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最毒妇人

    一场闹剧在林氏的冷眼和点珠痛哭声中结束了。沈梦见望着红袖将未初尘搀扶起来,瑟瑟缩缩地扶进了寝室。

    点珠在被拖到沈梦见身边的时候,声泪俱下的唤了她一声“三少奶奶……”

    沈梦见眸光闪了闪,脸上却依旧是漠然。她让了让身子,由着一边的管事婆子将点珠带走。

    看见了沈梦见脸上的漠然,点珠唯一一点希望轰然破灭。她痛哭出声,“三少奶奶,救我,我错了……求求您,三少奶奶,你相信我的吧?三少奶奶……”凄厉的声音在子时回荡在沐府后院的上空,莫名的让人不寒而栗。

    直到这撕心裂肺的声音慢慢消散在空中,林氏才扭头望着沈梦见,不咸不淡的说道,“点珠原本就是你房里的人,这次,你有什么话要说?”

    沈梦见动了动嘴皮子,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回应。一瞬的安静之后,出乎大伙的意料,沈梦见并没有像她们想象的那样开口替点珠求情,“点珠虽然是我院子里的人。可是她做错了事,照家规,该怎么罚便怎么罚吧。”

    林氏和燕姨娘眉头都不约而同的皱了一把,沐少薇也狐疑的打量着沈梦见,往日那个仁慈软弱的沈梦见好像不见了。

    接受了她们讶异眼神的一番洗礼之后,沈梦见才福了身子告辞,“梦见累了,这么晚了,大家也早点去休息吧。”说完这些话,沈梦见率先拎起裙摆,招呼描眉离开。

    第二日一早,描眉便怯弱的问沈梦见,“三少奶奶,我们真的……真的不管点珠姐了?”

    沈梦见眉头一扬,轻笑道,“怎么了?她平素不是一直欺负你嘛,我记得,昨天你好像还担心她找到什么证据呢。”伸手端起一边的热茶,细细的抿了一口,沈梦见又夹起一小块糕点往嘴里送。

    描眉瘪嘴,小声的说道,“可是……点珠姐跟我在一伺候三少奶奶这么久了,我不敢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伤害老太太的事情来……再说了,若真是点珠姐做的,她能带上我们去看现场嘛?”

    沈梦见放下手里筷子,“我早就说过点珠那个丫头胆大有余,心细不足。若未初尘真的是装疯。那样细致的她,怎么可能让点珠抓到马脚?”沈梦见眯了眯眸子,抬眼瞧见窗外渐渐聚齐的乌云,心头莫名的涌上了一丝阴霾。

    以往,自己总是处处退让的。可是,自从沐少卿进了牢房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早已经把心交到了他的身上。在看见沐少卿那副百鸟朝凤的图之后,沈梦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这辈子,除非是她放手,不然谁也别想从自己手中抢走沐少卿。就算是对她有亏欠的未初尘,那也不行!

    自那日未初尘拒绝了消贱籍的事情之后,沈梦见心头就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原本是淡泊的,可是,若是未初尘真的要动自己最在意的东西,病猫也可以变成老虎,她沈梦见绝对不会这么作罢的。

    既然沐少卿对她有亏欠,那么这个黑脸便由她沈梦见来做罢。

    “描眉,你担心点珠?”沈梦见定了定心神,问道。

    描眉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今个一早便听说夫人请了大夫,大夫替老太太检查了一番之后,才发现她身上处处都是小到看不见的针孔。夫人只说这是后院的事情,又怕老爷担心,这才瞒了下来。”有些不安的抿嘴,描眉继续说道,“恐怕这次点珠姐是凶多吉少了。”

    沈梦见点了点头,“这么狠毒的手段,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描眉一愣,“三少奶奶也相信是点珠姐做的?”

    沈梦见不置可否,只是起了身子,让描眉收拾了桌上的几道糕点,“再去准备一些吧,怎么说点珠也是锦绣苑的人,她这次遭难,我们理所应当的去看看。”

    描眉点头称是,虽然自己平素与点珠不和,可是至少点珠也曾经尽心尽力的服侍过沈梦见。好歹自己也称她点珠姐,若是突然有一天人就这么没了,描眉心里如何能好受?

    细心地收拾了一些上好的糕点,描眉就跟着沈梦见来到了锁着点珠的柴房。原本就守了一宿的小厮见沈梦见来了,立刻打起了精神,“三少奶奶……”

    沈梦见点头,扭头打发描眉将手里的糕点送过去,“这里有些糕点,还有一些下酒菜和女儿红,你们守了一夜,想必是累了吧?”递了个眼神给描眉,原本愣住了的描眉这才连连点头。正纳闷自己的篮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下酒菜和女儿红的时候,却见面前的小厮一把将手里的篮子半拿半抢的夺了过去。

    其中一个小厮已然是饿到眼睛发绿了,他狗腿的点头应承,“三少奶奶想来是有些推心置腹的话要跟点珠姐说,我们去一旁吃着喝着,您慢慢说,不着急……说完了,叫描眉姐来唤我们一声便是了。”

    沈梦见点点头,直到两个小厮的身影远远地消失在拐角处,这才吩咐描眉打开柴房的门。

    阴暗潮湿的角落,点珠蜷缩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

    沈梦见轻轻唤了两声“点珠”,却不见有人答应。描眉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伸手推了点珠一把,才见她哼哼唧唧的睁开了眼睛。

    扭头看见了沈梦见,点珠顿时声泪俱下。她半跪着爬到了沈梦见的身边,“三少奶奶,救命啊!”

    一边的描眉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哭喊,不由的眼眶发酸。“点珠姐,你还好吧?”

    点珠不应,只是抽噎着低泣着。半响之后,她才喘过气,伸手将自己的袖子拉起来。上面赫然是骇人的针孔。

    描眉立刻蹲了下来,一把拉住点珠的手臂,“这……”

    点珠眼里尽是冷漠,“夫人不让我死,说是要把老太太受的苦一份份的还给我……”身子轻颤着,点珠哑声说道,“昨晚子时,她们在我身上戳了一百个窟窿……她们还说,以后每晚子时要在我身上戳一百个窟窿,直到我死……”

    阴冷的声调让沈梦见和描眉心底一寒,林氏虽然是个讲道理的人。可是若是谁真正触犯了沐府的底线,她丝毫是不会手软的。想起自己刚到沐府的时候,描眉就差点死在她的手上,沈梦见不由的背后竖起了汗毛。

    沈梦见正在走神的时候,点珠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扑到了沈梦见的脚边,声泪俱下,“三少奶奶,点珠知道,以前自己做错了许多的事情。可是现在,婢子真的是生不如死,求求三少奶奶大发慈悲,想个法子……让点珠死了干净吧。”

    沈梦见轻叹了一口气,弯下身子,“如果我能帮到你,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点珠愣了一下,原本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顿时破灭了。想来沈梦见这次就算想帮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万念俱灰之下,点珠心里涌起了恨意,她抬起眸子,定定的望着沈梦见,“我想见未初尘一面,我要撕掉她的假面具……”

    沈梦见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现在谁又会给你这个机会呢?”

    看到点珠失落的样子,沈梦见和描眉显然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又说了两句话,她们便离开了。阴暗潮湿的柴房恢复了以往的安静,点珠缩了缩身子,忍不住低低的哭了起来。

    满腹的伤心没人能体会,点珠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之后,她才猛地回神:平素自己哭声稍微大一些,外面的小厮便会骂骂咧咧的,今天怎么没有一点声响?想到这里,点珠忍不住悄悄的起了身子,伸手去推柴房的门。

    只听得“吱嘎”一声。柴房的门居然被推开了。

    点珠惊愕的望着面前的敞开着的门,怔忡了一秒之后,一咬牙走了出去。

    不是趁着这个机会逃跑,而是要找未初尘,不撕破她那张伪善的假面具,点珠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拐着弯儿,绕过平素下人来往比较多的路,专门捡了没人走的小道,朝着福寿堂摸了过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点珠就已经到了未初尘的房间外面。这个时候还是早上,沐府的丫鬟正忙着替主子们准备早饭,也没人会搭理未初尘。当点珠悄悄摸到未初尘窗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传来的阵阵呓语。

    是未初尘的声音,她尖着嗓门,一会儿哭,一会笑,一会叫骂,一会呢喃。立在窗外的点珠愣住了,原本坚定在心底的想法稍稍有了改变:难不成,未初尘真的是疯了?

    就在点珠分神的那一瞬间,面前的窗户猛地被人推开。

    在点珠还没回神的时候,脸上就清脆的挨了一记。

    “啪”的一声脆响,点珠的脑袋应声侧到了一边。嗡嗡作响的耳边响起了未初尘满是戏谑的话语,“点珠姐,这几日过的可好?”

    [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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