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謇口出联姻之语,盛宣怀心下不解。其实不是不解,而是不舍,他是什么人,怎么不知道联姻的好处。就算是自己的后人尽不成才,这不还有刘文辉这个女婿么?有了后代之后,那也有自己的血脉,来继承自己留下的产业。可是,可这盛七小姐是他的心头肉……

    刘文辉发呆,张謇面对盛宣怀的不舍就直言道:“杏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七丫头总有一天会长大的,总有一天会嫁人的。刘道台天纵其才,是我们高攀了。不是我说,你那几个儿子,草包的草包,不成材的不成材。你这一大家子人,一大摊子物件,你百年之后可怎么办,想想现在,也要想想将来。”

    刘文辉回神过来,出言表心迹道:“状元公误会了,在下不敢有心高攀,我对盛七小姐从来喜爱,却并不涉及儿女私情。再说,在下年幼之时己经成亲……”张謇笑道:“感情是可以陪养的,是不是?刘道台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吧!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乃平常之事……”

    又来了,这万恶的旧社会,真让人又爱又恨,欲仙欲死。不说刘文辉郁郁,盛宣怀虽然明白道理,可要他一时间转弯,有些难。便就折中道:“季直所说不错,刘道台如若不反对,那我们今天便按下这个话题,等小七长大一些再说。感情是可以陪养,若是那时小七不反对,也中意你,那结下这一段姻缘又有何不可!”

    张謇见盛宣怀如此一说,半响没有了回音,想来定有‘竖子,不足与谋’的意味。你总不能守着七丫头一辈子吧,她总得嫁人吧,人家刘文辉那里不好,是你高攀了!听了这话,刘文辉松下一口气,道:“那好吧!此话按下不表,静等岁月如轮。以后有什么结果,那就一切靠缘分。”

    这样一来,大家都彼此满意,各自点头。刘文辉心下却道:“盛七小姐终究会遇到宋子文,我何必定要从中作梗。再说了,我还有大事要做,这些儿女私情就少想些吧,不要分了精神。”三人出门游玩,刘文辉就带着盛七小姐,这里那里,前前后后。刘文辉可不是古板呆滞的人,和小女孩也玩得来,只让盛宣怀与张謇看得目瞪口呆。

    到法国人的酒店去吃一顿大餐,带着眼镜的戴维就为刘文辉准备好了合同,并将一些资料拿了上来。刘文辉看了看,签了字递给盛宣怀道:“盛大人看一看吧!”这合同是戴维负责,盛宣怀看后连连点头,也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待张謇也签了,盛宣怀这才定心的看着戴维道:“刘道台手下尽是干练人才,戴维年纪不大,却可独当一面……”

    戴维这名字虽然有些西化,但他本人却是如假包换的中国人,闻言脸上一红道:“在老板手下做事,我们学到的太多了。在美国相处的一年多时间,让我受宜非淺。那之后,我才有了这些许能力,让大家见笑。”刘文辉拍拍他的肩道:“你的本事我知道,公司以后不会亏待你。余下的事情,就由你全全代表我,与二位大人商妥办好,有没有问题!”

    戴维心情激动,用手一推眼镜道:“老板放心,我会尽力而为。”戴维这才退下去,盛七小姐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刀叉道:“哥哥,你都有属下了吗?好利害。”刘文辉笑道:“有的,有的,虽然人不多,但是前前后后总有人跑腿。”盛宣怀拿着合同也笑了,张謇也不例外。有了刘文辉与美国人这一道关系,竞争起来,就不再怕英国人与小日本。

    刘文辉拿着叉子,正吃着盛七小姐切过来的蜗牛,(你没听错,法国人大餐,最喜欢吃蜗牛。)戴维又进来了。刘文辉抬头,戴维就大喜道:“老板,罗伯特先生来了,听说你在这里吃饭,正在向这里赶来。他刚才下船不久,正与我通过电话。”

    盛宣怀与张謇齐道:“可是来中国冒险,与刘道台你一起到美国发展的那个罗伯特?”刘文辉心情莫名,知道罗伯特如果没有大事,不会轻易来找他。回神才道:“是的,这家伙是个二世祖,为人却不错,是我在美国最大的合作伙伴。”

    一众无心吃饭,就等着罗伯特赶来。在艾尔伦大酒店门口,刘文辉见到了阔别经年的罗伯特。两人见面,哈哈大笑,相互抱在一起欢喜。罗伯特道:“亲爱的兄弟,你又长高一些了,差不多都快要赶上我了。”

    刘文辉见他一脸喜色,就知道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心下一定,便就向他绍盛宣怀与张謇。大家说过一些久仰的话,便又进去吃饭。那知道盛七小姐却一通大吃,桌上菜肴所剩无几。刘文辉叫过侍应,又要了一些,然后就说着话,等菜上桌。

    罗伯特却是不需要他问,直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刘文辉摇头,罗伯特就激动道:“文辉兄弟,你真是神了,你知道吗?你真是神了。”刘文辉心道:“我神的地方多了,又怎么了,让你这么激动,大老远的从美国跑过来。”便问:“先别激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罗伯特摇头道:“出事了,出了大事。你说的那什么毒素,叫盘尼西林的东西?现在己经解决了不能大量生产的问题。你不知道,就算是要死的人,用了我们这盘尼西林,都可以从魔鬼的手上将他们抢回来……这次日本与俄罗斯打仗,嘿嘿,你知道我们一支卖多少钱么?五十美元……”

    刘文辉狂喜道:“什么,我们的科学技术人员己经解决了不能量产的问题?我当初只不过开了一个头,这,这……发财了,滚滚而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罗伯特也欢喜道:“不得不说,你们中国人的天才人物真多,有了你这还不算,就连那解决这个问题的人也是华人,就是你收的那个徒弟……”

    刘文辉激动之余,心下大吼道:“这个技术专利,比历史上提早了不止三四十年,从此以后,我就是不差钱的人了。只要有人生病,只要有人怕死,更不用说还有一战二战,就算这日俄之战,都足够我赚得钵盆满罐。”想得良久,这才抬头道:“技术的保密工作有没有做好?会不会被别人钻了空子……”

    罗伯特拍着胸口打保票道:“兄弟放心,我以我的性命担保,绝对没有问题。你那徒弟是中国人,难道你还不放心。再说了,也只有他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更不用说,我们不会亏待他。”刘文辉点头道:“好,知道进退就好。这是我幸苦半年的成果,若是有人想打主意,那我就只有杀人灭口了……”

    罗伯特也狠下心道:“不错,若是有人想阻碍我们的发财之路,哼,不用兄弟你动手……”刘文辉这才放下了心,这就是资本主义,如果是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可以践踏世间任何法律。这盘尼西林的暴利,又岂可用百分之三百来形容,百分之上千。刘文辉良久回神,问:“罗伯特,一支才五十美元,这是不是有些便宜!”

    罗伯特大惊道:“什么,我的兄弟,五十美元啊!这可是五十美元。俄罗斯与小日本一百来万人大混战,爱伤个十来万不成问题吧!只这一次,我们就可赚到差不多千万美元,己经不少了。关键的是,他们要有这个钱来买,呃,最多只能赚几百万美元。因为他们没有这么多钱,也舍不得这么多钱……”

    盛宣怀与张謇呆了,他们不知道盘尼西林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么赚钱,可这张口闭口就是几百万美元,那换成银子是多少,换成银元又是多少?一美元至少有十银元,天呐!盛宣怀旗下的资产,顶多2000万两白银,可刘文辉他们,要不要这么不讲理道。

    刘文辉摇头道:“日本人与俄罗斯都没钱,我们卖不了多少,顶多卖个几万只!若是一支一百美元,我想这个价钱差不多,要知道,这可是救命的东西?一条命不值一百美元?”罗伯特大悔道:“唉,说的对啊?我看我还是心软了,就应该要一百美元一支,爱买不买,死的又不是我们的人!”

    刘文辉定价道:“从此以后,战场之地,一百美元一支。市面医院中价格,那就便宜一些五十美元吧!”罗伯特回头看着刘文辉,良久二人才哈哈大笑。刘文辉笑过就奇怪道:“呃,这事你发电报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罗伯特道:“洛克菲勒先与摩尔先生知道我们的利害,服软了,也想在基中分一杯羹。派人过来,以钢铁股份、石油股份与我们对换。虽然不多,可也足证诚意。而且,他们知道你正在中国建设,缺资金,少人才,他们不仅派了技术团队过来,而且摩根银行愿意借贷……”

    罗伯特拿不定主意,就要刘文辉自己决定,刘文辉想都不想,点头道:“在美国,我们必须得与他们合作,要不然,根基始终太浅。”罗伯特无奈道:“可这就要分他们很多利润,呃……”刘文辉道:“识实务者为俊杰,做人要知道进退。”罗伯特连连点头,经过几年的努力,他太清楚这句话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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