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固善战者者无赫赫显功。 更新最快一个国家的力量不仅在于表面的兵力,还在于他综合表现出来的强大影响力,故有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果整个辽东半岛全都是高句丽人的天下,那么如今的辽西之乱,绝对会使大隋君臣焦头烂额,甚至有亡国之危。然而整个辽东半岛却是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鼎立的局面,正如中国的三国时代,三国虽然受益于强大中原王朝的发展,先后步入强国之路,然而三国之间的征战之火却从未熄灭。高句丽北上受挫后一度南下,与新罗与百济之间从来都是战争不断,这次高句丽之所以能够趁虚而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新罗与百济这个盟友闹翻,为高句丽出兵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时机,正因为此,高举丽人才无法抵挡辽西富饶的诱惑,几乎倾巢而出。

    杨广的脑海中有这个时代中原朝廷历时近百年灭高句丽之战得失的完整依据,更有着经营整个辽东地区的战略,杨广所欠缺的就是经验与机会,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计划与现实能够完美的融合。

    “权力!”杨广心里不禁有些蠢蠢yu动,却又迅速敛去,“可惜了自己脑海中的这些东西,上天给自己了一份别人所没有的独特经历,却没有直接给自己一个施展的舞台。以自己目前的年龄而言,不管父皇与母后如何宠爱自己,自己现在所掌握的权力,已经是目前所能达到的最高高度。”

    “王爷……”过了半晌也无动静,王栖抬头见杨广似乎陷入沉思,不知在想写什么,不仅犹豫地轻叫了一声。

    “哦!下去吧!”杨广沉思着点了点头,举目看着眼前的王栖,目光深邃而神秘。那副老成沉稳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事实上从心里讲,杨广要比长孙晟、罗艺都要大很多。

    “王爷,微臣以为百济不过弹丸小国,不值得王爷重视,王爷不见也罢。”王栖见杨广朝自己望来,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激动,忽然倒地跪了下去,目光闪烁着一丝若热,“臣有事上疏。”

    “哦?”杨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要知王栖的行为并不和礼仪制度,只是杨广也并非是古板的人,虽然有些奇怪,还是看着他道:“王大人请起,有事不如直言。”

    “如此请恕微臣放肆!”王栖缓缓站起望着杨广的目光火热而谨慎,他从没有如一些官员小觑过晋王,从见杨广第一眼起就没有把杨广当作一个无知的少年,而是一个睿智的上位者,“微臣以为辽西事务自有朝廷处置,王爷身份最贵,百济使者不值得接见。而目前行台事务繁杂,特别如赋税再不想办法,将极其危险,其沉重的负担已到百姓无法承担地步!”作为杨广的幕僚,王栖最终鼓起勇气大胆直谏,意图将杨广的目光吸引到具体事务上。

    “王大人有话直讲,在本王面前何需遮遮掩掩?”

    杨广脸上带着一股似笑非笑的微笑,锐利的目光盯着王栖上下直看,漆黑的眸子似乎能够穿透人的灵魂,看到人的内心深处,让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顿时消散,缓缓跪了下去,只是嘴里犹坚持道:“微臣请王爷赎罪,非是微臣私论行台朝政,然自开皇元年以来,我河北军尤其并州jing锐,屡经尉迟迥谋反,平东胡,却突厥,至今chun北伐突厥,大战小战无有穷尽。天下皆知河北尚武,并州军jing锐,作战英勇无敌,却不知并州因战争十室九贫,十家之中有八家有战死之男。如今北伐,朝廷粮草供应不及,所需皆由我河北先为转运,河北之兵续出征作战,百姓既要田中劳作,还要多负徭役,百姓已无法承受百战之重,请王爷怜惜河北百姓,能够取消秋猎。”

    王栖言罢,将头深埋在双膝之间,她直觉的耳中一阵轰鸣,室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全都被抽干,陷入了无穷的寂静沉闷之中。清凉的秋晨早已无法消除王栖后背的冷汗,整个室内只剩下他自己强劲的心跳声。

    “我大隋从来不亏待征伐的将士,朝廷的赏赐历来颇丰,为何百姓却仍然如此清贫?”杨广沉默良久,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问道。

    王栖的话让他有些意外,以他的所见所闻,百姓生活的确清贫,却似乎并未严重到如此地步。王栖苦涩一笑,举目大胆而坦诚地望着杨广,“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再大的胜利,也难保证不死人,而一个男人就是一家之主,也是一家的顶梁柱子,柱子倒了,赏赐在丰厚又能支撑几时?”

    “而活着更苦,将士虽有些赏赐,百姓却为徭役受苦。恕臣说一句诛心的话若非王相爱民治理有方,咱们河北承受如此重负之怕早就乱了,而今殿下秉政以来,建雷霆,设龙渊书院虽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却不是时候呀!”

    “昔者周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君有馀财,民有馀力,而颂声作。秦皇帝以千八百国之民自养,力罢不能胜其役,财尽不能胜其求,一君之身耳,所自养者驰骋戈猎之娱,天下拂能供也。天兴大隋以代周,皆陛下贤仁,周主昏馈贪婪如秦皇矣!以史为鉴,我大隋不得不思秦亡之由,吸取汉兴之道,如今并州民力已疲,北伐大战方兴未亦,殿下又秋猎,臣怕百姓不能忍受矣!”王栖从事见杨广默然,脸sèyin沉,心里却没有了最初的惧怕。他不知道自己讲这些是福是祸,晋王虽然一向表现的稳重而早成,然而就在刚才看着杨广俊朗清秀的眉目他才恍然醒悟,晋王再早成也毕竟还是一个少年,有着少年人有都的激情与拼劲,自己这话可以说及不对口味。

    开弓没有回头箭,王栖目光真诚地望着杨广,直言肺腑道:“臣记得汉贾谊曾谏文帝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金,故生不遂。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纤至悉,故其蓄积足恃,今背本而趁木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yin恀之俗,riri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将泛,莫之振救,生之者甚少,糜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屈!臣望殿下戒骄戒躁,勿好高骛远,切切实实,驱逐河北之未者,劝课农桑,能如孝文及陛下般躬身亲耕,恢复生产。”

    杨广听他不胜悲戚,一副将生死抛制度外地样子,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反而笑了,“本王几许说免除你职位了?本王若治你罪,岂非真成了辅弼之臣,退诽谤之人,杀直谏之士,自等死路的秦皇帝吗?起来吧!本王听你肺腑之言,乃是说本王做事不合时宜,舍本逐末是么?则臣死罪而荣矣!”

    “王栖,你好大的胆子!”杨广的脸sèyin沉的足以拧出水来。

    “臣恐慌!”

    “哼,本王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任xing胡闹的残暴少年喽?”

    “臣死罪,臣以为殿下有周公之才,桓公、相如之度,汉武之志,故意死谏!”王栖跪着向前快速挪动几步,将头埋在杨广脚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哼,说都说罢,还说恐慌?”杨广轻哼一声,任谁被出人意料地指着鼻子数落半天,被比喻成秦皇帝一样劳民伤财,都不乏有什么好心情,何况这的确是杨广心底的一痛。

    杨广语气虽然严厉,王栖七上八下的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刚想抬头解释,不想杨广冷哼一声道:“既然你如此忧心农事,本王若不找点事让你去做,岂非浪费了人才?”

    “孤王我前些ri子,从天下各州招募了二千农师你可知道?”

    “臣有所耳闻。”

    “如此便好,本王也不瞒你,本王已获父皇恩准,准许河北试种神种,雷霆军与河北龙渊书院本王别有计交,至于商事害农纯属无稽之谈。”杨广朝梗着脖子想要反驳的王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本王尚有他事,没有时间在这里与你分辨,今ri也不与你分说,本王将上天赐予的《农神论》及神种给你,你给本王培育出良种。只要成功,只需数年,我大隋百姓便无饥饱之忧,至于商事你目瞅着将来如何?这功在千秋,利在当代之事,你可愿为?”

    “臣愿意!”

    “那好,东方你给他安排一下,本王还有事先走,若是你辜负了孤王的期望,孤王我便让你尝试一下比秦皇更残暴的手段,若你完成本王的吩咐,孤王必然重用与你。哼!”杨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臣,恭送王爷大驾!”

    被杨广的雷霆之怒吓了一声冷汗的王栖,心里只顾庆幸,根本没有发现杨广脸上根本带着淡淡的微笑,走出室外的杨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不仅停下步伐,“传孤王令,着杨约杨大人代孤王好生款待百济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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