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晚时,入冬的第一场雪终于洒下来,飘飘扬扬地夹着雨滴,远处的山头在大雪中慢慢模糊。

    锦念都又冷又饿,鹤氅和斗篷都被雪水洇湿了。

    顾彦宜也没比她好多少,肩头处也被打湿了一大片,他让锦念坐马上,自己在前头牵马前行。

    庆幸的是,拐了个弯后,他们离小路近十丈之地寻到了一家猎户。

    猎户家里只有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姓程,儿子都进宿州城谋生去了,夫妇俩年纪大了,不想去城里拖累儿子,便一直住山里,农忙时种地,闲时打猎。

    顾彦宜牵着马,带着锦念出现在他们小木屋门前时,又是骏马又是锦衣华服的,直把夫妇俩都惊到了。

    顾彦宜抱歉道:“打扰两位了,路上遭到了劫道的,慌乱间在山里迷了路,还请收留我们住两日。”

    猎户家都是诚实人,又见他两人长得出色,心想他们不是坏人,便笑着让他们进了屋,又道:“若不嫌弃,就叫我程老叔,叫她程大娘。下雪了,快进屋烤烤,可别冻坏了。”

    他指挥自家那口子腾挪地方让他们进屋。

    小木屋很简陋,左右两间厢房,厅堂里摆着一张木桌,桌上叠着几个土陶杯,一个铁炉,两条板凳再一摆,便成了他们的栖息地。

    此时,屋里正燃着了一大盆柴火,十分暖和,卜一入屋,锦念顿觉得自己终于缓过一口气了。

    她把洇湿的鹤氅和斗篷都解下来,身上好受了不少。

    程老叔也找了一套的粗布衣裳,递给顾彦宜让他换下湿衣。

    换好衣裳,两人便都围在火盆边烤火。

    那程大娘怕他们嫌弃自家简陋,有些为难道:“屋子小,如今也只有一间空房了,还是我儿进城了才空出来了,幸好你们是兄妹,少了许多避讳,委屈公子小姐将就将就……放心,被单都是新洗过的,干净着呐!你们有事只管使唤我,我就在后头厨房里准备些吃食。”

    听程大娘这意思,今晚是要让她与顾彦宜共处一室?!

    锦念惊愕得微张着嘴巴,愣愣地看向顾彦宜。

    顾彦宜仿若未闻般,正往火盆里添木头,新添的木头很快就燃起来,窜起一道炙热的火苗。

    程大娘郝然地低着头,皲裂的双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

    “程大娘,麻烦您了!”锦念对着她露出和善的笑容,适才到嘴边的反对话没再说出口。

    这心软的性子还是一直没变!顾彦宜嘴角不自觉扬起,朝程大娘无声地笑了笑。

    得了两人的默许,程大娘自去了厨房,程老叔话也不多,倒了两杯温开水递给她们。

    温水入腹,锦念干哑的喉咙好受了不少,她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畔,有些不好意思地又加了一杯温水,那又晕又胀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些。

    晚饭是简单的稀米饭,配着腌制的狍子肉,只怕这些都是两位老人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锦念喉咙很疼,有些头重脚轻,浑身乏力,只勉强用了些稀饭便不再动箸。

    天渐渐黑下来,山里无什么消遣的事,程老叔和程大娘都睡得早,临去厢房前,程老叔还特意感叹道:“今年雪下得早,又比往年要大得多,刚才我出去看了一下,外面的积雪已经齐脚踝了,这个冬天这般冷,我今年砍的木头怕是不够过年啊,只能省着点用。你们今日也奔波了一天了,早些休息也好。”

    程大娘提着风灯,程老叔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右边的厢房。

    “吱啦”一声,右边厢房传来插门梢的声音。

    那声音听在锦念耳朵里,扰得她心七上八下的乱着。

    她抬眼扫了一下正厅,火盆里的火越来越小了,只有零星的炭火还红着,屋里已没了多余的木头。

    屋外,“簌簌”雪落声,断断续续传来。

    顾彦宜依旧围在火盆边,身姿未动,一身的粗布衣裳仍难掩他身上的温雅的气质。

    左厢房离他们只有两步之遥,只要走过去推开门,他们就可以舒适地睡个好觉了。

    但没人率先进厢房,也没人开口说话。

    顾彦宜一直注意着锦念,见她越来越坐立难安,小脸因纠结都快皱成一团了。

    无声地笑了笑,看向她,问道:“六妹妹,我们什么时候睡?”

    “你看,这天也黑了,火也熄了,我们不能就这么干坐着……”

    清浅的声音一本正经。

    锦念傻了,难不成,今晚他们真要睡一起?

    脑袋轰地一声,一下便停止了思考,愣愣地看向他,不知怎么回答。

    那懵懂的表情像极了一个迷路的孩童般,迷茫中带着几分无助,吱唔道:“我,我……”

    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顾彦宜再没忍住,轻笑道:“我有个建议,我睡厅厅堂里,你睡厢房,如此……可好?”

    他挑着好看的眉,侧脸睃向她,深邃的眸中里都盛满笑意。

    锦念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耍了,可人家偏偏没明说什么过分的话,若自己跟他计较,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证明自己曾那样想过?

    “这样也好……”意识这话不妥,她又补了一句,“委屈顾四哥了。”

    火星越来越少,屋里正渐渐冷下来。

    锦念垂眸起身,默默推开了厢房的门。

    厅堂里少了个人,狭小的空间突然变得空荡荡的,顾彦宜收回望向厢房的目光,凝眉看向屋外。

    “咯吱”一声,左厢房从里面打开。

    顾彦宜回头看去,锦念正迈出厢房,手里捧着他的鹤氅,是适才烤火时她顺手烘干的。

    鹤氅递到他跟前,她说道:“我睡上半宿,子时一过,你叫我起来,你睡下半宿。”

    她表情认真,像是做了什么做大决定似的。

    那鹤氅被她叠得整齐,见他没接,那小手固执伸在他面前:“这个我还没来得及洗,天太冷,你……将就着披。”

    所以,她刚才的纠结是在想两全齐美的办法吗?

    顾彦宜伸手摸过鹤氅,内里的绒毛暧暧的。

    他没拒绝,朝她浅笑地说了声好,再没多余的话,好不容易两人关系缓和,他不想跟她起争执。

    至于子时叫她起来换睡的事,他只当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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