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娄氏听了凌依的话,心中一直担心,她之所以将薛玉留下来将薛正撵回去,就是怕两人耽误自己的事儿,这父子俩,一个必须走,一个必须留。

    薛玉留下,娄其才有借口与他一起住在凌府,而薛正离开,娄氏才可以进行自己的计划。

    与邹氏分开后,娄氏急匆匆的去了安居阁,来不及让人进去通报,就闯了进去。

    薛玉正看书看的入迷,突然手中的书被一只手夺过去,他眉头一皱就要发作,抬头才看见是自己的母亲,怒火顿时消散下去,恭敬道:“母亲。”

    “你还知道叫我母亲,出门我跟你怎么说的,你又是如何跟我保证的?”娄氏气的将书扔在地上,怒吼道。

    薛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母亲,到底什么事让您发这么大的火?”

    娄氏气的呼吸不畅,咬着牙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准备写信回去?”

    “写信?”薛玉茫然的摇头:“我并没有写信回去,母亲是听谁说的?”

    “你就算没写信,是不是也打算要送信回去?我告诉你,你若是敢送信回利州,我就没你这个儿子。”她气的浑身颤抖,口不择言。

    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瞪圆了眼睛问道:“你是不是给凌依说过什么?”。

    “母亲---”薛玉喊了一声,眼神无辜冤枉,还有隐隐的忧伤。

    他深吸一口气,良久。才低声道:“我什么也没与表妹说过,母亲又何曾与我说过什么,你让我设法将娄表哥带过来。我带来了,你不允许我与父亲一同回去,我也答应了,可是母亲,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在凌家,到底要----”

    “啪----”娄氏双眼通红。因为用力过猛,手掌已经隐隐发麻。

    薛玉错愕的看着娄氏,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双拳捏紧。脸上的青筋迸出,一字一句道:“母亲,你看不起父亲,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薛家。这些,我都可以不怨,因为你是我母亲。

    可你若是要做伤天害理的事,那么,请恕儿子不敢苟同。”

    娄氏看着他脸上的五指印,心疼不已,又怕惹急了他反而误事,便呜咽服软:

    “玉儿。娘不该打你,娘只是太急了。你知道,薛家表面看似光鲜,可你父亲的俸禄微薄,家里开支又大,若不是我苦心经营,日子恐怕都熬不过去。

    我只是想让家里过的好些,我是你娘,你难道连我也不相信?我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这样说,实在伤娘的心啊。”

    薛玉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娄氏楚楚可怜,更是他的母亲,他心中不忍,叹了口气,拉着娄氏道:“母亲,我说错话了,我知道母亲为了家里很累,母亲放心,我会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不让母亲这么累。”

    娄氏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欣慰道:“你知道就好,在利州那种地方,只能让你碍手碍脚,母亲一心要将你送到京城来,也是这个原因,只有在京城,你的出路才大。”

    只要自己努力,环境只是个辅助。薛玉将这句话咽进心里。

    说服了薛玉,娄氏不再担心, 总之计划就安排在今晚,只要过了今晚,那么她想要的一切,都不再是梦了。

    凌依安心的等在兰阁,似乎外面的纷争与她毫无干系。

    织羽带着内院丫鬟的回话,进屋道:“大小姐,娄氏刚刚从安居阁出来,看来的确如您所料,利州那边,根本不知道娄氏在凌府做客。”

    凌依微微一笑,这其实很容易想到。

    在她的记忆中,外祖父固然严肃,可心里是真心疼爱母亲的,母亲嫁入凌家才不过几年就去世了,外祖父心里没梗是不可能的。

    试问这样,他还能同意薛正和娄氏来给父亲的小妾贺寿?想都别想,若是老人家知道这事儿,只怕要气的跳脚吧。

    薛正虽然也心有怨恨,可人却大度,加之他多年养成的惧内毛病,让娄氏成功说服他与自己一同来京城。

    至于薛玉,也是个温顺的孩子,娄氏只需要稍稍卖点可怜,他就会听从,只要不是触及道德底线,他恐怕都会依从自己的母亲。

    外祖父母年纪已长,薛家大房又全由娄氏说了算,若是两个老人家仙鹤而去,那只怕更没有薛正说话的地方了。

    娄其,是娄氏娘家大哥的儿子,薛玉的表哥。

    织羽见凌依沉默不语,轻声道:“大小姐,现在外面已经开始张罗晚饭的事了,好些客人都坐下了,咱们是不是要出去见见客人?”

    凌依看了眼天色,黑沉沉的随时要压下来似的。

    她沉吟了一瞬,起身道:“走吧。”

    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问道:“外面怎么传的?”

    织羽知她问的什么,低声道:“婢子打听了,仆人们几乎都不知道这件事,不过那些显贵的太太们,却应该已经互传的差不多了。”

    凌依冷哼一声:“她倒也知道这时候要瞒着祖母和父亲,仆人们都不知情,就算我亲自到祖母面前去说明,邹氏也不会承认。

    那些贵妇人更不会说了,她们本来就是被请来看好戏的,到头来反倒是我自己贼喊捉贼似的。”

    织羽想了想,“大小姐的意思,姨太太利用了今日来的所有人?”

    若是如此,大可将这件事告诉那些人,到时候不就真相大白,邹氏的阴谋也不会得逞吧。

    “她并没有利用,她只是趁着自己的生辰。请了这些夫人过来,她也什么话没说,只是做了些让人误会的动作。到时候就算事发,她也可称自己冤枉,别人也没理由说什么,只怪自己想太多。”

    织羽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嘀咕:“真是太可恶了。”

    凌依笑了笑,快步走出去。

    沁心园内,邹氏来来回回的踱步。眼里的焦急虽然尽量掩饰,却还是从面上体现了出来。

    凌慧带着灵秀进门就道:“娘,人都安排好了。只待到时候信号一出,他们就能上场。”

    娄氏这时候也带人进来,不多语,只对屋内二人微微点头。

    邹氏会意。心中的石头落下一半。只要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走,那么就不会出问题。

    她整理了衣衫,笑道:“走吧,不好让客人久等了。”

    女眷酒席在后院,左右点上灯笼,院内亮如白昼。

    邹氏登场,一上场,就笑哈哈的赔罪:“诸位姐妹对不住了。临时有些事儿耽误了,我先自罚三杯给大家赔罪。”

    娄氏笑眯眯的站在邹氏旁边。

    底下女眷大都听说了那个消息。心中一片了然,也不怪罪,毕竟寿星最大,她们当然不会让邹氏真的喝上三杯,只抿了一口就了事了。

    “祖母,您先吃点儿东西,她们喝酒,咱们吃肉。”凌依乖巧的给兰氏夹菜。

    兰氏笑点了点她鼻子,“你啊,没规矩,客人都还没动筷,主人家怎么能先吃。”虽然是责备,可语气中却并无责备意思。

    凌依不甚在意,索性将寿桃递给兰氏一个,自己啃一个,嘟哝道:“反正我还小,不懂规矩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了,谁会当着面儿说啊,顶多背后议论两句,就像现在,您看她们看我的眼神儿,是不是怪怪的?”

    兰氏果然就多观察了几眼,轻咦了一声,“还真是,有几人,眼神儿不住的往你身上瞟,你快别吃了,传出去又让人说闲话。”

    凌依吃的却更欢了,腮帮子鼓鼓的,“怕什么,反正孙儿也不怕人说。”

    祖孙俩谈的很愉快,另一边邹氏已经敬完酒,让大家都坐下用饭。

    虽然是邹氏的生辰,她却还是要在兰氏身边尽孝,一面给兰氏布菜,一面招呼下面的客人,两不误。

    兰氏晚上吃的不多,没多大会儿,就累了,准备回去,“你们年轻人多喝些没什么,我老人家不中用,不陪你们了,有什么事,让人去兰苑通知我。”

    邹氏赶紧起身,“老太夫人走好。”对站在程氏身后的丫鬟翠儿使了个眼色。

    翠儿会意,竟然先程氏一步扶着兰氏,乖巧又讨好的道:“老太夫人,婢子扶您回去歇息吧。”

    程氏不悦,“不用了,老太夫人习惯我伺候,你笨手笨脚,万一----”

    “不碍事儿,只是扶着回去一趟罢了,你今天确实也忙了一天,赶紧去休息休息。”兰氏安慰道。

    程氏还要坚持,邹氏却缓缓开口,语气温和,“程妈妈就听老太夫人的言吧,她是心疼你才让你休息,别人求都求不来,程妈妈为何不领情?”

    “去吧。”兰氏又劝道。

    程氏没办法,只能福礼谢恩。

    凌依笑吟吟的将兰氏送出院儿,又重新返回。

    没了兰氏,现场的气氛确实活跃了些,之前大家都考虑到在老人家面前不敢太放肆,现在人一走,与邹氏交好的几位,就急着闹腾起来,端着酒杯玩儿花样,竟是比一般人还多。

    兰氏回了兰苑,翠儿立马端上热水给她洗脸洗脚。

    “老太夫人,不是婢子拍马屁,婢子觉得,您真是个有福气的人。”翠儿有些羡慕的道。

    兰氏哈哈一笑:“有福气?我是有福气,儿子孙儿都能膝下承欢,是福气。”

    翠儿笑道:“大小姐眼看着就到要出阁的年纪了,老太夫人身体这样好,到时候一定能抱上重孙子,那更是大大的福气。”

    兰氏却忍不住黯然,眼看凌依就要十四了,若正常,这时候就可以挑选合适的人家,暗自把姻亲定下来,等过了十五,就可以出嫁了。

    翠儿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道:“婢子觉得大小姐与其少爷真的很般配,那日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真是一对璧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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