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腾气怒的差点从太师椅上腾身而起,甩出桌上的茶杯子。阮氏看到后,她便直吓得哽咽都停住了。然后她心底一凉,便打起了嗝。

    林怡此时也是眼泪如泉涌般的流,她嘴里还不断说着自己是冤枉的话。

    王氏此时满面愁容的劝道:“哪里有这么严重,只是小儿女之间斗嘴罢了。二叔且不要罚的太重,给阮氏留些脸面吧。”

    王氏说了这句话后,她又接着说道:“二叔说我偏心怡姐儿。可二叔想想,当时那种场面,珺姐儿已经陷入泥潭,那接下来又何必让怡姐儿陷进去。是不是?二叔,就听我一言,轻罚两人吧。珺姐儿那里也是有错的,不能以偏概全。她的管事嬷嬷也该受罚。管事嬷嬷不能管束手里的丫鬟,这不就是错吗?”

    “大嫂,若是事情说清楚,您不要嫌愚弟未给怡姐儿留脸面。事情皆因怡姐儿而起!”林腾看向王氏说道。说道最后一句,他指着林怡怒目而视。林怡吓得忙缩到了阮氏怀里。

    林珺不免怕林腾怒而伤肝,忙上前抚着他前胸,好让他顺气。

    王氏虽然不知林腾为何如此笃定,但此时她却直觉的不敢再问下去。

    林腾推开林珺的手,对她说道:“叔父没事。今日叔父必要处罚这大逆不道的儿孙。她竟为自己私利,不顾家族名誉,不顾姐妹手足之情。哼!把人给我带上来。”

    林腾话完,就只见王氏厅堂的帘子被缓缓的掀起。而那帘后此时站着两人。那两人不是元双和念薇。却是谁呢?这二人虽然低着头,身上散发着畏缩之气,但是她们却自己主动迈进了屋子。

    原来,林珺不好自己带出这两个证人。她担心由她带来的话,王氏或者阮氏要责问她是否居心莫测——二婶阮氏才将丫鬟卖出,她又将丫鬟买回来。这不就是故意拿着林怡的把柄想要要挟么?这种行为属于存心不顾念姐妹之情的表现。

    虽然当时林珺只被请托买元双,可因着这两个丫鬟在一起,兰叔回来后便说了念薇的哀求。念薇说她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林珺恩情。于是林珺便起意将两人都买了。这两人可都是林怡的把柄,林珺自然想留着。

    因兰叔才将二人买回来,林珺不在。他不好做主处置这二人。因而他便将二人一直藏在城里。所以今日这才能很快将二人请来。

    林珺让谷香告诉了叔祖父林腾。由林腾出面。她就不必担心阮氏或王氏会指责她了。

    阮氏和林怡看到这二人,不免面色露出慌乱。王氏眼看大势已去,她面上就换上一副不解的神情,然后她对阮氏说道:“我说怎地好好的。怡姐儿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就没了。却原来是被你处置了!”

    然后她又转过身对林腾无助的问道:“二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珺真是佩服王氏的演技和厚脸皮了。她等着看叔祖父林腾会如何处置。

    林腾在元双和念薇进屋后,她看向林怡问道:“你身边自小服侍的丫鬟,你都能下狠手处置。可见你的心有多毒辣了!叔父再问你最后一次,那日去斗鸡坊的三人除了她们两个,那个车夫又去了哪里?你在庞世子面前说的是否是你六妹妹的闺名?枫亭是你指使的吗?”

    阮氏扑跪上前,拉扯着林腾的衣摆哭泣道:“叔父——她们犯了错,才被卖出去。若不是她们不拦着阿怡出府,阿怡怎会发生那种事情。这样被下狠手处置的奴婢,她们哪里能说得出真话来!”她这一声叔父倒是让人有点“振聋发聩”,只因着她这声音实在是凄厉尖锐。

    而林怡此时的眼泪已经被吓住了,她哆嗦着嘴唇,双臂无力的下垂,接着颓然坐倒在地。

    “心术不正则损人害己!“林腾义正言辞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语气稍微缓和了后说道:”侄媳妇且不要狡辩了,你想护着怡姐儿的心,叔父能理解。但这样护着包庇她,她怎会真心悔改,你这样是在害她!——这是昨日庞世子留下的手书,这也算是证据。斗鸡坊虽然鱼龙混杂,当日遇到庞世子的是谁,现在那里找出人来指认,却也不难。至于怡姐儿那日说的是不是她六妹妹的闺名,从庞世子还有这两个下人的嘴里就能知道。如若不然,你为何下狠手处置她们?至于枫亭是她自己要做的,还是受人指使?我想,你比我清楚,她比我们更清楚!”

    最终,林怡被罚跪祠堂三日,阮氏罚跪一日。林腾让林平下衙后速速就来二房。林平是林珺的二叔。林腾让林平去二房,自是要教训他,教训他管束不好妻女。

    王氏心里不甘不愿的送走了林腾,她此时却也不想再见到林珺,便也赶着她走了。

    林珺正好有事要询问叔祖父,便借坡下驴的告退了。

    “叔父——”林珺小碎步的追在林腾身后。

    “怨不得你小小年纪就百般筹谋,国公府上——国公府上——哎!妻不贤则祸三代——”林腾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

    林珺不知他是否也意指祖母王氏了。不过她却不好问这种话。于是她说道:“近日睿哥儿被罚了禁足,许久没有得叔祖父教导。叔祖父不若去看看他,给他留些功课也好。”

    林腾听林珺听到林睿,他那严肃的面容便缓和了不少。林睿才被封了世子,他自然高兴。只是他后头又想起失踪的睿哥儿,心思不免又黯淡了下去。他沉吟一会后说道:“好,叔祖父且去他屋里坐会。”,然后他又笑着对林珺说道:“那些大夫,你且不要让他们再来二房了。叔祖父身体向来很好。”

    “诊金已经付过了,若是不让大夫去看诊,那银子也就白花了。”上一世林腾便是在今岁冬日里去世的。听说是在夜里就悄然离世,一点征兆都没有。所以林珺才会在近几年十分注意林腾的身体。

    “拿你没法子。走吧,去看看昊哥儿。”林腾面上露出无奈,心里却十分欣慰。林珺对他如此孝顺,让他很是感动。

    不久,林腾给林睿留了功课。林珺便将林腾请去了弟弟的书房,她这才问起金陵沈家。

    “哪个金陵沈家?“林腾不解的问道。

    “建元三年的决堤案,叔祖父可知道?那个案子不是牵涉了当时的沈阁老吗?”

    林腾听了林珺的问话后,他面上带了思索,然后沉吟了许久后说道:“建元三年时,叔祖父那时外任江西。我倒是多少知道一些那个案子。你怎么会问起这些?说来当时内阁的几位阁老都牵扯进了那案子里。那案子主审可是你外祖父。”

    林珺听完这句话,她心内不由一惊。

    此时林腾坐在靠近书房屋门的椅子上,那屋门上挂着竹帘子。

    林珺就站在他的对面。听了林腾的话后,她忽然全身发冷。然后她隔着帘子看了看院外。她看着那被竹帘子割开的阳光光影,心神不免恍惚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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