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兑现若言,二更---

    出了茶肆,街上正是热闹之时,刘希率先而行,走在众人身前,左右随意的瞧着,似乎并未将刚才出手之事放在心上。

    “公子留步!”

    正把玩着一旁摊铺上所卖的珠玉器物,却听得身后传来呼唤之声,先行回过头的吴双儿不由得低声道,“公子,是刚才茶肆的小郎。”

    嘴角不露痕迹的微微翘起,刘希将手中比对的几只环佩放下,丢了块银子,取了其中一枚白润玉肌并内含着一抹青翠水色的玉环递给田薰儿,“那些天,多亏了田姑娘的照顾,这玉环倒也与姑娘相衬,权当是希的一点心意。”

    白皙的面容生出淡淡的红晕,田薰儿低下头,伸手接过玉环,稍后又是抬首看了刘希一眼,柳眉含情桃花夹面,那一旁的马绣正欲打趣,待想起田薰儿的身份,不由得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毕竟他可是敌不过身旁的两柄长剑。

    而就在此时,那张小泉已经到了刘希的身前,小跑之下,使得他气喘吁吁,袖口上染着红色,想来是刚才擦拭了嘴边血迹。见到刘希,目光不知为何有些闪,不敢正视于他。

    好一会,张小泉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气息,这才像下定了决心般,抬首望向刘希道,“公子,多谢你出手相救,张小泉孤儿寡母,还望公子能收留。”

    说完这些,张小泉便再次屏住了呼吸,再次不敢去看刘希,低首望着那被缝补多次仍破了洞的麻布鞋,有些局促不安的将脚往一起靠了靠,想要将那大拇指间的破洞给遮挡住。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追赶了出来,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笑容让他觉得很温暖,温暖的好像在对他说道着关切之情,亦或许是为了先前的那句‘我会让你梦想成真’,到了此刻,张小泉也辨不出来了,但是他心里却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让他追了出来。

    “你是个孝子,先将你娘亲安顿下来,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稍后吩咐你的。”

    谦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张小泉还未抬起头,便见一只手递来了锭银子,这银子似乎有五两之多,他从出生到现在也未瞧见过如此多的银子,即便先前用攒下钱来偷卖对联红底宣纸,不过是赚了一两银子罢了,今日也被他花了出去。

    所买的便是先前被那令人憎恶的张氏所发现的镯子,那是一只缺了斤两,成色也极其差的银镯子。张小泉可是看到所有的妇道人家都有着镯子,且不说那张氏有金银几件,就连街边徐拐子的婆娘都有一只发了黄的银镯子,在这冬天严寒之时,也常常装作不小心露了出来。

    若是娘亲也有一个镯子,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张小泉时常这样想着,为了买那镯子,他偷偷攒了许久的银子,直到这两天趁着转卖对联的红宣纸才攒足了银子,遂兴高采烈的买了下来,只为让辛苦了半辈子的娘亲手腕上多上一丝妇人的幸福。

    而如今,这五两银子就这样给了他,张小泉竟是愣住了,不知如何去做。

    “拿着吧,开岁便到了,带你娘买些新衣裳,你也需要换个袄子,吃点像样子的饭菜,不然可就要饿坏了。渠兄弟,你给他母子俩寻个小院,暂且将他们安顿下来。”

    闻此言,这些年任凭打骂都咬牙挺过来的张小泉只觉得双眼酸楚的很,胸中有着千言万语,到最后却只能弯身深深做了一揖,“公子,大恩不言谢,张小泉是粗人,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日后听凭公子吩咐,莫有不从。”

    道完了这句,张小泉便跟着渠浪走了,走到立在远处身体单薄的麻布衣妇人旁,搀扶她往前行,并低首说着些话,后者突然停住了脚步,想要转身,却被张小泉给拉住了,只能回首望了一眼。

    这是饱含着泪花的一眼。

    “民生多艰,玉生又是做了件好事。”

    马绣轻声道了一句,刘希却有没道破他的其他盘算,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我不过是升斗小民,所能做得也只有这番,以后还能做多少,唯有尽心了。”

    点了点头,马绣将折扇摇开,扇来阵阵雪霁后的寒风,卷动他的衣衫,舞乱轻轻摇晃在脑袋后的半束长发,,“玉生兄说得极是,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圣贤之言,道尽了了其中真味,我等终究是人单力薄,这等民生之事,还是要靠朝廷。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这次科试能中举,打马御街行,唱名金殿外,你我倒是可以一展拳脚……”

    摇头晃脑的说着,待他回过神,哪里还见得刘希等人的踪影,当即气恼的一合纸扇,敲在左掌心,“这刘玉生,三番五次丢下绣,这等友人,当真是让人生厌啊!”

    咬牙切齿的道了这么一句,又是拔腿追了上去,“玉生,双儿,等等我……”

    寒风吹起,天寒地冻,夜幕也来得比平常早了不少,提着众多的物件儿,刘希心满意足的往酒楼走去。瞧了半天的市集,总算是给每个人都买了些东西。身后的吴双儿、秦依然正说着买来的衣裳首饰的奇巧之处,田薰儿虽口不能谈,但也正比划着动作。女孩儿果真是喜欢买些漂亮稀奇的物儿,否则,又怎会刘希、马绣、大武、小武都做了提货跑腿之人,就连匆匆赶来的渠浪也未能幸免。

    寻了家稍有名气的酒楼,却因时辰已晚,没有了雅间。大堂内,菜肴香气扑鼻,道道碟盘散着袅袅的热气,诸多衣衫不同的人在吃菜喝酒,说着天南海北的事情,而那端菜的小厮则是灵活的游走在各桌之间,添茶倒水,上菜倒酒。

    “好生热闹的场景,说得欢畅,吃得开怀,极妙!”

    马绣出声赞了一句,便坐在了为数不多的空桌前,刘希也是随他坐了下来,他倒不觉得吵杂,相反,刘希更为喜欢这种环境,无拘无束,还可以听到一些眼下里最为盛行的事情。

    于是乎,一行人在靠墙角旁的桌边点了写菜肴,天气苦寒,马绣便点了一壶温酒来,这几日从未饮过酒的大小武被他给带出了酒瘾,见到酒瓮哪里还能忍得,即便是不苟言笑的大武也是双目放光。

    不过刘希倒是对酒水不太欢喜,并不是因为怕喝醉,以他现在的修为,即便是喝光整个嘉陵城的酒水脸都不会变色,只是有些习惯一旦形成了便很难改变,除非是些难以拒绝之事,例如上次在孙虎的家中那般无法推辞,否则,他是不会饮一口的酒水。

    见马绣再次拿饮酒之事来做打趣,刘希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吃了两口桌上的佳肴,突然间低声道了一句,“这种天,若是能吃个火锅该有多好。”

    可惜这得有辣椒,十多年来,刘希便从未见到此物,如今,也只能感慨两句了。

    一边,正在夹菜的吴双儿停下了筷箸,回首瞪着大眼问道,“公子,火锅为何物?”

    听得吴双儿的问话,刘希摇了摇头,夹了一块蜜汁鱼块给小丫头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我随口一说,双儿这是你最喜欢吃得,可要多吃些才是。”

    将吴双儿给应付了过去,刘希带着些许的失落,再次与众人说笑着吃起菜来,或许是吃到了尽兴之处,小武将酒瓮里最后一滴酒给倒尽,皱了皱眉,“今朝兄,这酒虽说干爽,但小武喝起来仍是觉得不舒坦,这等严寒之时,你我虽然修为在身,不觉得冷意,但还是觉得要能吞下一团火,那得有多舒坦!”

    马绣脸色有些微红,抿了口杯中酒,摇开扇子道,“小武兄弟,你有所不知,这种酒胜在柔绵之劲醉人心境,你所说的烈酒我倒也听闻过,只是所产极为的稀少,甚至酿酒之人都不知其法,机缘巧合下才能偶得。那等酒绣曾经有幸尝过,当真是心口生火,爽快的很呐!”

    “马公子,心口生火,可莫不是要将你衣衫给烧着咯!”

    吴双儿贝齿咬着筷箸,眯着月牙的大眼,痴痴的笑着,她这一打趣其他人也是笑了。马绣却不去理会,端起酒杯又是吃了一口,或许想起了烈酒的味道,顿时觉得口中索然无味,砸了砸嘴又是放下了杯盏,继续与满是期待的大小武说道起那烈酒之事。他是舌吐莲花之人,将这烈酒又与先前的游离说在了一起,引得小武不断咽着口水,也让几个女孩儿笑得花枝乱颤。

    众人的嬉笑之下,自然没有察觉到刘希停着筷箸低首皱眉,稍后只见他抬起头,嘴角边笑意远胜先前,唤来那小厮,“伙计,再来两坛酒!”

    不喝酒是习惯,但习惯也有打破的时候,那便是有了极其欣喜之事,需酒来助兴。马绣有些目瞪口呆,他还不知道先前的几句话给刘希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银子,有些难以置信的伸出扇子在刘希眼前晃了晃,“玉生,你不是滴酒不沾之人么?难到是想让绣今晚抬你回去不成?”

    拍开酒瓮的封泥,闻着淡淡的香气,刘希率先满了一碗,“今朝,还未喝上两口,你就说出这等大话,岂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说罢,一饮而尽,这等豪情看在马绣眼中,他当即推开了手中的杯盏,取了酒碗来,大小武亦是如此,稍后,便见四只满了酒水的青釉瓷碗碰在一起,爽朗的笑声下,齐齐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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