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县,第二次大军在此扎营,夜空下,赤红的篝火光,处处可见。

    寒月清辉。

    杜恭真坐在窗前的桌旁披阅文书,虽非甲胄在身,却带着杀气,就在这时,门打开,进来一人,正是谋主朱信。

    “大帅,我们派去的密探,已经查明了王镇的消息,李家谋反的消息,只怕已经泄卝露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要进攻吗?”朱信询问的说着:“而且还调了六千

    之众,抽卝了大半精兵,后方甚是空虚啊!”

    杜恭真凝神想了想,取出一封信,给朱信看去。

    朱信拿到手上,展开一看,才看见署名,就不由脸色一变:“竟然是魏存东的信。”

    展开细看,更是变色。

    “嘿嘿,这厮嗅觉倒是敏锐,沉不住气了。”杜恭真哈哈一笑。

    “是为了这王弘毅的事?王弘毅的确少年英雄,处政理事井井有条,只是也不必这样吃紧,竟然主动撤军五十里,让我等能腾出手来。”

    “你说的没错,这虽然了得,我辈少年青年时,还不是一样,如果我们年轻二卝十卝年,何惧之有?”

    “可是,就在这年岁上,我今年是五十二岁,魏存东比我还大一些,五十三了吧?”

    “是!我记得魏存东确确实实是五十三岁。”

    “人生七十古来稀,实际上我们能活到六十已经不错了。”杜恭真自失的一笑,有些惆然:“久在军中,风霜雨雪,都是折寿之因。”

    “我长子杜信远,虽然也算不错,但是中规中矩,我如果一死,岂能敌得这王弘毅,你不看柳思明本是大将,和王遵之相持十数年,但是一死,其子柳朝义继位不到

    一年,就被攻破,身死族灭,我每想到这事,就心中担忧啊!”

    说到这里,杜恭真冷冷一笑:“而魏存东好不了多少,他一身经历三十余战,几乎每年都有大战,才建了这基业,可是年老体衰,旧病已发,岂不会担忧子孙?”

    “此战不为雄心,却为子孙计,他信上说的没有错,我辈虽已年迈,当不留此子为子孙忧。”

    话语间,已经满是森寒杀意和决心。

    朱信听了,心中异常沉重,却没有再劝,为子孙忧,这是最大的事。

    此时大堂中一时默然,朱信紧锁眉宇,又说着:“那李家就是牵制时间的棋子了?”

    “不错,李家谋反的消息,泄卝露卝出去是好事,如是不卝泄卝露,我明天也会派人宣出,太素县本是王柳二镇的兵家必争之地,城高池深,李家有六七百兵,若是连府中亲

    兵家丁都拉上,凑个千人绰绰有余,再强卝迫百卝姓守城,可有数千人。”

    “李家已叛,却在腹心,这王弘毅不得不先行攻打,可是太素县城高池深,他有兵也不过一万,还分散各部,宿将也未必完全从命,真正掌握他手中的,不过五千。

    五千攻太素县,能攻下吗?就算攻下,又要消耗多少时间和士兵呢?有这时间,我必可破吕川县,甚至破长定府!”杜恭真直言不讳的说着,从这里也可看出,此人的确

    有着恢弘大度和狠辣果决的本性。

    朱信想了想,称“善”!

    当今之世,腹背离叛是常事,何况是各有私利的盟友,朱信丝毫不觉得有错。

    杜恭真这时,放下文书,大笑一声:“来,不必担忧,我就不信久蓄谋反的李家,依着太素县,不能抵卝抗半个月。”

    就在这时,十数骑奔驰而来,到了县城,就通报了一声。

    由于早有联卝系,就有人用巨篮把数人拉了上来。

    “大帅此时正在厅内,还请李公子稍等片刻,容小的进去通禀一声。”片刻后,门口就有人应着。

    “恩,去吧。”听出对方话意,李承业点点头,这次事关紧急,他是通过小道而来,就是为了确定内应外和的大事。

    这人通报了总管,总管又快步进入大厅,一步入大厅,便见到正在喝酒的的大帅,忙走过去。

    “大帅,太素县的李氏长公子李承业要见您。”总管不敢大声,只得在杜恭真面前站住,轻声说道。

    杜恭真虽有些醉意,闻声将目光投过来:“太素李氏?李承业来了?”

    “是,大帅,李公子此时正在外面等候,您看……”这人看向杜恭真,小心翼翼请教的说着。

    杜恭真虽好酒,却不会误事,他沉思了片刻,说着:“先让他到小厅里去……我等会就去。”

    杜恭真吩咐的说,又命侍从和仆人,去取洁净服饰以及醒酒茶。

    总管得到吩咐步出大厅,对外面李承业说着:“李公子,大帅马上就到,令小人带您去侧厅,您这边请吧。”

    “有劳了。”李承业点头,跟着朝侧厅走去。

    这侧厅,实际上就是一小型议事处,房间内几把椅子,有桌案,上面有文房四宝,一旁书架上,书籍却并不多。

    接过奴仆所上之茶,李承业等候着。

    不一会,一阵大笑,杜恭真便从外面步进来:“原来是贤侄到了,欢迎欢迎。”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李承业,就凝神看去,一看,就微微皱眉。

    原本传说李承业天资过人,自有气度,但是此时看去,却见一个有些憔悴的年轻人,虽然带着几分英气,却也是普通,暗中觉得传言不可信。

    李承业却忙站起身,恭谨行礼。

    “快坐,有啥事,坐下说。”示意李承业就座,杜恭真同时坐定。这方问着:“不知贤侄到访,可是为讨卝伐之事?”

    “正是。”李承业沉声说着:“大帅,有一事,您可能还不知道,如今局势如今已到危急时刻,我李氏这两日已得到秘密消息,王弘毅已知李氏与杜家之盟约,只怕

    很快便会对李杜两家发难,还请大帅尽快发兵,夺得此战先机。”

    “王弘毅已知你我两家盟约?”杜恭真听了,表情凝重下来:“这种重要事情,他从何而知?”

    李承业面色一凝,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在杜恭真只是自言自语,很快便说着:“你父亲有何打算?既是同盟,这一仗却是要两家共同出力才是……真是仓促了,你我两家还未对战术达成共识,便仓促出

    兵,只怕会有所折损?”

    李承业看出对方有些犹豫,心急如焚,却还镇定的说着:“大帅,就是有些折损,亦是顾不得了,若我们不立刻出兵,占据先机,被对方各个击破,只怕优势全无,

    这事反倒成了祸端。”

    “若是这样,大帅也许一时间不要紧,我李家必会覆卝灭。”

    “本来我李家覆卝灭事小,只是这样话,这文阳长定二郡,必被这王弘毅经营的固若金汤,只怕不但以后再也没有攻打的机会,相反攻守异势,王弘毅狼子野心,一旦

    稳固了这二郡,岂有不扩张的道理,还望大帅三思。”李承业诚恳的说着,如是王弘毅在,必可看见这李承业顶上残余龙气运转,发出一,意图干预判断。

    “……哈哈,贤侄你说的不错!”杜恭真开始有些轻视这李承业,现在听这一说,亦觉得此人,不失是个人才,并且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倒也不想折腾:“你说

    的没有错,我派六千人,必可攻克吕川和长定,时间只要半个月,你等只要坚持到这时,就可与我汇兵,擒杀王弘毅。”

    “谢大帅!”李承业一颗心放下,不由起身,重重拜谢!

    杜家这边整顿人马,准备出兵,太素县李家亦没有闲着。

    李存义将长子派出之后,便召集来众将领,整顿军卒。

    “……文阳王家,自王遵之起,便目无纪,藐视天子,天子向来予以容忍,王遵之却丝毫不体谅天子仁德之心,犯上之举越发频繁,先是废节度使之官卝职,自号定

    远将军,统辖文阳府。后又私自将长定郡纳为己有,长定郡原帅虽有罪过,却理当交由朝卝廷卝办,王遵之私自斩杀,已是过错,事后不知悔改,反纳此郡为自己统辖版图

    ,其野心昭卝然卝若卝揭。其后,又不顾上命,执意传位于王弘毅,依旧沿袭定远将军名号,罪上加罪。”

    “……天子予我李氏职权,可代天子,行诛杀逆贼之职责。李氏身为百年大族,蒙受君恩,自当报效朝卝廷,今日之会卝议,便是发兵起誓,所有欲与我李氏同心伐贼者

    ,可饮血酒。”

    因事不寻常,李存义召集来部属后,更摆上数十碗酒,打算仿效前人歃血为誓,以防止有人有着二心。

    这时召集的众人,都是李家老人,当下人人应诺:“愿为大人效死,讨卝伐逆贼!”

    说着,都一口饮尽血酒,然后把碗向地上一砸,顿时碎成碎片。

    就在此时,外面匆忙奔进一兵卒,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李存义面色顿时大变。

    “诸位,王贼已得到消息,发兵于城下,尔等速回营地,集卝合士卒,准备战斗。”闻此,众人脸色亦变,匆忙离开,集卝合队伍去了。

    “你二人,随我去城头。”指了二名护卫,李存义来到城门处,登高楼,向外面一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亦是皱起眉来。

    战鼓震天。

    晨曦的曙光照耀,只见军容鼎盛,一个个以五百人为一卫的方阵,踏步而来,一点之下,就有九块,在中间,一个“王”字的大旗挺卝立,威势迫人。

    此时太阳不断上升,普照大地,映得兵器闪烁着亮光,更添杀伐之气。

    “讨卝伐叛逆,讨卝伐叛逆!”猛的,这五千人齐声呐喊,震天动地,顿时使太素县上下,无不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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