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徐子陵离开梁都连夜独驾轻舟沿通济渠南下到达通济渠和淮水交汇处此时沿渠南下不半天可抵江都若西转入淮则几个时辰到达锺离本来交通非常方便。只可惜李子通于此驻有战船又以铁练横渠不准任何船只通过。

    徐子陵不想节外生枝就在那里弃舟登6西行展开脚法过锺离而不入改为南行只要抵达长江便可设法坐船西上省时省力。

    沿途他饮用的是山泉的水饿了摘两个野果子果腹歇下来时便钻研鲁妙子传他的手抄秘本。不但毫无寂寞感还有自由自在忘忧无虑的轻松感觉。

    现在既下定决心去把素素母子救出反可抛开心事不再朝这方面去钻牛角尖。

    途上不时遇上了荒废的村落满目疮痍瞧得他黯然神伤!遂专找荒僻无人的山野走翻山越岭在他脚下穷山绝谷如履平地般方便。

    际此盛夏时节处处鲜花盛放风光绮丽。谦之河南一带气候温和雨量充沛不同种类的树木组成大片树林覆盖-山坡草原。梅花鹿、金丝猴、各种雀鸟等栖息繁衍充满自然的野趣和生气使他浑忘人世间的凄风惨雨。

    这天正午他越过一座高山抵达长江北岸物产富饶的大平原举目硕果盈枝鲜花不败心情大佳走到一个小丘之顶极目四望。

    南方不远处有座奇山岩色赤如朱砂奇峰怪崖层出不穷极尽幽奇。半山处隐见庙宇忽游兴心想横竖顺路遂朝奇山驰去。

    不片晌他来到山脚处一道河涧蜿蜒流过竟有桥跨河连接盘山而上的幽径。

    徐子陵心生好奇想不到在这种人迹全无的荒山野岭竟有如此胜境。

    但回心一想人家于此建观正是要避开俗世自己如此登山游览说不定会扰人清修正要打消原意改道而行忽然一阵清越的箫音从山上远处传来。

    徐子陵闻之动容。

    ***

    寇仲和宣永在总管府的书房内研究梁都一带的十多张地势图。

    宣永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直接攻打东海必是锻羽而归的结局。但若好好运用眼前的有利形势说不定我们可不费一兵一卒可把东海据为己有少帅便不用长途跋涉的到飞马牧场招援。

    寇仲大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宣永指-彭城东隔-吕梁山和峄山的一个大湖道:这湖叫骆马湖乃河道交汇处不但鱼产丰富其湖岸区更良田万顷是附近各乡县的命脉。只要攻占下邳可控制此湖那时不用少帅开声附近的所有城郡都要乖乖归降。

    寇仲讶道:竟有这么便宜的事?下邳现在由谁人控制?

    宣永道:下邳现落入了一批叫骆马帮的强徒手上帮主叫都任手下达三千之众不但去打鱼的要向他缴交费用连经过的船只旅客都要付买路钱更不时四出抢掠早弄得天怒人怨。假设我们能取而代之又施行仁政以少帅现时的威望自是人心归向。到那时再取得东海西北的怀仁、琅琊、兰陵、良城四郡及西南的沐阳、涟水、淮阳三郡加上下邳可完全断去东海郡的6路交通那时东海势成我们囊中之物。

    寇仲动容道:小永确是有见地的人此计不但妙绝且是我们力所能及的对重建彭城更是大有帮助。

    宣永见计策被接纳精神大振道:如此下属立即派洛其飞到下邳摸清楚都任的底子看看如何可一举把他除去。

    宣永去后寇仲正想取出鲁妙子的秘岌出来用功亲卫来报扬州桂锡良和幸容求见。

    寇仲大喜连忙出迎。

    ***

    箫音在大自然风拂叶动的优逸气氛中缓缓起伏音与音间的衔接没有任何瑕疵虽没有强烈的变化或突起的**但却另有一股纠缠不已至死方休的韵味。

    徐子陵不由驻足细听空灵通透的清音似在娓娓地描述某一心灵深处无尽的美丽空间无悲无喜偏又能触动听者的感情。吹奏者本身的情怀就像云锁的空山若现欲隐是那么地难以捉摸和测度。柔而清澈的妙韵若如一个局内人却偏以旁观者的冷漠去凝视挥之不去的宿命令人感到沉重的生命也可以一种冷淡的态度去演绎诠释。

    箫音忽敛。

    徐子陵仿似从一个不愿醒觉的梦里□醒过来决定登山一看。

    他知道吹箫者是何方神圣。

    只有她才能奏出如此清丽优美、不-半点俗意的箫音。

    ***

    寇仲把曾是儿时同党玩伴的桂锡良和幸容迎入书斋。

    一番叙旧后桂锡良欣然道:见到你这小子真好自听到你大败宇文化及的消息我们立即兼程赶来最怕你忽然又溜到别处去。

    幸容崇慕地道:现在没多少人能像你和小陵那么出名了!唉!若早来两天便可见到小陵。寇仲待两人用过香茗笑嘻嘻道:两位大哥的消息确是灵通小弟只踢了宇文化骨几下屁股都瞒不过你们今趟有甚么可以提挈小弟?

    桂锡良呆瞧了他半晌好一会才叹道:人说财立品你这家伙已是名满天下可是骨子里那份赖皮却和以前毫无分别就像是永不改变似的。

    寇仲捧腹笑道:优良的本性是说改便能改的吗?像你这混蛋当上个香主便四处充大哥不也和你以前爱充场面一脉相承吗?分别只在你的是劣根性吧!

    桂锡良招架不住没气的笑道:大家一场兄弟这么都不放过我?

    幸容笑得人仰马翻开怀道:也不知多久未试过笑得这么痛快!

    寇仲举起茶□道:来!让小弟敬两位大哥一□。

    三人收敛笑容后桂锡良正色道:今次我们赶来实有至关紧要的事和你商量。

    寇仲笑道: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总不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我?

    桂锡良佯怒道:你再耍我便揍你一顿那管你为今有多厉害。

    寇仲投降道:桂大哥息怒请问有何吩咐?

    幸容插入道:自当年在江阴城给你和小陵打得晴、雨、露三堂的人落花流水后我们在邵军师的领导下整顿帮会由于你和宋家的关系良哥当上露竹堂堂主嘿!小弟都捞了个副堂主来玩儿。

    寇仲叹道:我还知道锡良得到邵大小姐兰芳委身相许唉!你这小子真个艳福不浅。

    桂锡良老脸一红道:又来耍我?

    幸容怕两人纠缠不休忙截入道:在宋家的支持下这几年我们有很大的展重新在江都建立好地盘否则也不能这么快得悉你和小陵先后大败李密和宇文化及的消息帮内众兄弟都以你们为荣。

    寇仲笑道:不要瞎捧至少麦云飞那小子不会以我们为荣对吗?

    当日在江阴麦云飞不知是否因视桂锡良为情敌对寇仲和徐子陵很不客气结果吃了小亏给两人弄得灰头土脸脸目无光。

    桂锡良冷哼道:理他个鸟!有邵军师作主那轮得到他说话。

    这么一说寇仲便知桂锡良和麦云飞仍是势成水火。

    幸容道:邵军师-我们来请你当帮主呢!

    寇仲愕然道:甚么?

    ***

    徐子陵背负双手踏上登山之路展开脚法不片晌抵达半山奇松-枝横撑下有座八角小亭靠山一边有道小泉清流涓涓另一面是崖缘可西瞰落日苍莽虚茫、变幻多端的美景。

    徐子陵驻足观赏之际山脚处传来一声尖啸接-是另一声回应比先前的尖啸离他接近多了。

    凭直觉地感到前后两下啸声都充满暴戾杀伐的味道令人听到时心头一阵不舒服。

    徐子陵心中一动腾身而起躲往附近一株大树的枝叶浓深处静伏不动。

    ***

    桂锡良兴奋道:自你和小陵刺杀任少名后连带我们竹花帮亦声名大盛不但不断有新人入帮更有地方的小帮会主动要求和我们合并。说出来你或者仍不相信现在长江一带谁不给我们几分面子连李子通都要笼络我们。

    寇仲一呆道:李子通?

    幸容道:邵军师和李子通很有交情不过我们请你回去当帮主一事却与李子通无关而是帮中兄弟一致的决定。

    寇仲低喝道:且慢!

    两人愕然齐声道:甚么事?

    寇仲双目精芒闪闪来回扫视两人几遍看得他们心中毛时寇仲敛起一直嘻皮笑脸的轻松神态沉声道:你们究竟信我还是邵令周?

    桂锡良为难道:这个嘛…嘿!

    幸容断然道:当然信你寇仲我自少便知你和小陵最够义气。

    寇仲目光落在桂锡良脸上缓缓道:你在这里说的任何话都不会有半句泄漏出去的还怕他娘的什么?

    桂锡良无奈道:他对我有提拔之恩又肯把女儿嫁我我…唉!当然是信你多一点啦。

    寇仲得意洋洋的道:总算你两个家伙明白亲疏之别。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一个有趣的问答游戏我问你答若有任何隐瞒最后的受害者必是你们无疑。

    两人吓了一跳又是半信半疑只好待他问。

    ***

    衣袂破风声才从山路处传来那人已到亭内呼吸仍是那么静细悠长可知是内外兼修的一流高手。

    在此荒山野地见到这个级数的高手任谁都会感到讶异可是徐子陵早为吹箫者的出现而惊奇过了再没有其他人物可令他□心动容且明白到吹箫者是故意凭箫示意告诉来人她正在某处恭候。

    亭内的人身法虽迅捷仍瞒不过他的锐目那是个劲装疾服的大汉背插特大铁x?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甚么好路数的人物。最古怪是头上戴-个帝皇始用冕板冕旒俱全的通天冠。

    思索间又有一道来势绝快的人影晃眼抵达亭外冷哼道:丁九重终肯从你那地洞钻出来吗?希望你在那三十六招x-ㄍ饬碛行抡校-裨蛩挡欢ㄐ〉芤-湍愕骄胖氐?府去时而后悔无及哩!

    徐子陵心忖原来这两人是宿敌所以甫见面即剑拔弩张一副随时翻脸动手的样子。

    亭内的丁九重阴恻恻笑起来慢条斯理的悠然道:不见周老叹兄足有二十年想不到火气仍是这么大难怪你的赤手□始终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听说那贱人的女儿已得乃母真传希望你不用饮恨齐云观内吧!

    这周老叹的外貌比那丁九重更令人不敢恭维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衲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只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他头上还挂-一串血红色节珠子更使人感到不伦不类。

    从他们的对答可知他们对吹箫的石青璇是充满敌意的。

    焉地周老叹吐气扬声出一下像青蛙般咕鸣左足踏前右手从袖内探出。

    骇人的事生了。

    他本已粗壮的手倏地胀大近半颜色转红隔空一掌朝亭内劈去。

    周遭的空气似是被他膨胀后的血红巨手全扯过去再化成翻滚腥臭的热浪气涛排山倒海般直卷进亭内去。

    徐子陵已对他有很高的猜估但仍没料到他的赤手□如此邪门霸道不由为石青璇担心起来心想自己怎都不能坐视不理。

    蓬!

    亭内的丁九重闷哼一声周老叹则只是身子微晃少许显是在掌力较量上丁九重吃了点暗亏。

    周老叹收回赤手呵呵厉笑道!案可笑啊可笑!堂堂『帝王谷』谷主丁九重丁大帝竟沦落至给我轻轻一按差点连卵蛋都给我挤出来可笑啊!

    劲风疾起。

    徐子陵只见人影猛闪亭内的人抢了出来巨铁x-胀吠-芾咸驹胰ィ-3粗皇羌?单直接的一记强攻但落在徐子陵眼中却看出这一击不简单。不但手法玄妙且变化多端宽厚的x-聿蛔诙——婢5-性龀ぃ-俣纫嘣诘萆——鋢-ㄒ训匠錾袢牖-木?界。

    周老叹虽说得轻松但神情却凝重之极两只暴胀转红的手从袖内滑出化作漫天□火般的赤手掌影迎上巨x-?

    蓬!

    劲气交击四周立时树摇花折枝断叶落。

    周老叹往左一个跄踉时丁九重退回亭内狞笑道:我丁大帝新创的『五帝x-?第三十七式襄王有梦滋味如何!惫

    周老叹此时才刚立稳脸上阵红陈白也不知是他运功的情况还是因为羞惭而来的现象。

    徐子陵却是暗暗心惊。

    这两人随便找一个到江湖去都是横行一方的霸主级人物现下竟然有两个之多怎不教人惊异。

    以他目下的身手要应付任何一人都会感到吃力更不要说同时与他们对敌。

    周老叹尚未来得及反□相稽一阵娇笑声从山路传来娇嗲得像棉花蜜糖的女子声音接-道:我的大帝哥哥老叹小弟二十年了!仍要像当年那样甫见面便狗咬狗骨不怕给我金环真扭耳朵儿吗?

    徐子陵心中差点叫娘!这些退隐二十年的魔头一个接一个的不知从那里钻出来为的该都是和石青璇母亲碧秀心的陈年瓜葛自是怨恨极深她是否有能力应付呢?而自己又有没有帮助她安渡难关的本事?

    幸好他为人洒脱并不会为此心烦更不会计较成败得失只下定决心要为这尚未谋面的俏佳人出一分力。

    人影一闪一个千娇百媚的彩衣艳女出现周老叹之旁还作状向周老叹挨过去。

    周老叹如避蛇□的横移两丈到了上山的路口处才立定骇然道:你要找人亲热就找你的丁大帝吧!

    丁九重乾笑道:老叹兄恁地好介绍还是留给你吧!

    徐子陵听得糊涂起来忽然间周老叹和丁九重又变为言笑晏晏的老朋友再没半分火药味儿。

    金环真宫装彩服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要细看下才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隐见蛛网般往鬓放射的鱼尾纹。但其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总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只是玉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

    只见她跺足嗔道:你们算是甚么东西竟敢把我『媚娘子』金环真来个你推我让的。

    总有一天我要教你们跪在地上舐老娘的脚趾。

    震天长笑自远而近一把本是粗豪的声音却故意装得阴声细气的缓缓道!案他们不敢要你的就让我倒行逆施尤鸟倦照单全收吧!惫徐子陵终于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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