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似有要事的刘晓芳起得比较早,没吃早饭便告辞离开了。

    陈国斌随后则跑进了厨房,热情地帮梅姨忙活着,这次梅姨倒是没有坚决制止他,只是爱理不理的。

    陈国斌也不以为意,开心地哼着小曲儿,没事找事,甚是卖力地把本来就很干净的灶台等擦得贼亮贼亮。

    梅姨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抹布,白眼嗔道:“行啦行啦,别再无事献殷勤了。哼,就想不通你,对谁都那么热情,难怪这段时间越来越忙了。要再认个张阿姨、王阿姨什么的,估计以后都不用回家了,你就天天去陪人家聊天。”

    陈国斌哭笑不得,认真地澄清:“梅姨,我真的是在外面忙事,哪有那么多时间认阿姨啊?刘阿姨又不是我叫来家里的,这都是雅琴别有用心,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人家吃闭门羹?其实我挺怕麻烦的。”

    “哼!”梅姨嘴嗔着,心里倒是好受多了,“以后要注意合理安排时间,尽量把注意力更多放在家里一点。自打有了那辆车之后,梅姨就发现你越来越不一样了。”

    “我知道的。”陈国斌脸甚是乖巧,打着哈哈,让梅姨摇头甚感无奈,不过心里的那一小点耿耿于怀却是马没了。

    至于前面好象和刘晓芳谈成了什么、心情不差的赵雅琴,则在房里忙得貌似比较厉害,没空找陈国斌什么麻烦,陈国斌也懒得去找她的麻烦,礼尚往来罢了。

    是夜,陈国斌再次回到了市区宿舍,楼下那辆丰田车依旧还在,他马倍感欣慰,内心深处的那些痕迹一时则被压下不少。对于新的生活,他这段时间一直致力于认真感受与体会,并有意无意让自己的心态变得更加年轻,更加乐观,尽量带给身边人更多一点的快乐——也少不了对特定脾气的人进行了一点打击式养成教育。

    “砰……”

    隔壁“许久”没有过动静的门终于又传来恼人的声音时,周末晚按照惯例不工作的董婉凝和董依凝正好挨在客厅沙发亲密无间地开电视,自然听到了。

    董婉凝顿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安慰,董依凝则顿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虽然她姐最近经常在她的面前主动表达了绝不怎样怎样的坚决态度——董依凝认为这种小孩子的拉勾勾游戏其实是靠不住的,一旦碰了就会立即成为浮云,就像一世那样,她姐也经常说绝不嫁人的,结果一碰姐夫就魂不守舍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哼!

    “这隔壁的人怎么老那样啊?”虽然知道提起不好,董依凝还是忍不住皱眉抱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回来了一样,这左右下都住了人,大家要是都这样的话,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是!”董婉凝配合妹妹同仇敌忾,一脸忿忿之色,“平时在家里也是动不动就搬这搬那的,弄出的声音可吵人了,姐经常都会被打断思路。”其实这主要是她自己好奇。

    “啊……”董依凝马大为恼火地站了起来,“这可不行!我得去严正交涉!”

    “依凝,算了啦。”董婉凝连忙拉住她的手,“其实也不是很经常的。”

    董依凝非常认真:“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老是让着别人。其实有些人是不能让的,你让他一寸,他就会得寸进尺!”她发现自己那颗沉淀很多的心,在面对那个可恶男人时却总是按捺不住冲动,而在公司时,她的高度冷静或者说冷酷,却让下面的人都非常敬畏,这成了她的一个主要标志,也是大家主要的印象。

    董婉凝终究未能阻止正在气头的妹妹去隔壁兴师问罪,她不好随便动用大姐大的权威,那样容易让妹妹无中生有,而更不放心,便只好由着她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董婉凝也觉得那人是应该适当提高一下社会公德心,自觉地降低噪声污染,维护好大家共同的家园。

    于是当陈国斌听到熟悉的敲门声后打开门,便又见到了来者不善的那个小姨子。他淡淡一笑:“又有什么事?”

    董依凝恨恨盯着他的眼睛,猛然发现似有一丝熟悉,让她顿时高度憎恶与反感,立即在心里予以了最强烈的否定——姐夫比他可要好一万倍还不止!

    她不置可否地质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国斌忍住好笑:“陈国斌。你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董依凝瞪眼,接着咬牙正色说道:“陈国斌,我现在正式向你提出严正交涉,以后请在关门、开门、以及在屋里的时候,注意轻手轻脚,不要随便制造出非常刺耳的噪声,这严重干扰到了别人的正常生活。”

    陈国斌盯了她的脸蛋几秒,发现神情却是如此熟悉,原来她的本性仍和一世相差不大,顿时甚感亲切。他点了点头:“我以后会尽量注意的。”

    “不是尽量,是必须!”董依凝认真强调,又盯着那人的眼睛忿忿嗔道:“你老盯着我的脸做什么?”

    “你先盯我的。”陈国斌一脸无辜。

    “哼!你可记清楚了,我叫董依凝,以后见到我时最好……最好不要见到我!”董依凝咬牙忿忿说着,接着抬脚迅速跨进了隔壁的门,用力砰的一声关。她觉得和那人说话,是一种很浪费时间的无聊行为。

    陈国斌哭笑不得,正待习惯性甩关门。想了想,他还是抓住了门把,轻轻地推关好,只发出很小一声“哒”的门锁声,不过由于其位置的特殊性,仍能通过墙壁准确地传入隔壁,她们还是听得到。

    “哼……”董依凝用力咽下了一口恶气,她发现自己对那人更加看不顺眼了,特别是一想到那有一点熟悉的眼神,更让她无比的反感与憎恶。她不允许任何人像她姐夫!

    “哎呀,依凝,和姐一起看电视。对那样的人根本没必要太当一回事的。”董婉凝伸手疼爱地抱住了仍很生气的妹妹,嘴甚是轻巧,尽量撇清自己的干系。

    董依凝马乖巧地嗯了一声,紧紧偎依在姐姐的怀里,她感觉好幸福。要是姐夫也在,那就最幸福了。想到这里,她的鼻子不禁一酸,脸仍然无比灿烂……

    省厅和市里对新坪公路的支持终于具体表现在了实际行动,已经确定将各自拨出两千万的专项资金,如此坪江县只需再出两千万。不过,这跟陈国斌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他的历史使命基本完成了,剩下的问题,那是公路局和县里应该去具体解决的,他一个小小副科级领导,可不是管天管地的神仙,也就是率先纸谈兵、抛砖引玉罢了。

    但无论如何,陈国斌还是为那婆娘感到高兴,同时也为她感到操心,往后抱负远大的她想干的大事可还不少,都挺能折腾人的——折腾她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连他也一起折腾。陈国斌并不认为能帮那婆娘出谋划策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纯属自找麻烦,他自己的事都还不容易顾过来。

    这周林诗兰的表现有点奇怪,经常皱着眉头,好象在犹豫着什么。陈国斌看在眼里,并没放在心里,什么都去想,他会累死的。不过陈国斌直觉跟次徐市长来局里视察有点关系,听说林诗兰那时挺受领导待见的——有那大办公室里的好几个大喇叭在,他陈国斌想不知道都很难。

    终于,在周五的时候,林诗兰像是下了决心,主动来到陈国斌的办公室。她咬着嘴唇:“陈科长,我想和你说个事。”

    陈国斌点头嗯了一声,严肃不失关切地望去。

    林诗兰平静地说:“我可能要调到市政府去了。”

    “这是好事嘛。”陈国斌一脸欣慰,“也是我们部门的光荣。”

    林诗兰的心里不由一阵深深的失落:“那样以后我就要和大家分开了,好有点舍不得呢。”她脸装出了一丝笑容。

    陈国斌略带感慨地鼓励道:“人生就是分分合合。其实每迈出一个新的台阶,都会发现更多美好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不应该止于过去,而要积极向,让自己的人生更加丰富多彩。”他这番话其实更是对自己说的。

    林诗兰点头嗯道:“我一定会认真记住你的交代。陈科长,谢谢你……”

    望着她离去显得有几分落寞的背影,陈国斌在心里轻轻叹了一下,默默祝福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找到更多的快乐。对于林诗兰,陈国斌一直恪守师徒关系的基本原则,并以潜移默化的意念影响着她,最大限度减少了她的无谓想法。至少此时此刻,陈国斌认为林诗兰其实只是有些遗憾与失落而已,这算不多么大不了的,也远算不真正的爱,她还太小了。

    他随后并没有发动大家一起为林诗兰举行送别的最后晚餐活动,那样只会白白增加她无谓的感伤,平平淡淡就好了。

    晚,陈国斌用心感受着隔壁她们姐妹二人再次团聚后的巨大喜悦,他亦由衷地感到格外开心。

    次日周六大早,陈国斌再次驱车前往省城,一次由于意外碰到了楚雄飞,而没有按计划进行考察活动,这次自然要继续。

    对于楚雄飞,陈国斌在心里把他当成了曾经的队长,帮助他是义不容辞的,而且陈国斌也非常敬佩和欣赏楚雄飞与魏少芬的爱情,不会坐视不管。

    至于楚雄飞对他,陈国斌则并不认为能看出什么来,楚雄飞最多感觉他和曾经的一个人有点神似,又比较有共同语言,并且身份有些神秘罢了。他与楚雄飞之间的互相了解,自然是很不对称的。

    而前面找刘晓芳贷款,陈国斌则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行不行影响不大。如果不行,他会考虑去找能量更大的韦昆林,再不行,从陈正南那里则必定可以得到坚定支持,有这位县委记作担保,贷款当然就不是个事了,毕竟那是要付较高利息的,银行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其实陈国斌完全可以轻易地实现资本的原始积累,而不用借钱去进行较为艰苦的初期创业。比如一世,他和董依凝后来在拼命打拼时,就曾经一起认真研究过国内股市的整个历史,对一些具有典型特点的股票印象相当深刻……

    但是,陈国斌已决定原则不用这种类似的投机倒把的方式,最多只把其当成挽救困境的备用手段。所以,许诺帮楚雄飞借个几百万,他并没有任何压力,有强大的备用手段作为后盾,自然可以空前大胆的行动,这已经是重生带给他的巨大好处了。事实,就算没有重生的这种好处,陈国斌也一样会大胆行动,他从来就不会畏首畏脚。

    同样作为历史文化名城,比起陵阳,作为省城的星城给人的感觉则明显不一样,显得要生机勃勃多了。

    陈国斌驾车不紧不慢地驶在市区的一条大街,目光从两侧一排排大大小小的招牌扫过,认真感受着这座大都市的繁华之处——各类店面的数量与密度却是最直观的表现,而整个城市则是一个巨大复杂的商业体系,其内各种经济活动无处不在,各种商机也无处不在。

    不过他现在重点却是在关注一种很不起眼的特殊招牌——当铺,打算了解一下这些非常不入流的当铺现状。而他这段时间所认真设想的高级当铺体系,则要丰富精彩得多,也要入流得多。

    这正是陈国斌的方向,他要玩的是名正言顺的资本,当铺在他的脑海中,实质却是一个与二手市场高度紧密结合的特殊巨型银行,这是一个有着无限内涵的市场极其广阔的特殊领域,并且一直处于灯下黑的状态——哪怕是在十五年以后。

    一世,他在脑海中就有过这个想法,而现在既然有了重生的强大依托,他决定付诸实施,向着金融巨头的方向发展——资本可以决定经济。

    在国内,不能明目张胆地开私人银行,却可以名正言顺地开私人当铺!当铺,本质可以成为银行,并且比银行的市场要大得多,因为它的潜在对象在理论包括了几乎一切社会财富——不管是新的,还是旧的——每家每户都有不少容易忽略掉的财富,这都是可以加入到当铺-二手市场体系之中的,关键则在于体系的规模化与正规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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