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家眷们在船员的搀扶下上船,李浩终于放下心来,从此之后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营坐,直升机和那些防弹衣就不卸船了?”西服革履的吴天问道。

    李浩笑着说:“防弹衣给我留下九十件,剩下的与直升机和那些机师,送到老韩那儿去,老韩在上海还给你准备了一些物资,回香港的时候捎上。”

    吴天扶着船弦远眺着远处的天津,回头笑道:“这样也好,我等会和你一起下船,先坐飞机去上海安排,船上现在有我没我无所谓了。对了,送马汉三去南美的四个兄弟回来了,马汉三托他们给你带来了一把剑,就在船上,要不要拿过来给你看看?”

    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九龙宝剑”吧?李浩很快的意识道,随即摇了摇头:“不用了,没什么好看的,还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吹了一会的海风,李浩来到了船长室,把去西澳洲拿勘测采矿权,香港圈地开的事情,一一给吴天做了交待。还特别叮嘱,从那些没有怀孕或者已经生育过的家眷中,选出一些形象好的,送到乔纳森那里培训。能当空嫂的当空嫂,不能当空嫂的做机场安检。另外再安排二十个,准备到机场给保全队负责后勤。

    这个建议让吴天欣喜若狂,一直担心那么多家眷怎么安置,现在一下子就能安排四分之一,让他轻松了许多。

    家眷们没有进入为她们准备的船舱休息,而是在甲板上好奇的参观这条大船。几个老人在儿媳的搀扶下,老泪纵横的看着码头,看来还是有点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乡。

    为了安抚家眷们的情绪,陈语洁早就准备好了,陪她们一起乘船去香港。大家知道老板娘也和自己同船前往后,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了许多。

    对香港熟悉的陈语洁,在到达之后,还要留很长一段时间。她要协助自己的父亲把这些家眷们安顿下来。所以,现在的她不得不再次和老公离别。

    李浩看到小丫头欲言又止的样子,旁若无人的抱着了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老婆,辛苦你了,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就去香港找你。我会想你的,我保证!”

    小丫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涌了出来,哽咽的说道:“嗯,我知道,我也想你。你不要那么急着去香港,我没事,你还是安心的忙公司里的事吧。等那边安顿下来之后,我回来找你们。”

    然后推开了李浩,抱着了身边的祁小月,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叮嘱。看到祁小月一个劲的点头保证,李浩寻思是不是大醋坛子,嘱咐小醋坛子要看好自己。

    三人看着“浩天”号缓缓的驶离港口,也随即离开了码头。安排吴天跟随美军宪兵们乘火车先去北平,自己却和祁小月留了下来。

    离城里越来越近,祁小月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终于她叫停了这辆租来的轿车。打开车门跑了出去,抱着路边的梧桐树痛哭起来。

    大惑不解的李浩也跳下了车,把小丫头拥到了怀里,无视路人的目光,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问道:“小月,怎么啦?是不是担心家里人怪罪。你放心,有什么事我顶住,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磨也要磨的你的家人们同意我们的婚事。”

    也许是有了爱人的劝慰,小丫头稍稍平静了下来,但是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副凄凉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爷爷很开通,家里所有人的婚事都是自己做主,他不会不同意的。”

    祁小月用手绢拭去了自己的眼泪,然后紧接的抱住李浩,央求道:“老公,你保证无论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能不要我,好吗?”

    “当然,我哪能不要你啊!你是我的亲亲小老婆,我会爱你一辈子,疼你一辈子的。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真的?无论我的身份怎么样,你都不会抛弃我吗?”祁小月继续哽咽的问道。

    李浩感觉事情不简单,但是还保证道:“我保证,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一样的爱着你,疼着你!哪怕你是日本人,都不能动摇我们之间的爱情。”

    小丫头破涕为笑,粉拳在李浩的胸前一顿乱锤,鼓着小嘴:“你才是日本人呢!好了,咱们走,去见我的爷爷,好几个月都没有回来了,他老人家肯定想死我了!”

    贵州路86号,墙高树密,门庭紧闭。从门缝望进去,甚至看不到主体建筑。敲开了公寓的铁门,一个中年的女佣走了出来。当看到敲门的祁小月,顿时惊叫道:“小姐,小姐回来了!阿兰,快去通知老太爷,小姐回来了。

    被热情了迎了进来,李浩打量着这栋三层的西式别墅,感觉小月的家庭不一般,肯定是非富即贵。甚至琢磨她家会给多少嫁妆,让自己少奋斗几十年。

    回到家小丫头,像笼子里放出的小鸟,兴高采烈的蹦蹦跳跳。几个佣人摸样的男女,也好奇的观察着李浩这位不之客。

    “小月,你这个死丫头,过年都不回家,让家里人担心死了。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美国的父母回电报了。”一位慈祥的老人,在佣人的搀扶下,从二楼慢慢走了下来。

    祁小月扔下了李浩,飞快的扑了过去,摇晃着老人的胳膊,撒娇道:“爷爷,爷爷,不要生气嘛!小月也想爷爷,这不是回来了吗。”

    老人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好,好,回来就好!不要摇了,爷爷老了,这把老骨头快要被你摇散了!”

    当他看到站在门边的李浩时,微笑着责怪道:“光顾着高兴了,你这个死丫头,也不招呼客人坐下,太失礼了。能不能给爷爷介绍下这位先生啊?”

    小月的小脸顿时红了,踮起双脚,在老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飞快的跑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李浩愤愤的暗想,好你个祁小月,太不地道了,竟然就这样把我扔这这,独自面对你的家人。

    知道这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竟然是孙女自己选择的夫婿,老人神色凝重的打量起了李浩。

    气氛有点尴尬,还好李浩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他对楼梯边的老人,微微的躬身道:“爷爷您好,我叫李浩,今天来的匆忙,都没有准备礼物,请爷爷原谅!”

    老人点了点头:“没关系,我们家不在乎那些虚礼,请李先生随我到书房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说会话。”

    二楼的书房很大,没有那些名人字画和古董,只有一堆的法律书籍,还一些英文的名著。李浩暗想,看来小月的爷爷还是位饱学之士。

    待佣人给李浩端来了一杯香茗,老人问起了他的家世。当他了解到李浩既不是国民党,有不是gcd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先生是怎么看待五四运动的?”老人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历史知识早已还给老师的李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想到这位老人即将成为自己的爷爷,也就不怕丢人了,干脆老老实实答道:“不怕爷爷笑话,晚辈对政治一点都不感兴趣。就知道五四运动是一群学生,反对几个卖国贼搞起的运动,那几个卖国贼叫什么,晚辈都叫不上名字,惭愧啊!”

    老人石破天惊的说了一句:“我叫曹汝霖,就是三个卖国贼之一!”

    李浩被老人的话给惊呆了,同时也明白了小月在路上的反常表现,现在的他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总不能来个“鼎鼎大名,久仰,久仰!”吧。

    说完之后的曹汝霖,落魄的看着窗户外的大树,现在的他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无助!几十年前的五四运动毁了自己,也毁了家人,儿孙们不得不隐姓埋名的生活,甚至现在连找个孙女婿都要听天由命!

    李浩沉思了片刻站了起来,走到了曹汝霖的身边,拉着老人的双手说道:“爷爷,五四运动离我太遥远,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我不了解那些事情,也不想去了解那些事情。我就知道小月是我最爱的人,而您是小月的爷爷,也是我的爷爷!”

    曹汝霖闻言之后,激动的老泪纵横,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李浩,说不出来话来。

    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条娇小的身影跑了过来,紧抱着李浩哭道:“老公,我好感动,我也好爱你,谢谢你!”

    老人欣慰的看着这对恋人,满意的不断点头道:“好,好,好。”

    平静之后的祁小月,不现在应该叫曹小月,紧抓住李浩的胳膊,郑重的说道:“爷爷不是外面所说的那样,他不是卖国贼!”

    接下来的事情颠覆了李浩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曹汝霖被世人吐弃,也被钉在历史耻辱架上的两件事,竟然和他没什么关系。

    所有的人都把“巴黎和会”外交的失败归咎于他,并演变成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当时参加和会的中国代表团,代表为陆徵祥、施肇基、顾维钧、魏宸组、王正廷,曹汝霖并不在其列。连段祺瑞事后都说,是他连累了曹汝霖等人,把曹宅被冲击看作是项庄舞剑之举。

    五四运动时,曹汝霖不过42岁。此后他没再任过要职,也没有东山再起的企图,而是热衷于慈善活动。每年冬天,曹家都向拉洋车的车夫施舍1oo套棉衣。施舍的方式也比较特别,每次由家里当差的抱着几套棉衣出门,看见街上有衣不蔽体的车夫,便雇他的车,拉到僻静的小胡同,叫车停下来,施舍给车夫一套,然后再去物色下一个对象。据说这个办法可以避免棉衣被人冒领。曹家还经常向人施舍棺木。

    他起了2o多人出资,在阜城门内白塔寺沟沿建了一所医院,取名中央医院。医院落成并买进所需医疗器材后,尚余2o万元,存在由曹汝霖代管的新亨银行。中央医院属于慈善性质,用这2o万元支撑医院的开支,穷人来看病,一概不收医疗费。后来新亨银行倒闭,医院所剩的几万元,改存汇业银行。汇业银行歇业后,又改存中南银行。曹汝霖一直担任中央医院的院长、名誉院长等职,经费方面都由他筹措,冬季用煤也由他任董事长的井陉正丰煤矿公司供给。但曹汝霖不从医院拿任何薪水,只有他到医院时,由医院给他的汽车灌满汽油,这就是他从医院得到的全部报酬。

    “卖国贼”主持了中央医院达十余年,日军侵占华北后,曾想强占这家医院。他去找日军交涉说:“这家医院原来是私人经营的,而且是慈善性质。”日军方罢手。日军接管了协和等医院后,一些名医如钟惠澜、周华康等不愿为侵略者卖命,纷纷被曹汝霖了过来。医院的妇产科,也在此时创建,由林巧稚大夫主持。抗战胜利后,曹汝霖辞去院长,请钟惠澜继任,他对钟说:“我本是个外行,维持了十几年,虽然没有成绩,但幸而没有大过。日本人在这里,我不能不顶着名字应付应付。现在日本人走了,还是你们几位专家多负些责任吧。”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素有“亲日派”“卖国贼”之称的曹汝霖,在日军侵华期间并没有沦为汉奸,而当年的北大学生,在火烧赵家楼曹家的事件中冲在前面、放了第一把火的梅思平,抗战期间却堕落为一个大汉奸,出任过汪伪政权的组织部长、内政部长、浙江省长等要职。

    连顾维钧曾如此评价曹汝霖:“我认识曹汝霖,并与其在外交部,特别是当签订“二十一条”时共过事。就我们所共之事而言,我始终感到曹先生是一位能干的外交家,是拥护国家利益的。”

    “爷爷,您为什么不解释呢?您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不解释呢?你知不知道,如果不解释,将会被写进历史,遗臭万年啊!”李浩忍不住的问道。

    老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连枪杀了徐树铮这个收复外蒙英雄的冯玉祥,都成了爱国将军。在这个事非不明,黑白不清的世道,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然后又叹道:“回想起来,于己于人,亦有好处。虽然于不明不白之中,牺牲了我们三人,却唤起了多数人的爱国心,总算得到代价。”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李浩木然了,暗叹自己没有卷到政治的漩涡里。政治真是太可怕了,如果你玩不好它,它就会把你彻底的给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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