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燕给宫云瑞斟满酒,脸上挂着让人看不透的笑。

    她本就长的美艳,如此笑起来,竟也有种魅惑之感,宫云瑞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来,满江燕从前并不笑,冰冷着一张脸,一如所有杀手那样。

    可是现在的她,却笑的让人琢磨不透,让他琢磨不透,这样的满江燕,让宫云瑞感到陌生。

    “属下知道这件事做的鲁莽了,但正是公子对落霞苑的一再忍让,才让他们如此嚣张。

    我听血狐说了,这次木枋损失惨重,皆是拜落霞苑所赐,属下这么做,也是为了替公子出气。”

    “这样的借口,你以为能说得过去?”宫云瑞吼道:“你可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

    三十一条人命,这件事现在已经禀到皇上耳边,你猜接下来会怎么着,若是京兆尹无法顺利结案,皇上会让兵部来审理此案。

    兵部尚书全志那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若是让他查出你,查出清风楼,我和父亲这么多年的心血,可就全毁了。”

    宫云瑞越说越气愤,拍着桌子瞪红双眼,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满江燕无动于衷,表情连动都未动半分,她盈盈起身,拾起地上的杯子,又给宫云瑞倒了一杯,轻声道:“公子何必如此动怒,且听属下说完。

    虽说属下是想替公子出气,但属下怎不知这个中要害。既然属下敢做,那就是想好了后退的对策。而且还能让凌家吃不了兜着走。”

    宫云瑞狐疑的看着她:“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公子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属下办,全志说好听点是铁面无私。说难听点是认死理不懂变通,只要是他认准的,那就是皇上也说不动他。

    凶手若是落在他手里,那是决计逃不掉;至于魏征,更好对付。”

    宫云瑞表情冷淡:“你可要记住,这个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你。”

    满江燕无辜茫然又不解:“怎么会是属下呢公子。属下昨夜一晚上可都在清风楼,这里的人都能作证;韦大人也能作证,属下可是伺候了他一晚上呢。”

    宫云瑞脸色一寒。“你说什么?”

    满江燕拿起手边的箫,“为了让公子吃的尽兴,属下给公子吹一曲。”

    悠远清冷的箫声从雅间内传出去,声音一直扬到一楼。

    宫云瑞看着满江燕。心中的疑惑越甚。这个人,与他认识的满江燕,似乎没什么不同,可又处处不同。

    不知为何,虽说现在的满江燕让他满意,可他却忽然有些想念从前那个冷着脸的满江燕了。

    “你不是说不吹箫了吗?”他淡淡问道,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

    满江笑:“那是从前,属下现在又觉得。只有箫声,才是最配属下的。也只有属下才配用它。”

    宫云瑞不再多说,随意吃了两口,起身道:“最好事情能如你所愿,否则你知道后果。”

    满江燕脸上的笑意有瞬间的动容,沉吟道:“属下明白,生不如死罢了。”

    宫云瑞面无表情的离开清风楼。

    魏征将良疋带去公署,按照惯例问了些基本问题,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让他先回去。

    等良疋走后,官差上前禀报:“大人,找到昨夜打更的更夫了,是否带到前堂去?”

    魏征立即往外走:“马上带过去。”

    更夫是个瘦小的小伙子,被官差提着衣领带到魏征面前,人吓得不轻。

    魏征拍着桌子厉声问道:“昨夜长叶街是你负责打更?”

    更夫跪在地山瑟瑟发抖,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小人。”

    “那你可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更夫越发害怕,忙不迭的摇头否定:“小人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放肆----”魏征再拍桌子,呵道:“落霞苑一夜死了那么多人,你竟然说没看到?

    若是没有人闯入,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他们死前一定有大声呼救,你竟然说什么也没听见?你当本官是好糊弄的吗?

    说,为何要包庇凶手,你是凶手的同伙,还是这些人根本就是你杀的?”

    更夫哪儿见过这样让他胆颤的场面,吓得趴在地上磕头喊冤:“大人冤枉啊,小人不过是一个打更的,与落霞苑无冤无仇,小人为何要去杀人呐。

    何况以小人这样瘦弱的身材,只怕还没进去,就先被轰出来了。”

    魏征本来也只是吓吓他,他知道这个更夫是无辜的,只是怕他看到什么又不敢说。

    “我再问一次,你当真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你若是配合本官,那本官重重有赏,可你若是什么都不说,到最后又让本官查出这件事与你有关,那本官可就只能以包庇罪犯的罪名将你收押入牢了。”

    更夫吓的直哭,“大人,小人真没看到什么,那时候雨那么大,小的又戴了斗笠,一路都是盯着脚下走。

    小人只记得天黑后,小人去长寿街打更,看到落霞苑的良管事从凌府跑出来,看样子似乎有很急的事情要办。

    除了这个,那天晚上一切都正常,求大人明察,小的说的可都是事实了,绝无半句隐瞒。”

    良疋?!魏征沉思起来。

    旁边的人轻声提醒道:“一个月前,凌府的丫鬟与良疋有过争执。”

    魏征思绪迅速转动,让人先将更夫带下去,自己则起身往外走。

    随从跟上去问道:“大人要去哪儿?”

    魏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不是你说凌府与落霞苑有过节吗,我还能去哪儿?”

    随从连连点头,赶紧走前面去给魏征牵马。

    良疋从公署回去后,直接去了八音国,本来以为能见到凌依,可一问才知后者出门去了。

    他知道凌依一定回凌府了,自己落霞苑回不去,只能在八音国停下来。

    邹全知道他是辻娘身边的小厮,也没有为难,让他暂时在小厮房内休息。

    凌依正考虑要不要先以辻娘的身份回八音国,毕竟她也知道良疋回来后会去那里找自己,再者她是借口出来放松心情,也不能消失的太久。

    可正要准备出门的时候,二门外的丫鬟就急匆匆的跑到她院子里来。

    “大小姐,官差来了。”

    凌依心中一动,魏征这时候过来,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或者是自以为查到了什么。

    魏征可不知道她就是辻娘,那么落霞苑出事,为何找到凌府来了呢?

    凌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次自己与“辻娘”的过节,那件事当时传的也挺热闹,因为凌府大小姐也因此而捐了四百亩的地,成了与辻娘一样的活菩萨。

    织羽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微发白:“大小姐-----”

    “别急,别慌了阵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出去会会他。”

    织扇还没反应过来,迷茫的问织羽,“京兆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织羽心头乱如麻,简单的解释了一番,看到织扇担心起来,赶紧安抚她的情绪:“一切有大小姐在,你别自己乱了套漏出马脚。

    待会儿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做奴婢的少说话,听大小姐说。”

    织扇连连点头,跟上凌依的脚步。

    京兆尹亲自上门,凌善道和兰氏自然都要出来相见。

    凌善道客气的将魏征带至客厅,让人上茶上点心。

    魏征一天都没吃饭,肚子正饿了,也不拘束,一面吃茶吃点心,一面说起了落霞苑的惨剧。

    “我是真没想到,天子脚下还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凶,这根本就是没有将天子放在眼里。”

    凌善道也叹息摇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落霞苑此劫,当真令人震撼。”

    魏征将屋内的人都扫视了一圈,奇道:“怎么没看到令夫人?”

    “夫人她身怀有孕,这种场合也不适合出来。”

    魏征点头:“对,这么血腥的事,要堵住下人的嘴,别惊吓着夫人了。”

    又问道:“大小姐也没见着,恐怕是吓得不敢出门了吧。”

    凌依笑吟吟的走进客厅,“听魏大人这么一说,我似乎不该出来,就该躲在屋里的。”

    魏征回头一看,喜道:“嘿,凌大小姐,咋看之下还以为是当家主母,这主母风范已经十足,凌府果然是教育有方啊。”

    凌依走上前福了福,谦虚笑道:“魏大人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都是祖母督促着管理。”

    见魏征面前吃的剩下不多,又吩咐人再上一盘儿。

    魏征有些不好意思,“一整天没吃饭,失礼了。”

    凌依微微颔首,来到兰氏旁边坐下。

    兰氏冲凌依笑了笑,才问魏征道:“京兆尹过来,应该不是吃几块点心寒个暄那么简单吧。”

    魏征放下手里还未吃完的点心,拱手道:“老太夫人聪慧过人,事实上,魏征是了解到一些线索,想来顺藤摸瓜查一查。”

    兰氏笑容淡淡:“查案子查到我们凌府来了,想必这线索,也与我们凌府有关吧。”

    魏征笑容冷清,看向凌依:“下官听说,一个月之前,凌大小姐的奴婢与落霞苑的管事,有过口角之争,不知此事是否属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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