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仁见敌军仅派不到千人前来攻城,而且阵中只携带少量简陋的木梯。不愿过早暴漏手上火炮的射程,来到安置在城墙中段的两门弗朗机炮旁,对着守候在此的雷镇威叮嘱道:“雷把总,速命弗朗机炮手换上散弹,等鞑子进入百步后同虎蹲炮一并发射,灭虏炮手暂时忍耐。”说罢,便拿出一杆鸟铳装填了起来。

    “末将领命!”雷镇威大声回道,随即转身前去传令。

    军中这两门弗朗机每炮配五枚子铳,其中三发内装实弹,两发为散弹。每炮由三人操持,选一名力大且为人谨慎的兵丁为装填手,眼力好的且操炮经验丰富一人为炮长负责瞄准,余下一人为炮手专司点火。炮手身旁留有一名藤牌手充作护卫。

    装填手得令后立马拔出铁钉,将先前装填好的实弹子铳从铳腹内退出,换入装有散弹的子铳,将子母统对齐后,用铁钉再将子铳固定妥当。未防子母铳之间铳口不合导致火气外泄影响射程,最后又检查了一番,这才向炮手和炮长举手示意。

    这会弗朗机炮后装的优势充分体现出来,装填手经过上百次的苦练,不过十息便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炮长会意后立刻通过铳身上的准星与照门,对不断靠近的蒙古鞑子进行最后的瞄准,将炮口调整完毕后这才退到一旁。

    炮手中一位刚刚年满十六,名叫‘镇力行'的年轻人,见城下不断靠近的蒙古鞑子,头上一时热汗直冒,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也顾不得擦拭满头的大汗。

    这时镇力行突然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子仁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自己一下,语气平缓的说道:“不用紧张,像平日里训练一样打就行。”听自家将军这么一说,镇力行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退了不少。紧接着就见子仁举起了鸟铳,对着城下瞄准了一番后,扣下了扳机。

    就听“砰!”的一声铳响。铳弹远远飞行出百步后,径直射中了答该的头颅。

    子仁缓缓放下鸟铳,看到前日里从自己铳下逃脱的鞑子颅破倒地,满意的点点了头,大声说到:“开火!”

    雷镇威听令,立刻吹响了口中的长哨。这哨音穿透力极强,瞬间传遍了整面城墙。

    未免战场上喊杀声震天炮手听不见号令,子仁在营内以哨声为令,哨响一声,火炮鸣放一发。哨响二声,火炮再鸣第二响。依次往复,从而避免因炮手装填速度不一,使得火炮无法齐射形成弹幕。

    在火炮边等候多时炮手,听到哨响立刻从身旁的火盆内,取出一根烧得通红的铁钩,往炮身上的火门点去。

    “轰隆,轰隆……”随着连声炮响,将士们感到脚下的城墙都在颤抖。

    此时城上除了两门弗朗机炮外,另有虎蹲炮七门,每门炮内装有小铅弹百枚。近千发弹丸带着扬起的硝烟,铺天盖地的向敌军喷射而去。

    见明军在百步之外居然能放铳击杀答该,蒙古鞑子心中震惊不以,听到炮声之后本想四散躲闪,可惜为时以晚……

    被散弹扫中后,蒙古人阵中随即响起声声惨叫,那些无甲的鞑子还算走运,被弹丸击后当场倒地毙命。到是几名鞑子的十夫长、百夫长,因有甲胄护体弹丸入体不深,中弹后并未当场气绝,满是鲜血的躺倒在地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蒙古鞑子都以为明人怯不敢战,只要几阵箭雨下来便能将城上的明军击溃。万没想到刚刚靠近城下百步,前方的同伴便纷纷中弹倒地。知道火炮无法射击城下的目标,飞奔着向城墙逼来,任由倒在地上同伴惨叫连连。

    不过这声音在长宁堡的将士听来,却是异常的悦耳。城上顿时欢声笑语响成一片,大伙心中的压力瞬间舒缓了不少。

    见城下的鞑子死伤不下百人,王守官放声大笑道:“打的好,真他娘的解气!”为了一抒喜悦,说着便抬起手来在弗朗机炮身上重重拍了一下。

    “呼呼,烫死我了。”谁知这刚发射过的炮身滚烫无比,将他烫出了一掌的水泡。

    子仁见守城战中的第一个伤号就这么出现,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大声喊道:“敌方已经进入火炮死角,众炮手们退后准备万人敌。藤牌手竖盾,提防蒙奴的箭矢。三眼铳手、鸟铳手以哨响为令,一齐发铳杀敌。”

    雷镇威、王命硬、王守官三位把总听令,立刻将子仁的话的大声重复了一遍。好在北墙不长,将士都能听得清楚。

    这时蒙古鞑子已经逼近城下五十步,在伯都的指挥下开始往城上射出阵阵箭雨。好在将士们早有防备,躲避在女墙之后未受波及。

    答该、答来兄弟都是伯都的亲信,短短几日便相继战死,二人的部属也是伤亡惨重,引得伯都心中大怒。这时也不顾得危险,决意亲自率兵攀城。

    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随着同城墙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伯都也不禁感到纳闷,这先前还炮声隆隆的城上,怎么突然没了动静?

    “哔~~~”这时城上突然传来一声哨响。

    哨音响起的同时,早已隐忍多时长宁堡将士纷纷从垛口、瞭望口探出火铳,一时之间铳声齐鸣,城上瞬间被扬起的硝烟所笼罩。

    虽然视线不清,但是从城下传来声声惨叫,子仁知道鞑子这次定是吃了大亏。为了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一脸兴奋的吼道:“铳手后撤,炮手上前抛掷万人敌。”

    炮手们早以两人一组,分成了数组。得令后一人负责点燃火绳,由另一人负责抛掷。

    城下再一次响起了阵阵厉声尖叫,随着硝烟渐渐散去,只见逼近城下的鞑子死伤无数,侥幸存活下来的鞑子也早以胆寒,飞奔着往后方逃去。

    眼见着鞑子落荒而逃,李永芳等人本想继续放铳射杀,子仁却劝住了他们,一脸严肃的说道:“长宁堡的威名还需这帮体会过什么是恐惧的鞑子,为我等口口相传!”说罢,眼角流露出一丝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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