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也出了卧房,她一出来,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下人们就让开一条路。

    走过去看了看,红尘忍不住一笑。

    于君被封住口鼻,呼吸困难,脸色都开始发青,他儿子伸手一撕扯,那符纸又嗖一声,跑到他儿子鼻子上,于君总算喘过口气,大口大口地吸了两下。

    也就两下的工夫,那符纸再一次糊了上去。

    于君又被憋住。

    癫和尚都看得于心不忍,脸上露出些许忧急:“这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于逸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道:“今天早晨我去给爹爹请安,就发现爹爹身上缠了好多红线,脖子上也有,怎么摘也摘不完,还没弄清楚,按照国师的要求,贴在墙上的符纸就都莫名其妙地飞过来,除了我还能揭下来一会儿,别人动都动不得,碰一下这符纸就往我爹肉里钻。”

    不只如此,于逸试过拽下来就用火烧,用水淹,结果一入火,他爹的衣服就着了,一入水,他爹浑身上下就湿透了,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他爹爹都快被折腾得没了气,一看不好,连忙去找国师,可国师在宫里陪王伴驾,哪里有工夫管这个!

    于逸一下子想起红尘,就赶紧带他爹来求救。

    “红尘小姐,您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请您施以援手,大恩大德,必不敢忘!”

    红尘摊摊手:“这可不关我的事儿。”

    不过她还是耸耸肩走过去,笑道:“神君。且让我问他几句话。”话音未落,那符纸就飘下来,悬浮在半空中,微微打转,明明只是几张黄纸而已,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气势在,压得周围围观之人不敢抬头看。

    众人愣了愣,顿时觉得周围一冷,忍不住抬头看天。

    “阿弥陀佛!”

    颠和尚都不觉念了声佛。

    于家那些人看红尘的样子,更是和看神仙差不多。尤其是于家父子。他们身份高。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灵师,连国师都能偶尔见一见,可国师也没做过如此神异之事。

    红尘看着捂着脖子咳嗽不停的于君道:“于家主,您还没想清楚?自己究竟有什么毛病?”

    “毛病?”

    于君嘶哑着嗓子。急得满头大汗。“没有啊!”

    他刚一开口。那符纸呼的一下,就向他逼近,吓得他急急向后缩:“我想。我想,我再想想!”

    拼命地搅动脑汁,于君这么一个堂堂家主,脑门上冒虚汗,真快要哭出来。

    于帅当年七十岁尚且挂帅出征,何等英雄,红尘想到老人家,也有些心软。

    “你再琢磨琢磨,怎么得罪了红喜神君,就是月下老人。”

    红尘这么一说,于君一怔,脸色微变,好半晌才道:“难道是?那,那……都是十七八年前的事儿了。”

    于君和他的老父亲不同,自小就是娇生惯养,反正他有四个哥哥在呢,继承家业也用不着他,他就是自由自在玩一辈子,于家养他一辈子便是。

    长辈们对幼子,尤其是老来子,总是多几分怜爱。

    于君年轻时自然也是个喜欢玩闹的主儿。

    十八年前,于君新婚不久,他送母亲和妻子去月老祠还愿,因为他漫不经心,说了几句怪话,嘲讽月老娘娘腔,不像个正神,让他娘亲气得揪着他的耳朵训斥了一顿。

    于君当时就不高兴,面上没敢表现,私底下很是不耐烦,回头就找小伙伴们半夜放了把火把月老祠给点了,大火烧得夜色通红,十分壮观。

    当然,没太严重,就烧毁半个正殿而已。

    不过,在月老祠呆了一阵子,于君高高在上地看一堆痴男怨女去求姻缘,居然还挺有意思,也是无聊,闲来没事儿做,秦楼楚馆去几次尝尝鲜便罢了,家里媳妇在,不好让她闹心,酒楼里的菜也就那么回事儿,还比不上家里的小菜,出游,打猎又不能天天去,他一转念弄了身法衣穿上,装模作样给人家免费算卦去。

    他相貌堂堂,读书又多,能言善道,一看就一副高人风范,那些过来求姻缘的男男女女都很信他,结果这位玩上了瘾,对每个找上门的人都忽悠人家这不好,那不好,未来妻子或者相公不是性情刁钻,就是生不出孩子,甚至会给他带来巨大的灾祸,最可气的,愣是诽谤祠里供奉的月老是个伪神,狐狸精附着的,专门祸害人家男女的家庭。

    本来区区一月老祠,也没多重要,他身份又高,没人敢管,愣是让这位玩了小半个月才尽兴。

    之后好好一个月老祠,半年没恢复元气。

    于君想起旧事,满心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就为了这点儿小事儿?”

    永安城内像他一样无聊的纨绔子弟多得很,前年荣华郡主不是还捣毁了大云寺两间大殿,就因为她未婚夫发誓,宁愿去当和尚也不娶她?

    人家还不是好好的,无病无灾,依旧名满永安城。

    正说着话,半空中的符纸震动了一下,威胁似的又向于君靠近,吓得他连连后退。

    红尘摇了摇头:“不只是这些。地上的神像大部分都是泥塑的,并无灵性,就算有些灵性,月老也不会因为一介凡人些许不敬之举就大动干戈。”

    叹了口气,红尘盯着于君,道,“但你心中既然不信这些,就不该屡次戏弄月老。”

    她一伸手,拉住于君的袖子,把他袖子里的一团红线抽出,扔在桌子上。

    别人看不到,事实上这些红线都泛着一丝金光,但是金光已然十分暗淡,一落到桌子上就化作烟尘。散于空中。

    于君一看这些线,脸上浮起一抹红,讪讪而笑:“……这不是开玩笑呢。”

    红尘盯着这些红线,上面浮现出来的影像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还是能从中感受到愤怒和怨念。

    于府的老封君是个虔诚之人,时常求仙拜佛,虽说月老不常拜,见到了也会为孙儿孙女的姻缘去上一炷香,前些年她老人家重修月老祠,老庙祝就送了她一组法器。是一男一女两个瓷娃娃。还有一团红线。

    瓷娃娃为中空,只要往里面放入男女的出身来历,姓名,生辰八字。再系上红线。据说就能促成姻缘。

    是不是真的老太太不知道。反正就讨个吉祥,便把东西送给了儿媳妇。于夫人把东西摆在卧房,却落在于君的手里。别看人到中年,这人还是促狭性子,闲极无聊就瞎捣鼓,这对娃娃也成了他的玩具,经常随便编造些生辰八字塞进去装模作样地玩,一边玩还一边念叨:“你要是真能成真,那我一准儿得断子绝孙。”

    这也就罢了,他偶尔练字,甚至写大公鸡一只,配老母猪一头,母老鼠嫁给公蟑螂什么的,写完就往娃娃里面塞,到更来更是当垃圾桶用,当磨脚的踩在脚底下玩,百般不尊重。

    “既然戏弄了鬼神,就该承担后果。”红尘看了于逸一眼,“你一开始作弄月老时,你妻子已经怀了身孕,月老看在生灵已经入世的份上,就没有绝你的根苗,但如今你想你儿子顺利娶妻生子,做梦更快一点儿,尤其是你得罪了红喜神,还敢用国师亲自打造的姻缘法器,用我亲自写的和合符,那可是带真灵的,能通上天,也许月老本来没惦记你,这下也惦记上,非教训一顿不可。”

    红尘话音未落,半空中的符纸一转身,背对着于君,轻轻颤抖。

    于君面孔僵硬,眼神呆滞。

    红尘深吸了口气:“在我看来,你儿子于逸比你好,知道尊重,你问问他,他有没有去跟月老求过什么。”

    于君一扭头,看向自家儿子,于逸的脸一白,半晌才支支吾吾:“爹,我不想娶王千金,张千金,刘千金什么的,也不想娶太史家的千金。”

    “……那你想娶谁?”

    整个京城,他儿子能接触到的,差不多都是这个圈子里的女孩子,无论哪一个当媳妇,他都没意见。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份上,别说京城了,就是外头穷山恶水出来的小姐,只要平平安安嫁给他儿子,于君也把对方当祖宗给供起来。

    于逸哼唧了半天,才说他这几年,每次爹爹要给他定亲,他都去月老祠念叨一遍不愿意。

    于君:“……”那月老对别人家的姻缘,爱答不理,从来不显灵,怎么就盯着他们于家不放了?

    红尘失笑:“别人家没有当朝国师眷顾,也不会有钱去买那些很有灵性的风水法器,引不来真神,你们家却不同。”

    于君愣了半晌,连半空中漂浮的符咒都顾不得,盯着儿子看:“你说吧,看上了哪家的小姐?”

    于逸闭上嘴只摇头。

    急得于君破口大骂:“你到是说啊!只要家境差不多,哪怕差一些,只要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孩儿,我都答应你,马上就找媒人去给你说亲,你快说吧。”

    于逸还是一言不发。

    红尘却没耐心看他们父子两个在自家的院子里闹,皱眉道:“你们想吵,回去再吵,小猫,替我送客。”

    于君一怔,心有余悸地去看那些符纸。

    红尘伸出手,轻声道:“有请神君归位。”

    唰一声,所有的符纸都落在她的手心里,叠好,红尘自己揣怀里了,于君张了张嘴,也没敢要,只能满怀心事,一步一回头,被小猫送出院门。

    “行了,打发走讨厌鬼,咱们吃早饭。”

    天已经大亮,红尘把癫和尚让到上座去,一家子围在一起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素斋。

    素斋还是癫和尚身边的小沙弥做的,这位可是高手,一个人做素斋做上十年,想不高也难。

    大年初一,一年元日。本该是热热闹闹去拜年的日子,奈何红尘她们初来京城,亲戚全无,连金青都不愿意到别人家打扰,毕竟科举在即,所有的士子都一门心思读书,过年什么的,也要向后面排。

    吃完饭,癫和尚又去念他的经,红尘和林旭就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地聊天。

    “现在还好。等金青金榜题名。那件事一开始,你不想回夏家,夏家也要找到你的头上,至少族谱要入的。”

    林旭拈着棋子。盯着棋盘。看似全神贯注。

    红尘点头:“我也没想不入族谱。”

    夏安……爹爹是极为理智的一个人。她上辈子就很清楚,那个人不会有多爱她,却也绝不会害她。哪怕记入夏家的族谱,那个人也许在她遇到各种危险和麻烦的时候,会权衡利弊,不会全心全意地帮助她,但也决不至于拖她的后腿,成为她的麻烦。

    而且,怎能容忍夏蝉那么开心做一个真正的夏家小姐,怎么能让她仗着夏家的势,自由自在地去发展势力,勾搭厉王,做她的皇妃,过得那么肆意快活!

    林旭抬头盯着红尘看,忽然一扬眉:“真弄不懂你们女人在想些什么,明明本身能力那么高,却一门心思只想憋在四面围墙之内,和另外的女人斗来斗去,争夺的竟是男人的心?在家争爹的心,出嫁争丈夫的心,很有趣儿吗?困守在四面墙之后,勾心斗角,辛苦钻营,要的竟只是那么普通无趣的家庭生活?”

    红尘:“……身为一个男人,竟说得出这种话,你难道不觉得离经叛道!再说,无论你现在想的是谁,至少我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至少这辈子不是了。

    林旭失笑,点了点头:“你像我娘。”

    红尘:“……友尽。”绝对友尽,被一个冷俊的美男子说像他娘亲,那滋味绝对酸爽的要命。

    林旭笑眯眯低下头去继续下棋,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虐红尘虐的不要不要的。

    红尘心下却不觉叹息,她上辈子不知道,林旭竟是林家的长孙,那么说,他是小莫的大侄子。

    这关系可真乱。

    原来他就是那个生在战场上,一出生就没回过林家的孩子,那是陛下第一次御驾亲征,结果遭遇北燕伏击,大将军林远平,林老王爷的长子,独自一人背负皇帝杀出重围,皇帝只是受了一点儿擦伤,他却失血过多而死。

    妻子周云静,身怀六甲,替夫挂帅,稳定大局,愣是把北燕逼了回去,却早产把孩子生在了战场上,幸好当时随军的一个大夫,医术高明,带走了孩子细心诊治,否则这个孩子恐怕都活不下来。

    林远平的长子就被养在了军营里,一养多年,始终没回过京城,不过林家人常在军营,也没人觉得不妥,直到那件事情发生,林老王爷冤死战场,才失了他的消息。

    或许皇帝心里头还念着林远平的救命之恩,也没让人搜捕,估计他心里也想着,总不能真的就让林家绝了根苗。

    想起这些,红尘托着下巴笑了笑:“我真的很像周元帅吗?”

    林旭:“……”

    那可是大周朝唯一一位女元帅,武功超绝,比男子更强,在战场上更是战功赫赫,能和自己的丈夫比肩。

    天下的女儿,谁不憧憬?

    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别想那么多。”

    幸亏这丫头见不到娘亲,要不然肯定失望,林旭眉眼也不觉柔和下来。他的母亲其实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不在战场之上时,永远都年轻,娇气,可爱。

    “说正事,我给你调来个侍卫。”

    擎天帮那几个现在都在鬼谷天机门呆得乐不思蜀,还要训练‘生门’外门弟子,忙得不可开交,再说,他们在杞县还行,在京城这等地方,可撑不起场面。

    林旭若有所思地落子,毫不客气地又一次赢了红尘。

    可惜,一点儿成就感也没有。

    他现在和红尘下棋,纯粹是专门陪练,只能让红尘长棋力。

    “你们家那个鸠占鹊巢的假货不简单,她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却笼络了一帮纨绔子弟,还和大云寺的和尚不清不楚。应付她,你必须上上心。”

    林旭轻声道。

    红尘冷笑:“我知道。”

    这个世上,最了解夏蝉的,就是她了。

    这个年还没有过完,林旭介绍的保镖就到了京城。

    来到红尘这座小宅子之后的第一件事,保镖先吃了一大锅干饭,因为不是饭点儿,家里还有一些腌菜,其它的什么都没准备,他就就着腌菜把饭都给吃完了。

    “俺叫铁牛。俺虽然能吃。可俺也能干,你们有什么粗活,累活,都交给俺。”

    铁牛一来。先把所有的水缸都给灌满。又把所有的柴火全给劈了。保证够家里烧个半年的。

    小猫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说好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呢?

    他也是生门死营里训练出来的,当初林先生派来的武师父。那是不露脸光凭杀气就把他们全都给吓得尿裤子的大高手,这一听说林先生给自家小姐派了一位顶尖高手做保镖,他就一直在期待,期待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就来了这么一个憨货?

    铁牛很高,头顶仿佛一不小心,就能碰到门框,脸上还带着稚气,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可身板结实的很,穿着草鞋,粗布短打的衣裳,皮肤黝黑,就和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子差不多。

    说话更是憨态十足,一问三不知。

    “俺听红尘小姐的话,公子爷交代了,红尘小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红尘看见他就笑了,眉眼都弯起来,笑得十分开心,当时就让小猫给他准备衣服。他个子高,家里没有现成的,而且那些好衣服,红尘知道他穿不惯,就是普通的棉布蓝色棉袍给他穿上,又舒服又暖和,这孩子果然很高兴。

    一转眼就是正月十五,花灯节。

    京城十分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还不到晚上,各种花灯就挂满了长街。

    “铁牛刚来,咱们上街逛逛让你熟悉熟悉环境,顺便买点儿东西。”

    红尘他们来京城也不久,才安家落户,又赶上新年,其实什么都没置办齐全,罗娘她们也要考女学,总要先去探探环境,买点儿京城这边新出的各种书籍文集。

    而且花灯节呢,总要出去转一转。

    既然有铁牛跟着,红尘就没带太多人,只她和罗娘两个,铁牛不大会赶车,带上小猫帮忙赶车。

    街面上热热闹闹的,她们一行人随着人群慢慢走,道边新鲜玩意不少,罗娘的视线一直在那些簪花,胭脂水粉,小金银首饰上面打转,她到不是喜欢,纯粹是担心家里坐吃山空,想要开个铺子好多些收入。

    ‘生门’那边要养的人越来越多,自家小姐花钱虽然不是大手大脚,却也不大知道节省,她们也不乐意委屈了小姐,以后小姐在上流社会往来,衣着首饰总要光鲜些,才不会让人瞧不起,罗娘琢磨着应该早作打算才好。

    杞县那边仙茶到是有名,奈何产量太少,赚的还是不算多。

    一行人正四下张望,前面忽然哎呦一声。

    一个锦衣的公子哥儿扶着胳膊,挡在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面前,脸上阴沉沉,怒喝道:“你怎么走路呢?”

    那妇人似乎有些迷茫,好半晌才福了福,轻声道:“对不住,您可有伤到哪儿?不如让奴家送您去医馆瞧瞧,医药费……”

    “行啊,我胳膊断了,哎哟哟,腿也断了,你来我家伺候我吧,什么时候伺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那公子忽然一改刚才的脸色,笑嘻嘻地道,挥了挥手,他身后一黑衣男子就上前一步。

    那妇人一惊,转身就要走,结果刚一转身,那男子一眨眼便挡在她身前。

    周围几个本来还想英雄一把的围观群众,顿时止住脚步。

    街旁酒楼内

    夏世杰和几个朋友临窗而坐,正好也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不太好,皱了皱眉。

    乔灵均也在,气得怒道:“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今年可是大比之年,天下学子汇聚,他们如此为非作歹,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行了,别乱说话,小心惹事。”对面坐着的是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也是个京城通,“看清楚点儿,那个黑衣人乃是武当嫡传弟子张群,轻功能排在大周第一,武功也极好,放在四国,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出面欺负人,别说是林家的仆妇,就是欺负到林家哪位夫人头上,也没人敢管。”

    话音未落,就看见旁边马车上,跳下来一个憨厚大个儿,大踏步地走过去,瓮声瓮气地喊:“小姐说了,不许你们欺负人!”

    尚书公子:“……”

    夏世杰眨了眨眼,一行人都忍不住探头看。

    “哎,这小子要倒霉了,看样子是乡下刚来的,还年轻不懂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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