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哐当!”一声,徐默打开了地窖的大门,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像是个吞噬人的黑洞,似乎很久没打开了。徐默点燃了火折子,然后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水乡地窖,一般用来放坛装的腌菜,里面除只有一个箱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徐默从怀里掏出铜钥匙,打开了箱子,差点被里面的白晃晃的银子闪到了,里面是一个个叠好放着的银锭,徐默撇了撇嘴,古代没银行真不方便!

    古人都喜欢用这种方法存银子,更有些离谱的是把银子在庭院子埋起来,留给子孙后代,再在上面种上一颗树,大限将至时再告诉后人,徐默不无趣味的想道:如果没来得及告诉后人怎么办?银子白赚了。

    箱子里面有一百锭银子,每锭银子十两,那就有一千两,是徐默家里的全部财产了,徐默心里有点稍微犹豫。

    想了想,徐默还是咬咬牙摸出了十锭,立刻转身就走,不再看箱子里面的银子,人都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的,钱财乃是俗物,再说小钱不出哪能赚大钱?徐默心里默默流泪的走出了地窖。

    徐默刚走出书房,万馨儿就一脸疑惑的迎上来,说道:“少爷,刚刚我到处找你,你怎么从书房里面出来了?我也去书房找过了呀。”徐默沉声问道:“少爷我在书房里书柜间找书,读书人的事你不懂,找我有什么事?”

    万馨儿听了一脸茫然,不过读书人应该都很厉害的,除了打架不行外,什么都懂,万月馨一脸佩服说道:“少爷,读书人真这么厉害?”

    接着万馨儿伸出右手,手攥着拳头,半虚着露出一点缝来,对徐默说道:“少爷,这是你给我哥哥治病的十两银子,剩下了一两。”徐默看了看万馨儿期待的眼神,说道:“这一两就自己留着吧,当你半年月钱了。”

    徐默摸了摸下巴计算,心道:我现在可是有一百两的大爷,看不上这一两,再说你握着银子的手能松开点吗?恩,九两银子可以买个丫鬟也不错。

    也不再理会万馨儿的欢呼,对万馨儿吩咐道自己中午不回来吃午饭了,就大步走出了大门。

    ……

    华亭县县衙内院书房。

    康县令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这幅作品,奔腾向东流,波涛汹涌的黄河水,艳阳高照下,一颗老树半倚着的,一只孤鸦栖息在上面。康县令得意的哈哈大笑,“虽比不得王维的一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ri圆。’但传到后世也不枉我康友白活一世。”突然下人来报,说县衙前院的颜捕快求见。

    康县令很奇怪,那颜山不过去个小小的捕快,是探路的棋子,所以自己才叫他去和本县士绅稍微接触些,成了,固然好,如果士绅不买颜山的账,也不落自己的面子,再继续派更高级别官吏去就是了。

    “下吏颜山拜见县尊大人,”颜山对着康县令行礼道,康县令只是点点头,然后开口问道:“我不是吩咐你去办了一件事吗?那事难道已经办妥了?”

    颜山笑着回答康县令,“没办好下吏也没脸来见县尊大人呀。”哦?康县令还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办妥了,他还以为起码要经过几次的接触才能被那些本县士绅接受的,毕竟自己是刚上任没多久,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了。

    康县令闻言,严肃的神情才稍有些笑意露出来,想不到这个颜山也有点本事的,缓声道:“这事你办得不错。”

    颜山听了笑得更灿烂了,说道:“还是看在县尊大人的面子上才能办好的,现在徐案首在外面求见县尊大人。”

    康县令更奇怪了,想见自己可以递个名帖过来,门房自会通报,而且自己在县试中也说过,徐默学业上有问题可以来一问,没必要叫这个颜山帮忙通报。颜山好像看出了康县令的疑惑,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次修桥,徐案首出了白银一百两,修桥绰绰有余了。”

    康县令听了抚了抚胡子,这个少年倒是知恩图报的,是个可造之才,康县令于是吩咐下人,“去县衙门口去请徐默进来。”

    徐默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到了县衙内院的书房,看到康县令坐在太师椅上,颜山在一旁垂手站立着,徐默连忙上前行礼,待徐默落坐后,才充满愧意的说道:“晚生惭愧,县试后竟然没有前来拜访县尊大人,所以这次是过来向县尊大人谢罪了。”

    康县令也不在意,说道:“不必在意,你要专心应对府试,本县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徐默不小心撇了一眼书桌,轻咦一声,问道:“县尊大人,波涛汹涌的河水、老树、孤鸦,这幅画真是佳作,不过为何没有桥?”康县令见徐默问起这幅自己的得意佳作,就来了jing神,“这你就不懂了吧,黄河长不知几何,宽最短的也有数百丈,哪里能够搭个桥出来,过黄河一般都是用摆渡船过去的。”

    徐默听了敬佩说道:“果然是县尊大人见多识广,晚生佩服。”康县令哈哈一笑,“走过的地方多了,你自然就会懂的,听颜捕快说你今次捐了一百两银子给县里修桥?”

    徐默脸上露出缅怀神情,拱拱手说道:“先君在时,常常把自己比作桥,有一次先君问我要不要去南京国子监读书?我回答说不忍与家父、家母分离就没有去。”

    七品县令可以荫一子去南京国子监读书,出来就是秀才,而且经过考试的话,还可以有举人功名,再经过吏部的考试就可以做官了,谁说不想去?真实原因其实是南京国子监里面大都是高官权贵子弟,那才有机会从里面毕业,除非你是在八股文上天赋异常,那也有机会毕业的,有那才能,那还不如正经的参加科举。

    康县令听了也有些微微动容,想不到这个少年这么经得起诱惑,连连在心里感叹此子说不定以后大有所为,“好!孝道乃天下大伦,亲恩须报yu何寻,养子方懂父母心。”

    徐默又说道:“所以我ri夜辍读之时,亦以桥自比,此亦为我之大愿。”见康县令听了自己这么隐晦的说法,还是不懂,徐默有些着急了,似乎要用点**裸一点的语气吗?

    那却是徐默考虑过于周到了,哪有刚刚说到孝道,用以提高康县令对自己的好感,马上就暗暗隐晦的说出自己在县中可以做康县令与县中士绅的桥梁,这时康县令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全然没有察觉徐默的暗示。

    既然还没有懂,那就稍微直接点了,徐默沉吟片刻,便对康县令说道:“县尊上任已近半年,经常修桥铺路,抚恤学子,教化万民,全县士民无不敬仰,县中父老也是渴望为县尊出力,徐默不才,愿以身作桥报效。”

    这样说了,康县令稍加思索就马上懂了,你帮我弄了个县案首,我想要报答你,作为与县中官宦士绅交流的桥梁。康县令欣喜的说道:“这……徐默那你真是帮了本县的大忙了。”有这样的好事,康县令又不傻,肯定满口答应,心里庆幸自己取了徐默作为县案首,这徐默还真是有知恩图报啊。

    徐默看了康县令欣喜的态度,暗暗舒了口气,还真被自己猜对了,这康县令果然急切想与华亭县士绅搭上线,自己的作用就有点微妙了,徐默惭愧说道:“可惜徐默才学名声甚微,虽说出身官宦,在士林中也有些名气,但现在却不是士林中人,我心甚急。”也不说是为了康县令的事情心急,还是为了自己不是秀才心急,自有康县令自己琢磨。

    康县令听了也有些为难,没有一个人可以说是在科举是必中的,县试自己可以去徐默为案首,按潜规则来说,徐默是必中的,但是知府会不会按潜规则来办事,那就不是自己可以肯定的了。

    康县令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个先不着急,你先回去苦读,考取府试之后我们再论。”如果徐默中了府试那就好说,院试的时候潜规则就生效了,如果俞知府不给自己面子,不取徐默,难道自己还要与俞知府赤膊上阵争斗不成?

    徐默看着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中进行,暗暗有些偷乐,起身向康县令说道:“谨遵县尊大人的话,过几ri晚生酒铺开张,所以想请县尊大人前去捧场。”康县令沉吟了一下,商家酒铺开张似乎自己前去有些不妥。

    徐默再抛出一个震撼消息,“那ri,府尊大人也会前去。”康县令有些震惊与恼怒,难道这徐默连俞知府都勾搭上了?康县令这才答应,“恩,那ri我必去。”说着就不说话了,想来是恼怒了,徐默见了心里暗暗一笑,告辞而去。

    俞知府哪里答应了会去,根本没有的事情,徐默现在连知府府衙向哪边开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去勾搭上俞知府,这只是用上了一点人的心理知识。徐默曾经看到过一个笑话,一个人想叫一个局长去自己店里剪彩,于是到局长家里拜访说县长也会来,于是局长满口答应,又到县长家里邀请说市长也会来,于是当天县长也到了,至于当天市长到不到也没关系,市长也是事务繁忙的,推说不来,县长还会去亲自求证不成?

    看着徐默离开,康县令的心境慢慢恢复平静,这次还是看错了,没想到这个徐默虽说是少年,但是行事又这么老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康县令看了看一脸迷惑的颜山,随口问道:“你可听懂了徐默刚刚说了什么吗?”

    颜山一脸的尴尬,刚刚徐默和康县令说的话文绉绉的,哪里听得懂,于是说道:“这不是说修桥吗,按我说法啊,不修桥那我们县里那条路不是断了吗?这不是桥断了,那之前过桥人不就回不来了,就一条道走到黑了吗?”为一个人说好话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够了,说一个人的坏话一句话也就够了。

    康县令仔细琢磨了这句话糙理不糙的话,有些新的领悟,赞赏的对颜山说说:“颜捕头,你小子有前途,幸好你提醒的本县,好好干,本县不会亏待你的。”

    颜山听了愕然:这就是徐公子所说的什么意外之喜?县尊说我有前途,咦,不对,县尊叫我颜捕头?这一刻颜山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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