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亦然本还沉浸在自己那胡思乱想的猜测中,可现在听了无涯子对袁天罡说的话,顿时又愣在原地。

    现在他不想去大雁塔了?也就是说不想知道墨衣行的过往了,那他又是要交换什么?

    不过这样说来,面前这身着白色道袍,名为袁天罡的老头确实不是普通人啊。舒亦然在这时突然觉得紧张起来,似乎自己即将要知道一个惊天秘密般,她睁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两人,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而听了无涯子的话,袁天罡笑眯了眼,“这位少年英雄,不知你是想交换什么?我不过是长安城的结界守护者,可不一定有英雄你想要之物。”

    “我并没有说是想要什么物件,又如何能断定你不能与我交换?”无涯子声色平静的反问道。

    袁天罡并没有因为无涯子的反问而恼怒,倒是笑出了声,随后抬了抬下巴,示意无涯子继续说。

    无涯子也不介意袁天罡这般态度,倒是袖着手盘腿在袁天罡面前坐下,似乎摆明着他接下的谈话还会进行不少时间。

    舒亦然担心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也赶紧在无涯子附近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竖着耳朵等着无涯子的话。

    “你说你是长安城的结界守护者,这一守还是几十年,那你必定知晓一些旁人所不知道之事了。”无涯子垂首缓缓的说着,不是问话,倒像是问话。

    袁天罡捋了捋下巴上那银白的胡须,笑呵呵道:“英雄似乎知晓了些事,这是来找我确认的吧?”

    “正是。”

    仅是简单的几句话,似乎就已经将无涯子的来意向袁天罡说明了,可是舒亦然却听得莫名,这一路她都是跟着无涯子的,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成?舒亦然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这一路有何处怪异,自然也不知道无涯子想说的究竟是什么,不得已下,舒亦然只能这样糊里糊涂的继续听下去。

    “倒是没料到英雄你才到长安城不久便察觉出了问题。”袁天罡脸上的神情显然没了刚才那般平静,那原本弯起的嘴角垮了下来,似乎目前正面临着什么棘手的问题。

    “我并不是从长安城看出问题的。”无涯子如实的说着,他回头看了舒亦然一眼,又回过神继续道:“我是从东海渔村过来的。”

    舒亦然没明白刚才无涯子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怎么会突然交代渔村的事,这一连串的问题险些让她抓狂。好在她的心理在这几天面对着无涯子时练得足够强大了,总算是隐忍了下来,打算听完再分析。

    袁天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夜幕上的星辰,像是自语般喃喃道:“看来长安城有了个平静的夜晚,可这世间却不会如此轻易的平静下来。”

    这小声的话语传到舒亦然耳中,另她神色讶异的在袁天罡和无涯子身上来回打量着。无涯子所提及的渔村,发生不平静的事似乎只有珊瑚岛的漩涡,看来这件事袁天罡也知道,不过无涯子怎么会插手人界的事情,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东海渔村与世隔绝几百年,近日却出现越来越多的怪事,还有天命有缘人出现,而这几日在长安也觉黑云压城,人心惶惶,似又大事要发生。”

    无涯子的一番话更是震惊了舒亦然,导致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无涯子一路都是与她一起,怎么他所说的自己却一无所知,不过舒亦然倒是忘了自己是不可能去去关注那些事的。

    “我不过区区人类,纵然在人界俯仰天地,察观古今,却也无法窥探其中的秘密,又怎能解英雄所惑。”袁天罡的话语谦逊,可舒亦然却觉得他这样的言行是刻意为之,似乎想隐瞒什么。

    “哦?竟是这样。”无涯子衣服若有所思的模样,随后还扯着嘴角笑道:“我本意并不是想让你替我解惑,不过是想说说这几日的见闻,不过你似乎不知道的样子,这长安城的结界守护者似乎不太称职呢。”

    无涯子的话里带着刺,说完便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既然你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就不打扰你继续察观古今了。”

    舒亦然眼见着无涯子起身,也赶忙站起身来,却是与他隔了些距离,等着他的下一动作。

    “英雄留步。”就在无涯子转身之际,袁天罡突然开了口,这声喊话自然是让无涯子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袁天罡似乎也不在意无涯子是否正面直视他,见无涯子的身形顿住,便又接着道:“老夫观你骨骼清奇,双目炯炯,定非池中物,准确说来并非人族,可为何会对人界之事感兴趣?”

    舒亦然这时才对面前这老头刮目相看,果然他刚才说的不知晓什么事不过是敷衍,不过他现在问的事正好也是她不好问出来的话,也算是为她解了惑。

    “我并非对人界之事感兴趣。”无涯子将双手负在身后,他转过身,也让舒亦然见到了那张神色平静的面容,只见那苍白的唇一张一合,道出了舒亦然想知道的事。

    “难道你认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受牵连的只有人界而已么?”

    这话让袁天罡陷入了沉思,倒是让舒亦然那有些慢半拍的脑子猛地想通了。无涯子是将这些事与地藏王交代给她的任务联合在一起了吧,可是他不是不知道地藏王究竟交代给自己什么事么,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舒亦然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中,刚把这个问题解开,迎面而来的又是另一个问题,好似永远都到不了尽头般。

    “这倒是老夫的失误。”袁天罡喃喃道,他紧接着又一脸遗憾的对无涯子道:“英雄,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老夫确实不知晓因果关系,若说与三界有关,那其中的奥秘只能由英雄你自己去探究了,不过……”

    袁天罡话音陡然一转,神色瞬间变得严肃,正色道:“若说这三界不平静的原因,实则要追溯到五百年前,自那两个魔神横空出世,搅乱了三界的平静,从此以后,一切都乱了。现在所发生的事,并非与那时毫无关联。”

    无涯子摩挲着下巴,嘴角噙着一抹不明的笑意,低声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

    说起来舒亦然是将两人的对话全都听进去了,可是怎么听到现在越发觉得事情更加模糊了,原本的问题还没解决,又牵扯到五百年前所发生的事,无涯子还摆着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舒亦然甩了甩头,又再仔细的盯着无涯子,还想着一定是有哪里自己漏听了,要好好分析一下才行。

    “我所知晓的消息也仅此而已,毕竟这三界的事并不是我所能插手的,其中的奥秘只能由英雄去探究。”虽说袁天罡的一番话确实说得在理,可舒亦然总觉得他摆着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无涯子沉声静立片刻,最终还是不发一言的转身走下天台。舒亦然没料到无涯子的行径,只是在那道紫色的身影真的消失在眼前时,才后知后觉的快步走下天台。

    在逐渐恢复平静的天台上,白衣道袍的老者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满是沟壑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些担忧。

    舒亦然满腹疑问的跑到无涯子身侧,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怀里一直被她埋怨的那沉甸甸的矿石,满脑子只想着要心里的疑问问出来才行。

    “等、等会……”舒亦然觉得自己再不把这些问题弄清楚的话,都会被自己的胡乱猜测给弄疯了。

    “我们现在去魏征那里。”无涯子完全无视舒亦然一副想要问话的样子,一副给舒亦然下命令的模样。

    这倒是让舒亦然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刚才他不是说用去大雁塔来跟袁天罡那老头交换信息么,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可、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不去大雁塔了么?”舒亦然竟在这时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倒是面前这突然出现的疑问更让她在意了。

    无涯子这时倒是停了下来,只是他的话却仍是那般毫不客气,“我何时说了不去大雁塔?”

    这、这行为绝对是想要反悔啊!刚才是谁跟袁天罡说交换的?不过袁天罡似乎也没有拿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交换啊,舒亦然暗自盘算了一下,要是现在无涯子想去大雁塔,她当然也不会阻止,反而更是赞成才对,本来这也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不过……

    舒亦然总算是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了,摇了摇头又赶忙说:“现在不是去不去大雁塔的问题,而是刚才你跟袁天罡说的事,究竟是什么意思?人界的事是不是与地藏王交代给我的事有关?”

    无涯子微眯着眼,周身开始散发出一阵摄人的气息,比起以往另舒亦然感到恐惧的气质,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如同之前从忘川河中出来的厉鬼般,另舒亦然感觉身侧寒意凛人。

    “我记得我说过,让你少问,难道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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