴笑了:“我儿子不回来了,跟我说,你还能干年哪?我又回不来。不干了,没什么生意做。现在还没人来吃饭呢。三儿,买那么多地,到时清水有人去吃饭吗?”

    “你这破饭店是没人来。”三儿说,“到时你看我的多红火。”

    老吴不屑:“你又不是孙悟空,拔根汗毛变人吃饭哪?”三儿笑了。

    朗琳拉着小丽远远地跑过来。老吴扭头看着,跟三儿说:“小丽来了。那孩子谁呀?”三儿说:“菜籽湖市郎公社书记家的千斤。”老吴笑道:“狗日的,什么人都搭得上。”

    小丽进门就告状:“三儿郎琳要走桥栏杆。”三儿吓了一跳,抬头瞪着郎琳。朗琳笑了起来:“我说好玩的,她还信了。”小丽不服:“不是说好玩的!我说你以前走栏杆,她真往上爬,我给拉下来了。”三儿指着朗琳恶狠狠地问:“死丫头你找死呀?我告诉你……”

    “三哥三哥三哥,”朗琳求道,“真是说好玩!下回不敢了。”

    老吴笑了起来。三儿不满地说:“这么野呢?怎么不玩游戏了?”朗琳说:“婶说老盯着电脑看,把眼睛看瞎了,我就拉小丽出来玩了。三哥我跟小丽到处逛逛行吧?”

    “半个小时时间,”三儿严肃地说,“不准惹事生非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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