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索朗接到高连奎高局的回电话后,亲自赶往马书记家里。

    马书记还没有休息,此时正在家里审阅一份关于州城旧城改造和经济转型方面对的报告——这是马书记上任伊始,委托首都的城市发展和经济管理方面的知名专家经过实地考察后撰写的报告。在提交常委会讨论之前,他必须认真学习,深入研究,把握要义。

    见到索朗深夜造访,马书记深感情况危急。

    “索朗州长,出什么事了?”

    “马书记,我是来向您请罪的,由于我处理不当,贩毒分子制造了一起爆炸案后逃跑了,高局他们还在现场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才让的儿子多吉的,另一具是格桑的婶婶的,并在现场发现了大量的鸦片、麻黄草和超量感冒药,以及制造冰毒的机器设备……”

    “jing察有无伤亡情况?”

    “有,四名武jing战士在爆炸后不慎跌落四米多深的地道内,被下面的铁棍刺伤,情况很危急,军区派直升机接走了……”

    “很明显,贩毒分子一定是在我们行动之前得到了可靠消息,否则也不会全身而逃啊。”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死去的两人过于蹊跷,都是格桑的仇人啊。”

    “哦,你是说……”

    “你是不知道啊,就在前几天,格桑的婶婶到他家大闹一场,气得格桑的父亲心脏病发作住院了,当时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个女人的任何消息了,而才让州长很早就放出话去要收拾格桑……”索朗把自己听到的消息统统说了出来。

    “你是说……”马书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证据的事情我也不敢乱说,只是一种猜测而已,至于在大青山发现贩毒分子只是听格桑的汇报,我们官方并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啊。”

    “你的意思是……”

    “不好说啊,在州城能有这么大的手笔购进那么大量的新型感冒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而且听高局反映,发现的机器设备十分先进啊,在州里谁能掌握大量的鸦片呢?只有制药企业才有这个能力啊。”

    “我还是相信格桑的,他不会如此没有原则,我们可不能影响jing察的办案方向啊。”

    “我也只是把一些同志们反映的情况及时向书记报告,凭我和格桑的特殊关系,我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索朗达杰真诚的表示。

    “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胡乱猜测了,一切等办案人员回来在左上一把。”马书记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索朗并不想让马书记马上表态,他只是想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而已,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了,遂客套了几句便告辞了。

    然而,索朗的话不光激起了马书记的万千思绪,同时,马书记也在审视自己推荐索朗达杰担任自治州人民zhèng fu的代理州长是否正确。一个大大的问号悬在马书记的脑海,是的马书记不得不重新认识格桑和索朗。

    索朗说的没错,就算格桑不会干这种事,保不齐他的手下也不会干啊,想格桑这种身份的人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的。

    但是,岳父和格桑交往的时间很长了,从岳父那里反馈的消息,格桑是绝不会干出违反天理的事情的,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毒品,据说那年在矿山,几个毒贩偷偷将海洛因放入格桑的茶杯里,一连一个星期格桑都在饮用这种茶水,终于到了第八天上,那些人不在给格桑的茶水里放海洛因了,格桑立马就赶到了茶水索然无味,且浑身乏力,瞌睡困顿,萎靡不振……这些胆大妄为之徒居然公开承认在格桑的茶水里放了海洛因,想让他花钱去买,但是格桑不但没有这样做,还命令手下把这几人扭送到了当地派出所,并要求手下把自己捆起来,关在一个废弃的小煤窑里,每天只要求手下送来必要的水和食物,就这样苦苦的坚持了四天之后,格桑依靠强大大的jing神力战胜了毒品,从此之后,格桑痛恨毒品,建了毒贩子恨不得千刀万剐……这个故事还是岳父亲口讲给马书记的。

    如果说格桑为了仇恨而杀人,马书记还是愿意相信的,但说格桑勾结毒贩子或者参与制毒,马书记根本就不可能相信。而且,马书记也从岳父那里得到了可靠消息,格桑是原祝贡寺十一世活佛的转世灵童,这也就是自己之所以痛快的答应他重建祝贡寺的原因之一。所以,种种迹象表明,格桑是不会参与或者策划这起事件的,更不会泄密——因为格桑自己掌握的信息就不多,更不知道行动的具体时间。

    这件事可以认定为一起泄密导致的恶xing事件,参与决策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尼玛、索朗、高连奎、李支队,还有自己,这些人都是党员,除了高连奎和李支队之外,剩下的三个还是常委,会是谁呢?

    尼玛的人品、官品绝对可信,绝不可能是他。

    李支队作为职业军人,他一定会忠于职守,终于党,他是绝无可能泄密的。

    如果不是尼玛和李支队,也不是自己,那么只有高连奎和索朗之中的一人了。

    马书记咬牙切齿,如果真是此二人泄密,那……

    这一夜,马书记辗转反侧,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思考着。妻子尚在首都,家人则都在省城,马书记在州城举目无亲,每晚躺在空旷的屋里,一个人睡在那张四平米多的大床上,颇为孤独,来州城快半年了,虽然像当初设想的一样牢牢掌控住了常委会,也调整了一批领导干部,但是,马书记仍然觉得自己在这里非常的无助,州城就像一个久病的妇女,不用药就会病入膏肓,用药过猛还会导致机体的衰变乃至内脏的衰竭,怎么用药,怎么掌握火候成了摆在自己面前的一个新的命题。

    也许做人最难的事就是识人;做官最难得还是识人用人。

    墙上的挂钟,指针走过了四点钟的位置,窗外一弦月牙儿透过窗帘悄悄给黑夜里洒下一点儿光亮,给夜行的人们分辨脚下的方向,怎么就不能给马书记一点儿暗示呢?上任以来,这个中年汉子就没有在零点之前睡过一个安稳觉,更没有在早晨五点钟以后还不起床的,不论周末还是法定节假ri,他的身影要么出现在办公室里,要么出现在下乡调研中。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当年举着右拳的誓言,再苦再累,认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书记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窗户一看,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了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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