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刚入冬的时候,大川被释放回家了,当他从监狱走出来时,心cháo澎湃!

    在农村,已经很冷了,川道上所有的树叶子劝掉光了,光秃秃的戳在那个,只有山上的松树的针叶才碧绿碧绿的,地里的冬小麦刚露出头,被早些时候的霜打的抬不起头,躺在地缝里。

    农村的人都准备过冬了,家家压酸菜,上山砍柴火,忙过这一阵子,家里吃的、烧的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过冬了。

    像冬眠的动物一样,村子里也比平常寂静很多,或者是因为天冷了,很多人都坐在自己家的热炕头,女人做针线活,男人如果在家的话,会坐在炕头陪小孩玩,看着女人做针线活,应了老辈人的话: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这是农村人的梦想。

    虽说到新世纪了,但这里人祖祖辈辈的传统还是没有丢。

    大川绕过村子的正道,从大道直接下路边的地里,沿着自己家的田埂穿过去,这样就就能避开村里的人,免得尴尬!

    自己不在家的几年,家里的地都让一个堂弟种了,这是姐姐在探视他的时候说的,地里种的是小麦,在冬ri里看起来不怎么jing神,是被霜打的缘故,大川看这地里的小麦,怎么就像自己一样,塔拉着脑袋,害怕被人看见一样缩在地缝里,只有阳光普照的ri子才敢偷偷探出头。

    大川迅速的穿过田地,在从渠道边上去就是自己家的院子,他离得很远就看到自家破败的院子,墙头和屋顶都长满了草,像一个被荒芜了的蛮荒之地,房子都快要倒了的样子,他看着都有些神伤了。

    可这是自己唯一可以栖身的家,他好想站在院子前喊一声:“我大川回来了”但他没有胆量和魄力,轻轻的向自己家院子走进,似乎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一样,但他自己清楚,他没有正常游子的荣耀和喜悦,即使有喜悦,那也只是自己的,没有人原意和他分享。

    大川越走心里越难过,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更怯的缘故,他也不明白,的确是没有文化。

    到院子跟前,看到自家的院子,院墙倒了一大半,未倒的院墙上瓦片都掉光了,却长满杂草,院子里更是杂草横生,足足有一人高,大川走近大门边上,上面一个生锈的大锁,是姐姐给锁上的吧。

    他从侧边倒掉的地方进去,分开院子里的杂草,走到自己的门前,屋檐下的蛛网一直垂到门楣上,他上前用手捋去杂物,同样露出一把大锁,锈迹斑斑。

    大川看看,真没法进门了,自己回来前没有给姐姐说,她知道姐姐忙,另外,他想给姐姐一惊喜,况且自己回家也不是光彩的事,就这样回来了,想想也真是的。

    他想了一个办法,就蹲下来把门抬开,屋里黑呼呼一边,yin冷、cháo湿,他小心的走进去,找了家里一把斧子,把生锈的锁子砸掉,连院墙大门上的也砸了,然后把院子大开,大川是想取重新做人的含义。

    大川回家,仔细的把屋子里打扫了一遍,打开柜子,里面没有什么东西,锅台上泥巴都脱落了不少,连铁锅也锈迹斑斑,大川拿出木桶,很久没有用都开裂了,只有用家里的瓷盆从院子外的渠道里打了一点水,本来要去村里打水的,他暂时不想去,然后,用打来的水将家里齐齐都抹了一遍。

    将窗子全打开,让家里透透气,从屋檐下面找来一下快要腐朽掉的柴火,塞进炕肚里点着,这样可以把家里的湿气都驱赶走,弄完这些就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他打开自己带回家的包裹,从里面拿出早上回来时买的吃的饼,吃了一点,找来铁锹先把院子里枯死的草全铲去。

    院子里一下子亮堂多了,把炕上的席子、被子全晾晒出来,然后他把院墙和院子前后的杂草全铲除,这样院子就有了生气,豁亮起来。

    正忙着的时候,二婶走进来,她惊讶的说:“大川啊,你回来了,我就说在家里看到你家烟囱冒烟,还因为是你姐来了,这才过过来看看!”

    大川说:“二婶,是我!”说着他想把二婶让到家里,但却想到家里没有立锥之地,只有站在外面了。

    二婶接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过你家里暂时不能住人,太cháo了,这几天你就住我家里,有啥需要的找二婶,以后好好做人!”二婶严肃的对他说,看着他。

    “行,二婶,我会好好的”大川说。

    “行,你忙,缺啥少啥就到二婶家里来拿,别客气啊!”说完二婶走了,大川向她道谢,她是第一个来看自己的人。

    大川一中午就把院落前后和屋里打扫干净了,他挑起自己的破木桶去村里挑水,在村道里见到好些人,大川小心的和他们打招呼,向他们问好,然后把水挑回家,洗锅刷碗,把家里灶具都清洗一遍,再把柜子里的东西也整理了一遍,这样家里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心里也放下来了。

    直到下午的时候大川彻底把家里清理好了,明天到镇给家里添置一点东西,就可以过ri子了,大川在监狱里的时候,因为表现好,还经常在监狱组织的劳动比赛中获得先进,出来时领到一点报酬,这样就够他生活一整子的。

    他在监狱的时候就想好了,自己出去以后要好好的做人,以前自己太混蛋了,都三十几的人了,现在还孑然一身,以后可得好好生活,争取活出个人样来,让大家都看看,大川这样想着,生活仿佛有了盼头,以后ri子也不会这么窘迫了。

    正在想事的时候,忠贤走进了院子,他一进来就叫:“大川哥,你回来了,家里收拾好了?”

    大川转过身来,发现来的是自己的堂弟忠贤,二婶家的儿子,“忠贤,来,院子里来坐!”

    “我妈叫你到家里吃饭去呢!”忠贤说。

    “二婶把饭做好了?我就不去了,你先吃吧!”大川说。

    忠贤说:“你咋不去呢,我妈说了,你刚回来,家里冰锅冷灶的,先在我家凑合两顿吧!”忠贤说着走进院子,在大川的身边站下来。

    大川很感激,这么多年来二婶对自己家的照顾,原来自己很混,从来没有对她们好好说过一句话,后来自己坐监狱了,刚才到村里打水,很多人多自己就像多瘟神一样,只有二婶还和原来一样对自己,看到她这么热情自己更不好意思了。

    他和忠贤去了二婶家,她热情的将他让进屋里,二婶做的是臊子面,大川很多年没有吃到家里的面了,真是馋死了,不等二婶说话,主动的端起碗吃起来,二婶乐得看到他的样子,高兴的说:“大川,以后要实诚一点,好好的,ri子会好的!”

    大川感激的说:“婶,你放心,我再也不瞎混了!”

    “这样就好,以后有啥事就找二婶!”二婶说着不停的给他和忠贤碗里添面条。

    说来二婶也是苦命的人,早些年间因为家里穷,早早就嫁到大川的伯父家,谁想到大川伯父家ri子也相当穷,他们艰难的过ri子。

    就在ri子刚有点起sè的时候,大川的伯父生病去世了,那时忠贤还很小,二婶就和儿子一起照顾家里的公公婆婆,直到前几年公公婆婆相继去世,现在孩子大了,自己也老了,早些年间人们都希望她找个人家的,但他偏不肯,现在和忠贤相依为命,好在忠贤长大了,她也该放心了,就是一直没有给忠贤问上媳妇,她还是很cāo劳的。

    大川在二婶家里吃得特饱,直打嗝,真是太香了,吃完后他就要回家,他想在天黑前去后山拣点柴火,这几天尽量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自己做的,大川信心满满的。

    他从二婶家借了镰刀和背篓,二婶说:“你一个人还真不行,让忠贤去帮你干两回,早点把家里弄好就放心了!”

    大川也不好推辞,大川和忠贤两个很快就进后山的林子里,他们主要就是拣拾一些枯树枝等,两个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一会就拣拾了很多,下来,大川向家转远,忠贤继续在树林里拣拾,到天黑的时候,大川和忠贤一块回来。

    在路上,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他们都想起童年,那时候他们一帮小孩,在冬天,每天放学就上山砍柴,一群小孩无忧无虑的,砍好柴一起回家,玩耍,仿佛就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可现在都成大人了,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尽相同,各有各的不容易。

    说着话,一会就回到家,大川院子里已堆放了好些柴火,看来够他烧好一阵子的,大川给炕肚里又加了一些柴火,家里暖和多了,真有点家的味道了。

    晚上的时候,二婶和忠贤要大川先去他家,和忠贤在一起挤一晚上,说这边一直没有住人,家里cháo湿,可大川说没有问题,坚持在自己家里,忠贤就没有勉强。

    大川送走了忠贤,自己烧了热水,洗脸,洗脚屋里被热气充斥,顿时显得更热了,大川坐在桌子前,烫着脚,抽着烟,这个熟悉的屋子里曾承载了自己所有的幸福和梦想,后来自己亲手毁灭了它,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如今自己又回来了,不知道自己以后的ri子会不会过好,但他有信心。

    收拾完一切,大川把门闭起来,将白天晾晒过的铺盖铺上去,自己一个人坐在炕头,想着以后的ri子,明天最好起早一点,把房子上收拾一下,屋檐上长满了茅草,还要买点油盐酱醋,再去镇上买点粮食,家里几年没有人了,断顿了,以后的ri子还得踏踏实实的过,不是吗?

    这个时候,他想起红梅,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以前听过姐姐说在自己坐监狱的时候,红梅曾经要交罚款救赎自己的,自己以前真对不起她,整天不务正业,还害得自己的亲骨肉都没有了,他心里那叫一个懊悔,他清楚记得就在这个家里,他们也曾很幸福,很快乐的,但后来他没有好好珍惜她,自己才有了今天,不管怎么样,但愿她能过的幸福就好。

    想着这些,他感到深深的愧疚,以后自己要改邪归正了,看能不能过好点,报答那些对自己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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