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办案,闲杂人等一概回避!”随着一声大喝,十几名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身披血红锦袍的血衣卫出现在颜家车队面前,刚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方圆百米瞬间空出大片空地。

    人们像遇到瘟疫一般,躲在百米之外,用可怜的目光遥遥看着颜子卿等人。

    “有人告你协助狄戎女间谍逃脱,有私通狄戎嫌疑,跟我们走一趟吧,颜侯爷!”来人三十余岁,身穿血衣卫千户袍服。此人左眼眼角下垂,有道明显伤疤,看起来丑陋、狰狞。

    “你放屁!嗷呜!——”狼嚎和棘奴等人汉语都不太好,只能用嚎叫和动作来表示内心不满。狼嚎、棘奴拔出腰间弯刀,和众亲卫们紧紧围住马车,就等颜子卿命令。

    血衣卫千户见众人拔出刀来,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发出几声冷笑。指挥着十几名血衣卫围拢在马车四周,一脸冷漠的盯着马车上的颜子卿。

    “私通戎狄!?”颜子卿掀开马车门帘,抬腿下车。“笑话,本侯私通戎狄?”

    扫了眼四周,颜子卿排开众人走到血衣卫面前:“刚才是你们策划的吧?怎么,谁想对付本侯?”

    “侯爷什么意思?下官听不懂!”千户低垂着双眼,用浑浊的眼球瞄着颜子卿。

    颜子卿穿着打扮很简单,几乎没有太多修饰,唯有腰上吊着两块血红色玉石,让千户看了眼中瞬间绽放出无尽的贪婪光芒。

    “怎么,敢做不敢认!”颜子卿说话声音散漫,但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到京师十几天,自己应该没得罪什么人。能支使血衣卫的,也不是普通人能得罪。

    难道是他——颜子卿心底泛起一张朦胧的脸庞,脸看不清,因为颜子卿也没见过,但脸庞下一身明黄色龙袍却异常醒目。除了当今皇帝,颜子卿实在想不出谁还能出动血衣卫来对付自己。

    “颜侯爷,跟我们走一趟吧!”千户说话间,朝颜子卿走近一步。

    “滚开!”狼嚎一声大喝,吓得此人又马上退了回去!

    “怎么,你们敢拒捕!”千户身旁的小旗们见上司受窘,纷纷拔出绣春刀。绣春刀做工精美,花纹秀丽,刀身狭长,看起来很漂亮。唯一用肉眼看不出来的是刀刃,不知锋不锋利。

    “侯爷,您可想好了!到底跟不跟我们走!”千户冷笑着嘲笑颜子卿。

    办案十几年,比侯爷爵位高、官职大的人海了去了。有的见面就被吓得半死,有的稍微能硬气些。但不管是谁,最终都没人能逃过血衣卫的手心。

    像颜子卿这样的他不是没见过,最终都——

    “好,我跟你们走!”不出所料,对面屈服了。

    千户冷笑着一招手,马上就有小旗打算上前来给颜子卿上刑具。

    “滚开,杂碎!”随着“噗!”一声,出乎所有人预料,颜子卿在最不可能出手的时候猛一巴掌扇过去。拿着刑具的小旗被猛猛抽打在脸上,十足十的一巴掌连半点准备都没有就被扇翻在地。

    “蝼蚁样的东西,也敢来羞辱我!”颜子卿制止身后狼嚎等人过激反应,抬头用下巴对着千户。指了指被扇倒在地的小旗,朝千户嘲笑道:“就你们这种身份的贱人,也敢近我身?”

    除了狼嚎,全街道的人都被惊到了,包括颜子卿对面的千户。

    “你,你,你——好!”千户自从进入血衣卫后,哪遇到过这种人,一时间被震慑的说话打结。

    “你什么你,走吧!”颜子卿不屑的看他一眼,转身安排狼嚎等人:“派人通知张玉。回府做好准备,一天之后没出来,来接我!”

    一时间,颜子卿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若是吴加亮等人在此还能多个出主意的人,如今只有自己一个,被人算计后颜子卿也难以找出快速、准确应对方案。

    至于说怎么“接”,那是颜子卿做的最坏打算!

    可惜晋王李文通不在,否则颜子卿不会这么被动。

    “就这么样,走吧!”千户恶狠狠盯着颜子卿。制止住手下小旗们的报复动作,冷着脸领头朝血衣卫驻地走去。

    表面上是血衣卫吃了亏、在妥协,但他心中暗暗发狠:管你什么侯爷,进了我血衣卫诏狱,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走过车水马龙,穿过街道民居,颜子卿在众血衣卫“陪伴”下,走到一个青灰色的大门前。和整个神京大气磅礴的气势不同,此处显得鬼气阵阵,让人一看就不寒而栗。

    “走吧,颜侯爷,这就是我们血衣卫衙门!”一名百户看走到自己门口,顿时嚣张起来,大手一挥,朝颜子卿肩膀推来。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百户直接被抽翻在地。颜子卿收回打人的巴掌,轻蔑周围血衣卫们一勾嘴:“就你这等下人,本侯是你能触碰的?”

    到了血衣卫门口还这么嚣张,这次颜子卿真的把众血衣卫给刺激到了。

    几名兵丁拿着锁链就准备朝颜子卿冲上去。剩下的十余人拔出腰刀,把颜子卿紧紧围在中心。周围不远处贴着墙角走的百姓发现此处异样,全都朝这边观望,很快周围就聚集一群人。

    “住手!”血衣千户差点气疯。到了血衣卫门口,谁不是吓得浑身哆嗦?本事再大的人也是心有戚戚,天下间怎的还有这等蛮横霸道的人!

    但在大门口发作,明显是极其愚蠢的做法。

    血衣千户怒喝众手下,朝颜子卿使劲点头并伸出大拇指。责令小旗们打开大门,把众人接进去。

    血衣卫大本营,又叫北镇抚司衙门,还叫诏狱。

    全天下都知道那是个神厌鬼弃的地方,除了他们自己。

    诏狱其实没有普通人想的那么大,只不过是一套青石建造、“田”字形,两层带有地下室的“筒子楼”。因常年不见阳光,室内阴暗潮湿,所有显得阴森恐怖。

    颜子卿如今所在的审讯大堂,四周墙壁血迹斑斑,桌椅板凳腐朽不堪,一股馊臭发霉的味道直钻鼻孔,透过鼻子窜进脑门,屏住呼吸都没用。

    这就是名震天下、能止小儿夜啼的血衣卫诏狱。颜子卿用好奇的眼神扫射着周围一切,看到的景观让其大失所望。

    “颜侯爷,对这里还满意么?”一阵不阴不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逮捕”自己的千户,自打进了诏狱后就明显变了个人。变得更加阴阳怪气,更加不可揣度——用颜子卿的话来说就是“变态”。

    “你们穷疯了?不能把这好好修一修。窗户都不会开一个,好通风。”颜子卿的逻辑让后面跟着走进屋子的十几人全都噎在当场。

    进诏狱,是有镇定的。可像颜子卿这样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的,众人根本没见过。

    “就会嘴硬,有你哭着叫爹爹的时候”房间里,两名光着上身、肌肉鼓鼓的彪形大汉看着若无其事的颜子卿,忍不住冷笑连连。

    另一个舔了舔舌头,朝颜子卿张开臭烘烘的大嘴:“小子真俊呐!瞧这一身细皮嫩肉!啧啧——”这句话说得**无比,听到的一众人寒毛直竖。

    只有颜子卿严肃冷漠,没有任何改变。

    紧跟进来的血衣千户一示意,“咚!”一声巨响,进出大门被轰然关闭。

    “嘿嘿嘿!”一群身穿血红色号衣的血衣卫围了上来。

    “头,这是今天的新鲜货?”一个尖嘴猴腮、山羊胡子的牢头朝血衣千户问道。

    “很俊额,看起来一攒就能滴出水来!”有人的已经开始污言碎语。按照他们往日的思维,此时的人犯早就该浑身战栗,恐惧的无以复加。

    然而没有。颜子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表演,唯一的动作只是活动了一下脖子。

    “小子,很能装么!这次爷爷看你还怎么横!”刚才在外面被颜子卿扇了巴掌的血衣卫原形毕露,一副咬牙切齿表情逼向颜子卿。双手按动关节,发出“噼噼啪啪”声响,配合着周围放肆的笑声,在这空旷的石室内,听起来特别清脆。

    “你确定要对本侯动手?”颜子卿边审视四周,边靠向一侧墙壁。

    “‘侯爷’,他还在自称侯爷!——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放肆围观,嘲笑。

    “小子,你听没听过一句话:‘一入诏狱深似海,从此生死不由人’哈哈哈——”一名血衣牢头用手里的铁钳,敲打着身旁正在燃烧的火炉,炉子上放着好几块烙铁,大老远就热浪逼人。

    “我只听说过‘休说苍天不由人,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听说过吗?”颜子卿靠向墙壁的动作,在众人看来是躲闪、是惧怕、是心虚的表现。

    “颜侯爷,这个时候就不用再装了吧”,血衣千户推开众人:“还没做自我介绍,鄙人姓牛!家中排行老二,兄弟们都叫我牛二”

    牛千户用贪婪的目光,再看了眼颜子卿腰上挂的两块红玉,眼珠子转的飞快。

    “你们下去,我先和颜侯爷单独谈谈!”牛千户朝众人一示意,众人露出一个“了解”眼神,相继离开这个屋子。

    不一会,隔壁就传来阵阵惨叫声。毫无疑问,这群身穿号衣的血衣卫闲来无事,在等待牛二的时间里,正拿隔壁的人犯折磨、取乐。

    “颜侯爷,你坐!”牛二装出一副和蔼可亲样,当先坐到一张桌子旁边。

    “太脏,一帮下贱人呆的地方,凭什么让本侯坐?”颜子卿双手后背,居高临下盯着牛二。

    “下贱人?”牛二也不是省油的灯,被颜子卿三番五次的话气的够呛。猛然站起,但突然想起什么,一脸狰狞马上又收起来。

    “颜侯爷,对您来说,我们确实是下贱之人!”牛二这话说得自然的很,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说。“可如今你的命就攒在我们这群下贱人手中,你难道不知道?”

    “你确定我在你手里?”颜子卿笑着反问。

    牛二听不懂颜子卿话中含义:“你现在难道不就在我们被镇抚司!你难道不知道如今处境?”牛二认为面前这侯爷是吓糊涂了。

    “好了, 颜侯爷,我也不和你继续磨嘴皮子,您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赶紧交代吧!”牛二按往日里问询人犯口吻,用一贯语调,朝颜子卿问话。

    “交代什么?”

    “还敢狡辩!”牛二声调猛然提高。“还不赶紧交代你如何私通狄戎,犯下这株连九族的弥天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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