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俞总兵被解职,获益的只有倭寇。分明是有人用反间计。”

    “明王在金华时,已经知道文书有问题。为什么星夜举报?主谋是何人,你要说清楚。”

    明王站起身,抱拳一礼说:

    “请问堂内高人,你是哪一位。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些事?”

    堂内人直指利害所在,他冷汗直冒,这事要坐实诬告,杀头都有可能。

    严飞鹄示意他安静说:

    “能问你们的。自然管的这件事。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明王心思转的飞快,忽然就对官小意说:

    “官小意。你现在是我江南明月堂执令堂主,是话事人。以你之见,我是该不该回答。”

    他这一问作用多多:月姬辞了堂主之位,官小意接任掌权。怎么看都是为了,给心上人谋前程出路嘛。

    里面发话之人,是极厉害、有来头人物不用说,明显与官小意极为相善,才会替他出头处理事务。

    如果官小意今天能帮自己挡一挡风险,就不用担心其它不利后果。

    如果官小意不友善,那么只有与江天一等人一条战线,死扛到底。

    官小意那里会费心猜测,明王是什么用意?

    他诚恳地说:“明堂主,我这个执令堂主,不过是月儿姐姐指给我做的。”

    “我从来没有管人管事的能耐,以后还要你们多多教我呢。至于该不该说,你自己看着办,又或者请罗大叔指点迷津。你看可以吗?”

    众人大为失望。他说了半天,自己是一点主见都没有。

    官小意接下来说了一句话,明王却非常爱听。

    官小意说:“正是因为我处理不来这些大事。所以好先生才帮我处理。”

    “她自然是凡事为大家好的;你要当我是朋友兄弟,你还是有什么说什么罢。”

    姥姥家啊,你直接说这一句多好。

    明王当即说:“好。就凭你真心愿意与我们堂中上下,做朋友兄弟。我就服从堂上先生之命,把我知道的事都说一说。”

    “昨天这场血战。我江南明月堂数百兄弟,协同官兵与贼寇恶战。”

    “人人奋勇当先,气壮山河。由杭州城外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杀的敌人死伤惨重,望者披靡。”

    “我们所部人马,当先追击至杭州湾海边。”

    “以击杀俘获敌人战绩而论。我自认为参战的,各支地方义勇军中,江南明月堂之战功当排前列。”

    “江天一堂主更是力拼敌酋,将其格杀于阵前。”

    “倭寇失去统帅。指挥失灵,立时崩溃。这才有了官军全线追击的大好形势。”

    “当时我们随着于将军追击至海边,敌人早安排有船队接应,退逃至海岛。大家都觉得非常惋惜。”

    “于将军也曾说。如果在此处布下伏兵,提前袭击敌人的接应船队。那数百贼寇,必然被我军当场全歼于海边。”

    “明某也曾习读过兵书武略,用兵之道算是略微知晓。与江堂主对于将军之言深以为然。”

    “作战失误如此明显,我们是很不理解的。这分明有纵虎归山之嫌。”

    “况且。领着我们勇猛追击的于将军,所部不过是普通守戍官兵,并非善战之师。我们一路杀敌,却没看到精锐之师作战的踪影。”

    “敌人全线溃败。我们的主力部队却毫无动静,这事难道不叫人困惑。”

    “后来。江堂主和于将军找我,说有事有蹊跷。残寇虽然暂时困于海上,会不会又一次寻机逃脱。一场血战,最终功亏一篑呢?”

    “当时战局,我们义勇军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因此我们决定昨夜回杭州报告情况。”

    明王一番话,理据倒也充分。反正他自己的事算是说明白了。

    于副将邀功请赏,未见其功。自己的顶头上司反而成了调查官,这事可能有些不好玩。

    后怕也好、后悔莫及,必须是实事求是、有啥说啥。

    当下说:“这个事情。我也认为很有不理解之处。”

    “所以江堂主他们说出这样重大事件来,于情于理,我均不能置之不理。”

    “贼倭由海防军兵围困在海岛。为慎重起见,我决定一起回来禀报。”

    江天一再不想说也不得不说话。

    “事情确实是如此。我当时听了他们对战场形势分析,也认同他们说的是对的。”

    “为了不再出现让倭寇脱逃,我提出应当尽快,向总督衙门直接报告。”

    “我相信胡、赵二位大人必然会明断,作出最有利的决策。”

    三人答辩,并无问题。

    阿雪说:“你们所说自有道理。”

    “于将军你来回答一下,残敌已经上船,为什么没能扬长而去?”

    “残敌退至海边时,水师军兵已经出现,堵截了敌人的去路;敌人又不敢上岸,只好逃上海岛。”

    “如你所说,原来我军早已伏兵海上,就等敌人上船,要它插翅难飞的了?”

    阿雪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声。

    在场之人听了她的反问,连官小意都“啊”地一声说:

    “这方法好啊。敌人困在船上,上岸不能,逃走无路,只能束手待毙。”

    阿雪开玩笑地夸他:

    “你真聪明。可比于大人他们几个,自以为是的强多了,难怪月姬请你当新堂主。”

    官小意不好意思地说:“先生这是批我不大肯动脑筋,我还是知道的。”

    大家都给他逗乐,忍不住笑起来。

    于副将顿时面如死灰,当即跪下说:

    “职下愚昧,真正没想到这一层。妄自猜度上司,愿认罪罚。”

    阿雪说:“你先起来吧。这里不是衙门,你也不必害怕。”

    “胡赵二位大人能让你自由活动,看来并没有追究你们有意诬陷之责。你忠勇是有的,谋略似乎不足;以后恪尽职守,用心本份也就是了。严参将,你说是不是?”

    严世人答道:“先生说的极是。今后我自然与于副将一起,多学点有用的本领,不让他瞎琢磨。”

    于副将听到他二人一问一答,知道里面人是让严参将,不再追究自己擅自行动。

    当下真是感激涕零,连声说:“感谢先生。感谢严大人。”

    严世人白了于副将一眼:

    “感谢我是不必,感谢先生与官兄弟是应该的。”

    “否则你这妄议军机、擅离职守、阵前脱逃、诬告官长的罪名。只怕无人替你担得起。”

    于副将冷汗直流,几乎就要一跤坐倒。

    阿雪说:“这个事先说到这里。事情幸好是江湖义士,不明白军机要义而起,收拾起来也是不难的。”

    “明王。你是不是愿意随徐先生,去衙门把事情说清楚。将那不知真假的文书销案呢。”

    明王再无傲气,恭敬地说:

    “都是明某错了,自然愿意接受处罚,如能销案再好不过。”

    他再是贪求荣华富贵。

    也明白这个事,撞在明白人手上,没追究责任,自己就占大发了。

    徐先生也很是信服:“一切以先生指点为妥当。”

    阿雪再说:“还有一件事。江堂主,马远庄主指认你杀害他。”

    “这个事,你是要以江湖规矩办,还是按军法处置呢。”

    江天一脸色一变,手按刀柄强辩说:

    “马老大血口喷人。他说我杀害他,可有人证。”

    “先生你好高明手段。层层分解,先离间我堂中兄弟,再分化我与明王的兄弟情谊。最后是要对我孤零零一个人下毒手吗?”

    阿雪处理事务。

    确实是先梳理清晰,去其枝节、信服胁从,再取首恶。

    官小意可找到说话机会:

    “江堂主。昭昭日月上有神明哪,你自己做过什么坏事,总是赖皮不得的。”

    “譬如是我。有时候难免是真有,不小心得罪小仙子的地方。所以她要打要杀。我是心甘情愿,从来都认帐的。”

    “你做了坏事不认帐。这样子就不好了。大家说是不是?”

    他这无厘头的譬喻,令人哭笑不得。

    大家知道他呆气又犯,但总是把道理说清了的,也就心中暗笑。

    马老二扶着人站起来,盯着江天一说:

    “这个仇。我早晚是要找你讨还。先生说的对,你要公了还是私了,先划下道来罢。”

    江天一冷笑说:“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你有什么本事能耐。找到谁来帮手,我江天一也是不怕你,尽管来找我好了。”

    阿雪再说:“于副将。当时你可是亲眼看到,江天一正对马老大动刀,给你劝止的?”

    于副将哪里还能说假话,当即说:

    “确是这样。不过当时马远并没有死。我离的远,也没看到江堂主出手经过。”

    阿雪说:“几件事都说明白了,我只管分解。什么事要怎么处置,请各位随后再定。”

    “江天一。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恃功夫高强,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

    江天一眼看情势不对头,说一句:“马庄主,我等着你。”

    倏忽疾闪,冲出门外,起落间已经不见踪影。

    马老二惨然说:“满座英雄豪杰,就没有一人帮我大哥报仇雪恨吗?我们兄弟这样急公好义,又有什么意义。”

    降龙金刚说:“马二庄主,这事已经先生剖析明白。你放心,江南明月堂早晚还马大庄主一个公道。”

    “官堂主,明堂主说是不是?”

    明王说:“这个自然。”官小意说:“罗大叔说的好。”

    阿雪说:“这里的事就先到这儿吧。公子今晚动身去海边助战,他伤势还很严重,不能与敌对战。”

    “严千户,你们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受伤。我还有话要对公子讲,各位请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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