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小子?”北辰心中一动,“可是拿着一把魔刀,浑身血红的少年?”

    “不错。”老者点点头。“他疯了一般冲进来,打扰了老夫的清净。老夫就随手把他制住,丢在山洞里了。”

    “请前辈将他交给晚辈。”北辰立起身,正色道。

    “嘿嘿,好说。”老者行事让北辰觉得越发不可琢磨。“看老夫心情了。老夫心情好的话,马上把他给你也是可以的。”

    “不过,在我数清楚这岛上的玄火灵草之前,你们谁也不能离开。”

    老者望着北辰,嘿嘿笑道。

    “数草?”望着老者座下蒲团旁边的四朵璀璨烈焰,“难道是有仇家用这火焰困住前辈,你必须数完这玄火灵草才能离开?”

    “放屁!谁能困住老子?”老者大怒,“这火焰是老子怕自己不能坚持到底,自己将自己困住的。”

    “自己困住自己?那是何苦。”北辰莫名其妙。

    “嘿,料得你小子也不懂。”

    “心若是被束缚,人生便处处是牢狱。我自从当年爱上她后,一颗心早被困住了。多这几朵火,少这几朵,原本也不妨事。”

    说道这里,老者忽然怅然无比。

    “我自幼聪颖,一身所学通天彻地,出官入相易如反掌,偏偏在十八岁那年遇到了她,从此一颗心都跟随了她去。”

    “她高高在上,法力无边。我那时便在心里发誓,将来要和她一样。于是我便抛弃了荣华富贵,入深山修道,苦修上百年,终于拥有了一身本事,便眼巴巴的去找她一诉衷肠。没想到她竟然大怒,将我驱逐出去。”

    “我不死心,又修炼了上百年,早达到了飞升之境,却迟迟不愿飞升,只因为她在人间,我也立誓要在人间陪她。我又找了她数次,她终于松口,说只要我把这玄火岛上的玄火灵草数清楚,她便愿意给我一日时间,听我一诉相思之苦。”

    “没想到我在这里数了千百年,却始终数不清。哎,苦,苦!”

    老者自言自语的说完,脸上萧索无限。

    “你爱上了谁?”北辰忍不住对这老者产生了一丝同情之意。

    “她叫普渡慈航,住在南海普陀岛。”老者摇摇头。“世间之人都称呼她为观世音菩萨。”

    “普渡慈航?你爱上了观世音菩萨?”北辰一呆,接着哈哈大笑。

    “笑什么?”老者目光如电,扫了一眼北辰,淡淡的道,“难道只能允许世间的愚夫愚妇互相爱慕,我就不能爱上观世音吗?世人将她看做高高在上的神祇,在我心中,她却只是一个小女子,一个需要我呵护的女子。”

    北辰无言以对,少顷笑道,“老爷子好魄力。若是我有好酒在身旁,定要请你喝一杯。”

    “魔尊,救我!”凌烈的声音忽然自火山口中发出。

    天空红光闪过,之前在寒冰玄海上出现的彩虹重新降临,朝火山口射去。

    凌烈的身体慢慢飞了出来,彩虹缠绕着他越飞越高,朝空中飞去。

    “在老夫的地盘耍威风?”老者嘿然一笑,一只手挥出,跨越百丈距离,一把握住彩虹。

    彩虹如活蛇般,在老者手中剧烈抖动着。老者大喝一声,之前的惫懒态度全部消失,变得神威凛凛。他的手一下子变成小山大小,手上加劲,将彩虹一捏而碎。

    天空的红光渐渐消退,凌烈的身子也从空中掉了下来,不知飞到何处。

    适才老者发威时,北辰只感觉他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变得铺天盖地,无可与抗。

    “这老爷子的实力,只怕已经接近了天仙。无怪他说自己早已经可以飞升,却为了观世音而停留在人间。哎,可他哪里知道,人间哪还有什么观世音菩萨?”

    “哪里来的魔头?实力不弱。”捏碎彩虹后,老者又回复了真身。“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强大的气息了。奇怪,以前那些神仙们去哪儿了?”

    “老爷子,你在这玄火岛上呆了多久了?”

    老者想了一下。“记不清了。我自隋朝杨广老儿那年便开始修炼,一直到现在。杨广老儿要修大运河,我当时初练玄功有成,还小小的戏弄了一下他,在他修的河里放了不少山妖水怪。后来过了一百多年,我便眼巴巴的去找了普渡慈航。又过了一百年,我便来到了这玄火岛上。”

    “无怪老爷子你不知道。”北辰点点头。“在一千五百年前,天地秩序大乱,仙人和邪魔开展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叫做仙魔之战。这场大战后,世界重定格局,划分为五方神洲。而之前的神明统统不复在人间出现了。现在这五方神洲上,人人修习的都是灵术。”

    “什么!”老者大吼。“你说她不在了!我不信!”

    “老爷子修炼数千年,即使不能推算未来,对现在之事也当清楚。你可用神念推算一下当今的世界,便可知道我说的是不是虚言。”

    老者脸色剧变,伸出双手,五指屈伸不定,口中念念有词,开始推算起来。

    不多时,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她,她真的不在人间了。”老者脸上茫然若失。“她去了哪儿?”

    “圣天尊平定乱世后重定了六界。我想,她可能去了其中的天界。”

    “对,没错!”老者猛然惊喜起来。“仙人本就在天界,她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这才呆在人间解救疾苦。如今,她已经也是回到天界去了。不行,我要去找她。”

    想到这里,他又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倒。“她当初说我只有数清了这玄火灵草的数目才能见她。我到今日还没数清,怎么好意思去见她!”

    “这玄火灵草,为何会不停生长?”北辰忽然问道。

    “这玄火灵草是天地间的异种,蕴含强大火力。每日子时,全岛的灵草便会尽数化为火力进入这火山口,而每天太阳第一缕光线射来之后,这玄火灵草又会重新长出,无穷无尽。我数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数出确切的数目。”

    “哈哈哈哈!”北辰朗声笑道。“我知道这玄火灵草到底有几棵了?”

    “几棵?”老者一副不能置信的模样。

    “一棵。”北辰伸出一根指头,认真的说。“这玄火灵草本无根,乃是每天新生的火力孕育而出。火力和岛上的植物气息结合,方才生出了一颗玄火灵草的种子。这千千万万的玄火灵草,不过是这颗种子的化身罢了。每夜子时,火力消退,千万棵灵草又重新化归为一颗种子。”

    老者呆了片刻,忽然朗声长笑,如苍龙盘旋九天之上,久久不散。

    随着长笑,他仿佛放下了压在心中千年来的包袱,脊梁渐渐挺直,脸上的皱纹慢慢消退,一股股生机勃勃的活力重新在他体内流淌。

    北辰感觉到一股惊人的生机在老者体内孕育着,这股力量仿佛来自千年前,却被一瞬间拉回到现在。

    老者的身体无风自动,渐渐升上天空。龙吟之声在空中响起,香花漫天,从九天之上飘落而下。不知何处而来的仙乐飘荡,让人听了全身八万四千毛孔都舒畅无比。

    万道金光射下,笼罩了整个玄火岛。北辰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

    金光中,老者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响彻寰宇。

    “小子,谢谢你了。我解开了千年来的心结,这就要去天界寻她了。老夫欠你个人情。以后若你来天界,有需要帮忙之事,老夫必不推辞。”

    “这四朵太古明霞仙焰是我练出来的至宝,如今已无用处,我便赠予你。这风火蒲团也是件宝贝,一并给了你罢。你好自为之,我去也!”

    言罢,空中风雷大作,发出天崩地裂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渐渐止息。北辰睁开眼,发现眼前的玄火岛已经完全变了样子。绿树、奇兽、火山全都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座光秃秃的小岛。

    “那老爷子定是舍不得自己的家当,都带了上去。”北辰暗暗好笑。

    四朵灿若烟火的火焰绕着北辰团团转动,意甚亲密。这是老者练了千年的四朵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灵火种子,被他用自身元气培育壮大,养育了千年,便如自己的孩子般。

    这四朵火焰已经有了灵性,具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法宝。或许可以称之为仙物了。

    “唧唧,唧唧。”四朵火焰绕着北辰团团转动,北辰可以感觉到它们心中的失落和对北辰的好奇。

    “你们的老主人已经登入天界。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主人。我会好好善用你们,你们也要好好帮助我。”北辰将自己的友善传达给这四朵明霞仙焰。

    “唧唧,唧唧。”四朵火焰兴奋不已,团团转动,上蹿下跳,似是极为兴奋。看来他们已经接受了北辰。

    北辰感觉四股纯粹无比的意念打入自己脑海中,他微笑着,用自己的意念和四朵火焰的意念相合。

    盘旋四下后,四朵火焰蓦然飞上天际,消失在云层中,而北辰手腕上却出现了四朵灿烂的火焰图案。

    刚才,四朵明霞仙焰已经在北辰身上留下了印记,正式承认他为主人。如今,明霞仙焰飞入九霄之上,吸收九天中的雷火之力,壮大自身。待北辰要用它们的时候,只要心念一动,它们便会从九天之上回来抵御敌人,方便无比。

    收服了明霞仙焰,北辰又望向了那个风火蒲团。捡起蒲团,一股浩瀚的力量立马传来。北辰运起偷天换日术,感受这蒲团的神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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