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瞬眼即过两人又有点不愿动身了。

    这三天他们像回到了那傅君悼的埋香之地恢复了浑浑茫茫的心境不分昼夜的埋练功只在听到人声时才先一步躲了起来。

    能目睹跋锋寒与欧阳希夷这令人惊心动魄的一战对他们的益处实在非同小可。

    以前他们练功因乏人指点总像盲人骑瞎马又或似在没有箭靶的情况胡乱放箭。

    但今趟他们却有了明显的指引和目标明白精神、真气、战略三者必须合而为一才能做得真正高手。

    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从《长生诀》学来的练气之道本身已是专讲精、气、神的无上妙法。这刻给他们误打误撞下、竟无意中掌握了其中精髓故虽只是区区三天光阴却使他们在武道上得到了裨益终生的突破。

    两人商量过后决意多留七天。

    就是此一决定使他们避过了一场灾祸。

    王世充当晚对他们动疑后找来沉乃堂说话知道他们曾和杜伏威在一起那才知道当面溜走了两个宝忙散人手四出搜捕。同时通知正在附近的宇文阀另一号人物宇文仕亲来主持。差点把束平郡都翻转过来才认定两人已逃远了。

    换了这搜捕行动是由杜伏威主持定会看破两人仍留在城里。

    但宇文仕那想得到两人如此沉得住气五天过后便将搜捕网撒往邻近的郡县再不着意于东平。

    到第六天早上两人心念素素又觉练得有点气闷寇仲道:娘不是说过练功最好在有意无意之间进行吗?这两天下知是否太刻意了反有点心浮气躁的感觉。

    徐子陵同意道:我刚也在思索这问题娘说过练内功至紧要是调节火候寒热适中我们这么埋头埋脑的苦练看来是过火了好该暂时放缓下来。

    寇仲道:那不如立即起程往荥阳吧真怕素素姐已出事了。

    徐子陵道:不能这样出城的。说不定那官儿已下了搜捕我们的命令莫忘了沉乃堂是知道我们底细的人。

    寇仲冷哼道:在朝廷眼中沈老头不也是与反贼梁师都勾结的人吗?只是别人不知道吧!顿了顿又道:现在天气日渐寒冷我们也应添置点御寒衣物顺便买些绳索铁钩一类东西到晚上便攀墙出城那就万无一失了。

    主意既定两人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柴房展开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当晚无惊无险地越城离去有若脱笼小乌认准荥阳的方向在荒野中狂奔了一晚。

    天明时已是身疲力竭。

    坐下来时寇仲笑道:我们真笨竟忘了自己身家丰厚待会我们就近卖两匹马儿代步岂非可免了跋涉旅途之苦。

    徐子陵笑道:乘马不若坐船索性买艘小渔舟你我还可轮番操舟和睡觉练功岂不快哉。

    寇仲摇头道:你当我们是游山玩水吗?现在去的地方是瓦岗军的巢若你是官兵肯让人随便进进出出吗?还是6路稳妥一点。哈给你提引醒就让我们买辆马车吧那依然可轮流驱车休息哈既省时、省力你跟着我是没错吧!

    笑骂声中两人驰往附近最大的城镇购买了辆由两匹健马拖曳的简陋马车继续行程。

    两人还是初次拥有这么贵重有用的交通工具对两匹马儿宠爱有加把较白的一匹唤作白儿灰色的一匹叫作灰儿。

    四天后他们到了翟让起义的瓦岗城不过这时此城已再落入朝廷兵马手内。

    两人甫入城便感到气氛紧张不但城防加强街道上更不时遇上一队队不知开往何处的军队。

    找到了客栈后寇仲特意打赏了店伙记千叮万瞩要善待马儿顺便向他探听形势。

    在客栈附设的饭馆用饭时低声道:原来李密本要攻打东都洛阳不知如何泄漏秘密现在改为攻打兴洛仓。而镇守东都的越王杨侗则派出刘长恭阻截还有镇守荣阳西虎牢的裴仁基则准备拖李密的后腿看来李密的形势并非那么乐观。

    徐子陵奇道:瓦岗军的大龙头不是素素姐的主子翟让吗为何你开口闭口只是李密什么的?

    寇仲耸肩道:那伙计就是如此说可能翟让因被那怪人打伤而要闭关修练又或唉!希望他不是给李密宰了吧说到这里两人都心焦如焚恨不得可插翼飞到荥阳去。

    寇仲苦笑道:我刚才向伙计探问过荥阳的路途那伙计力劝我不要去那里还说过了阳武便乱成一团随时会遇上危险。哈他说遇上瓦岗军反没有问题最怕是遇上官家开小差的逃兵又或败军那比遇上虎狼还惨。

    徐子陵想起那支杀人放火的败军叹了一口气。

    寇仲忽然兴奋起来低声道:现在天下愈来愈乱了。听说金城府一个本是当校卫叫薛举的人起兵造反竟自称西秦霸王想学秦始皇般一统天下现在攻陷了天水并以之为都。我看这个薛举也不是什么了得人物换了是我怎会笨得急于称帝摆明看不起其它义军变成众矢之的。

    徐子陵道:天水在哪里?

    寇仲得意洋洋道:天水在秦岭之外京师之西难怪你不知道了。

    接替分析道:若非瓦岗军拖住了京师和东都的大军恐怕薛举仍不敢作反。另外还有个叫李轨的家伙亦在武威起兵自封为大凉王。短短几个月便多了两支义军看来隋室气数已尽了。一又道:照我看。如李大哥所说除了窦建德、李密、王薄和我们的老爹外其他人恐怕都没有多大作为。

    徐子陵笑道:你忘了李小子吗?

    寇仲老脸一红道:坦白说我确不想记住那李小子。

    此时管马厩的人气急败坏的来到两人台前惶然道:两位少爷不好了有人要抢你们的马儿。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色变。

    两人赶到客栈院落的马厩时白儿灰儿和另十多匹马给十多名官兵硬牵出来正准备离去。

    寇仲和徐子陵扑了过去拦住去路大肆喝止。

    官兵们显是想不到有人这么斗瞻齐声叱喝其中两人还抽出佩刀。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你抢马我应付人看老子的气势吧!

    刀光一闪一名官兵的大刀已照颈劈至完全不管会否弄出人命来。

    寇仲双目精芒亮起脸容变得无比冷酷似足跋锋寒觑准来势右手闪电探出竟一把捏着了刀把底下则闪电飞出一脚。

    官兵惨叫声中应脚飞出丈余撞在往来另一官兵身上两人登时滚作一团狼狈不堪。

    其它官兵都看呆了眼始知遇上高手。

    寇仲和徐子陵却是脸脸相觑想不到寇仲那一脚竟是如此厉害。

    寇仲把刀拋上半空落下来时抓着刀把学跋锋寒般横刀而立以睥睨当世的气概冷然道:尔等身为官兵竟公然强抢民马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官兵为他气势所摄竟没有人敢再出手。

    一个头目模样的壮汉踏前一步怒喝道:我们奉了将军之命征集马匹小子你竟敢违旨抗命可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滚开?

    寇仲本身就是钦犯那会把这种欺压良民的皇法看在眼内兼之一出手得胜正在兴头上也踏前两步到离那个头目只有丈许远近时整个人的精神集中到刀锋上去同时催体内真气。

    一股凛冽的刀气立时由刀锋透出最奇怪的是整把刀竟亮了起来。

    十多名官兵同时色变那兵头当其冲竟硬被刀气冲退了两步。

    寇仲想不到自己竟真能有此功力心中一喜立时打回原形刀气消去。

    那兵头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又欺他们年青招呼一声十多人扑了上来举刀往两人招呼过去。

    寇仲怕徐子陵没有兵器会吃亏大喝一声抢前画出一道半圆形的刀芒敌刀遇上这芒圈六柄竟有四柄脱手甩出另两个腕力较强的亦因虎口震痛退了开去。

    徐子陵这时抢到灰儿白儿旁亦把牵马的两名官兵打得变作倒地葫芦还顺手夺了一把佩刀。

    寇仲佩刀闪电劈出登时又有一人中刀倒地大快笑道:明年今日就是你这些贼兵的忌辰遇到我们算你们倒足霉头。

    众官兵听到他要杀人未受伤的立时作鸟兽散受伤的只好连爬带滚走了。

    寇仲抚刀叹道:官兵如此瞻小如鼠只懂欺压平民难怪这么多人被迫造反。

    徐子陵牵马过来苦笑道:若我们再不溜走敌人班兵回来后明年今日就是我们的忌辰了。

    寇仲和徐子陵手挥长刀策马硬闯城门。

    守城门的士兵显然尚未接到消息措手不及下给他们冲倒了五、六个人欲追赶时两人早绝尘而去。

    他们自是心怀大快虽对舍下的车厢衣物有点心痛但吐气扬眉的感觉却暂时盖过了一切。

    驰了二十多里路后已是黄昏时分两人就在路旁山野露宿。

    寇仲打了只山鸡回来徐子陵早采集了足够柴枝生火烧烤。

    两人嗅着香气都生出心满意足的感觉。

    寇仲关心地瞥了正在左近山坡悠间吃草的马儿后叹道:想不到我们这两个穷光蛋终于拥有两头乖马儿我都说终会有出头的日子了。

    徐子陵道:你这家伙有头威却没有后劲开始时一派高手风范只凭刀气便迫得那兵头仓皇后退接着便后劲不继像你这种高手真羞家了。

    寇仲赔笑道:下趟不会这样的可知心法最是重要。作战时要绝对冷静就像井中之月任何情绪波动都会使高手变成低手。

    徐子陵道:这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的事例如若你见到我被人伤了还能将精气神保持在那种井中月境界吗?

    寇仲自问办不到苦恼道:但跋锋寒那小子看来天生便是这种人。我们却是感情丰富究竟有其么方法可锻炼出这种铁石般的心志呢?

    徐子陵皱眉想了一会沉声道:看来只能在生死决战时去追寻领会若一天未达到这境界我们仍未可自夸高手。

    寇仲兴奋道:但我们已知道那是什么一回事在柴房苦练了那几天后我体内的真气已比以前象样多了只……咦!

    两人同时生出警兆朝马儿望去一见下立时睚毗欲裂拔刀跳了起来。

    只见一个雄伟如山散披肩身穿黄衣的巨汉两手似若无力地分别拍在灰儿和白儿马头上可怜两人的爱骑立时响起可怕的骨折声一声不响的倾颓倒毙地上并滑往坡脚去。

    寇仲出惊天动地的悲叫正要扑过去时徐子陵暴喝道:水中月!

    寇仲虎躯剧震猛然剎止。

    那人足不沾地的飘下山坡到了两人寻丈许外才傲然立定。

    此人脸如铜铸浓眉大眼额上正中处生了个肉瘤就像一只有角的怪物狰狞可怖。

    他的手脚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

    这时他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狠狠的打量两人最后目光落到两人遥指着他的刀锋处冷哼道:凭你们也配和我宇文无敌动手吗?

    寇仲得徐子陵提醒更明白这是生死关头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配或不配动手见个真章便清楚分明了。

    徐子陵则以平静得连寇仲亦惊奇的语气淡淡道:究竟是否你的爹娘恬不知耻竟给你改了个这么吹牛皮的名字呢?

    宇文无敌眼中掠过狂怒的神色伸手往后一抹把背上的长矛取到手中登时生出一股凛厉的杀气直冲过来。

    就在此刻两人晋入水中月的精神境界同时催刀气凭联手之力堪堪抵着这可怕的对手。

    宇文无敌掠过讶色长矛一摆脚下就势抢前三步时矛势展开幻作千百矛影长江大河般朝两人攻去。

    寇仲和徐子陵。把体内奇异的真气运行到极致感官以倍数的增强清楚地感到对方矛影几全是虚招只有攻向徐子陵咽喉的一矛才是实着。

    寇仲狂喝一声但容色却是静若止水猛往前冲运刀劈出直取宇文无敌左肩真气透刀而去出破开空气的尖啸声势惊人至极。

    徐子陵亦是心境玲珑剔透比之平时练功还要澄明清晰完全把握到对矛的来势和度没有半点遗漏当下沉腰坐马一刀劈去。

    只见对方闪电横移不但避过了寇仲一刀还改变了长矛的角度和度转取他的右胁。

    徐子陵原式不变只略微地改变了角度锵的一声劈在对方矛尖上。

    劲气交击。

    徐子陵闷哼一声给对方长矛传来有若千重浪涌的劲力震得整个人拋跌开去。

    宇文无敌亦不好受只觉这小子刀锋传来的真劲怪异无比似有若无又是灼热如火遇上自己的真气时却化作了游丝般的细线箭矢地射入经脉里勉强化去已不由往后退了小半步。

    他乃宇文阀中有数的高手除阀主宇文伤不论外论武功仅次于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和宇文仕三人岂知全力出手不但杀不了徐子陵还给他迫退了半步此事若传了出去立要威名尽丧不由杀机大起。

    他自接到手下报告寇徐两人在瓦岗城现身后自恃武功高强孤身一人追来抱定主意先下手杀死其中一人再向另一个迫出账簿下落来。

    原来那晚登船偷账簿者正是宇文成都他吃了大亏回来不敢说出真相只说账簿先一步被两人偷了累得宇文无敌心存轻视到此刻才醒觉两人大不简单。

    寇仲直觉知道徐子陵死不了但更知道若不能缠着宇文无敌那徐子陵就死定了。

    那敢犹豫使出血战十式最凌厉的一式君临天下人刀化而为一撞入宇文无敌掣起的另一圈矛影里。

    徐子陵凌空飞跌的当儿已知机地运行体内灼热的真气到跌实地上便弹簧般跳起来只见两丈外寇仲被宇文无敌的矛影困在其中不住出刀矛交击的鸣响忙朝两人冲去。

    宇文无敌却是叫苦连天吃了暗亏。

    原来他捉错了用神接寇仲的第一刀时以为他亦和徐子陵走同一路子遂以硬碰硬运起十成阳劲去应付他以为同是偏热的阳劲。

    岂知矛刀绞击时一股奇寒无比的阴气由寇仲刀锋传入。

    阴阳天性相克宇文无敌猝不及防下立时伤了几道经脉最后虽勉强化去功力已打了个折扣兼之寇仲刀刀以命博命一时竟摆脱不了他。

    此时徐子陵、安然无恙地杀来了。

    宇文无敌信心顿失因他本以为徐于陵不死亦伤那知对方竟像个没事人似的怎不教他骇然欲绝。

    但他毕竟乃一流高手心神丝毫不乱狂喝一声矛势扩大把徐子陵也卷了进去。

    更施展浑身解数务要杀死两人能否取得账簿已属次要。

    刀矛每趟相触都生出嘹亮的脆鸣倍添此战险恶之势。

    愈打宇文无敌便愈感吃力只觉对方一寒一热一阴一阳使他穷于应付。

    而且两人的真气博大精深、玄奥莫测似是潜力无穷永不衰竭。

    不过寇仲和徐子陵事实上亦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敌矛那似可无限期地继续下去的狂猛攻势更形成了他们千斤重的心头压力逐分消磨他们的意志。

    对两人来说这实是自出道以来最大的挑战和锻炼假设他们能捱过此关而不死立即就可晋身一流高手之列。在这情况下宇文无敌就等若他们的导师以死胁迫他们来作一次总锻炼。

    就在两人快要崩溃的一刻矛势忽地缓了一缓。

    宇文无敌心神剧震知道自己被受了伤的经脉拖累终于出现了空隙大叫不妙时寇仲和徐子陵立即声势剧增。

    宇文无敌虽不情愿却知此时不走便休想活命。猛提真气两手移到矛杆正中脚踏奇门步法矛头杆尾准确无误地抽击在两人刀锋处这才朝后飞退。

    寇仲和徐子陵在气机牵引下刀化长虹直击宇文无敌。

    这宇文阀的高手一声痛哼带着两蓬血雨转瞬消没在暗黑的山林里。

    寇仲和徐于陵同时跪倒地上以刀撑地。

    此仗实是胜得险至极点但总算捡回了两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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