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胡子就带着人到了院子里，文胜站在月华的旁边，对胡子说：“你要杀就杀，要钱我拿不出，要房子，房子不是我的，我就拿这条命还你们的债！”
月华对文胜说：“亏你是个男人，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你死了，我们一家子就不用给你还赌债了吗？”文胜一听，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声痛哭起来。
络腮胡子大咧咧地坐在月华对面的椅子上，斜眼看着月华，其他几个人站在他身后。这时候，黄再生来了，见络腮胡子在，心里也就明白了。他进屋对胡子说：“胡子，你是真守时啊，一天也不多耽搁啊！”
胡子咧着嘴笑着说：“大哥，我也是没办法，老大说了，今天他们要么还钱，要么搬家，我也是混口饭吃，没办法，还请大哥体谅小弟的难处。”
黄再生也不理胡子，对月华说：“嫂子，房子找到了，就是小点，你只好受委屈了。”
月华说：“还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不错了。”她又问红彩红云：“你们娘那儿没问题吧。”
红彩说：“都说好了。”
月华这才对胡子说：“我们今天就搬家，这个败家子，气死我了。”
络腮胡子说：“既然这样，那我明天一早拿着卖房协议来，你们画押吧。”他也没和黄再生打招呼，头一摆，带着几个人走了。
月华看着络腮胡子出去了，看了文胜一眼，说：“红云，你去找几个板车来，先把多余的家具和剩余的货物搬到你家。红彩就先和黄连长去看看房子看家里哪些东西用的上，回来也好打算。”红彩红云依月华吩咐，出去了。月华又对站在一边的迎喜说：“你和奶奶先收拾东西去。”
迎喜问：“奶奶，我们以后都不能回来啦吗？我爸爸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月华瞅了一眼文胜说：“问你叔叔。”文胜更是无地自容了。
迎喜就问：“叔叔，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家的房子给卖了？我们的房子不好吗？”
文胜小声说：“迎喜，你别问叔叔了，叔叔对不起你爸，更对不起你。”
迎喜一听，睁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文胜，似乎还是不明白。文胜怕她继续追问，赶紧也收拾东西了。
一会，红彩红云都回来了。红彩让红云留下了几件家具，其他的就都让红云一起搬到阿珍那里了。
红彩对月华说：“娘，李信给我们租的房子有两间。是一个老奶奶的房子，丈夫死了，有一个儿子当兵去了没有音讯。本来那两间房租给了一家做生意的人，现在他们要回老家，房子就空下了。暂时，只能迎喜我们三个住一间，让文胜和红云住一间。旁边还有一间厨房，老奶奶说了，如果我们能给她做做饭，打扫打扫屋子，房租他也可以少收我们一些。”
月华听了，这才舒了口气说：“这时候还遇上这样的好心人，也算是我们的造化了，还得好好谢谢人家黄连长。”
这时，刚好黄再生也带着几个弟兄来帮着一起搬家。月华说：“黄连长，你就别忙活了，这几天多亏了你，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
黄再生说：“嫂子，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也就只能帮点小忙了。”
月华说：“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以后我可就把你当成我们自家人了。”黄再生说笑着：“那我可求之不得呢，嫂子，你歇着吧，我帮着忙去。”说完
也不等月华说话，就帮忙去了。
吃过早饭，一家人又忙了整整一下午，才算把家搬好了。月华太累，晚饭也不想吃，让红彩找家小饭馆带着黄再生的几个弟兄一起吃饭去了，她才顾上看看这个院子。
小院不大，正面有三间房，明显经过了改装。中间一间稍大，门给封死了。左右两间房开着门，何奶奶住左边。右边进门后，紧挨门的左边又开了道门，通向中间稍大的房间，租给了月华。院子侧面，有一间偏厦，是厨房，厨房外靠右的地方有一口井。围墙的高度和偏厦的高度是一样的，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应该是黄再生之前帮忙做的。
月华先去看了房东老奶奶，她姓何，六十多岁的样子。听她说，丈夫曾追随孙中山，是同盟会的早期成员，后来因为叛徒出卖，在监狱里被杀害了。她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仍然眉清目秀，非常干净。看得出，她年轻时一定非常漂亮。月华见了她，心里油然有了一种敬意：“大妈，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们可要多麻烦您了。”
何奶奶笑着说：“听黄警官讲，你们曾倾家荡产捐助抗战，因为孩子不懂事，才这样的。你放心在这里住，只要人好，我就安心了。”
月华无奈地说：“不满大妈，本来日子也还过得去，就是这儿子不务正业，把家给败了。”
何奶奶宽心道：“遇什么事，不是还要过日子吗？会过去的。”她的表情似乎不是在对月华说话，而是在对自己说。
从何奶奶家出来，月华才感到有些疲惫。看着自己的屋子，红彩他们已经收拾好了。三面靠墙的地方分别交错放置了大小三张床，中间就只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了。她自顾自地轻轻叹了口气，又出来看了外面的一间。虽然这间是小的，看起来却显得宽敞些，除了一张大床靠边放着外，另一面靠墙还放了个衣柜，进门靠窗的下面，放了一个碗橱，中间一张方桌，桌下放着几把椅子，旁边还放了几个凳子。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仿佛一下子空了似的，不自觉地，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流，她还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
天微黑的时候，文胜他们全回来了。红云端了一碗饭，递给月华说：“娘，趁热吃吧！再怎么也要吃饭啊，可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
月华接过饭，顺手放桌上，对他们几个说：“你们都去见见房东老奶奶吧，以后少不得麻烦人家，你们要像对待自己的亲奶奶一样对待何奶奶。”红彩他们答应着，就到旁边去看何奶奶了。
何奶奶见他们来，很高兴，拿出糖来给迎喜吃，迎喜一下不敢接，看看红彩。何奶奶说：“别看你妈，奶奶叫你吃，你就吃！”
红彩说：“快谢谢奶奶！”迎喜听话地谢了何奶奶，才接过了糖。
何奶奶让他们坐了，说：“看你们姐妹两，真招人喜欢，都叫什么名字？”
红彩指着和何奶奶一一介绍了，红云说：“何奶奶，以后你就别做饭了，和我们一起吃吧。我娘说了，以后您就是我们的亲奶奶了。”
何奶奶对文胜说：“看你媳妇，多好！你可要好好待她，要不你以后会后悔的。”红云瞅了文胜一眼，文胜没说话。
见时间不早了，红彩就和何奶奶告别出来了。回到屋里，月华的饭还是一口没动，红云劝道：“娘，快吃吧！你不吃，我们也睡不着啊！”
迎喜也懂事地说：“奶奶快吃。”她走过去，端起饭，就要往月华的嘴里喂。
月华没办法，只好端过来说：“奶奶吃，奶奶吃！”
虽然大家都很累，但却谁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则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起来了。他们想回去，最后看看曾经那么熟悉的家，今天以后，就再也不属于他们了。洗漱后，谁也没心思吃早饭，一家人默默地回到家里等着胡子他们。
到家门口的时候，见黄再生已经等在门口了。黄再生住院的时候，一直感念红彩她们两姐妹对他的照顾，现在，文胜这样，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来帮助月华他们。寒暄几句后，月华打开门，进到院子里等着。
不久，胡子就带着几个人来了，看着空空的房子，他对黄再生说：“大哥，别怪兄弟无情。”他拿出写好的文书：“你们看看，如果没什么异议，就画押了。”
黄再生接过看了一眼，把文契递给了文胜，文胜也只随便看了一眼，就一脸愧疚地又递给了月华，反正房子从现在开始就是别人了的，还看什么。月华在文契上摁了手印，随手就递给了胡子。胡子接了，看看黄再生，也没说什么，就把文契折好揣兜里了。
月华看了看院子，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向门外走去，红彩他们也转身跟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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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对文胜说：“亏你是个男人，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你死了，我们一家子就不用给你还赌债了吗？”文胜一听，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声痛哭起来。
络腮胡子大咧咧地坐在月华对面的椅子上，斜眼看着月华，其他几个人站在他身后。这时候，黄再生来了，见络腮胡子在，心里也就明白了。他进屋对胡子说：“胡子，你是真守时啊，一天也不多耽搁啊！”
胡子咧着嘴笑着说：“大哥，我也是没办法，老大说了，今天他们要么还钱，要么搬家，我也是混口饭吃，没办法，还请大哥体谅小弟的难处。”
黄再生也不理胡子，对月华说：“嫂子，房子找到了，就是小点，你只好受委屈了。”
月华说：“还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不错了。”她又问红彩红云：“你们娘那儿没问题吧。”
红彩说：“都说好了。”
月华这才对胡子说：“我们今天就搬家，这个败家子，气死我了。”
络腮胡子说：“既然这样，那我明天一早拿着卖房协议来，你们画押吧。”他也没和黄再生打招呼，头一摆，带着几个人走了。
月华看着络腮胡子出去了，看了文胜一眼，说：“红云，你去找几个板车来，先把多余的家具和剩余的货物搬到你家。红彩就先和黄连长去看看房子看家里哪些东西用的上，回来也好打算。”红彩红云依月华吩咐，出去了。月华又对站在一边的迎喜说：“你和奶奶先收拾东西去。”
迎喜问：“奶奶，我们以后都不能回来啦吗？我爸爸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月华瞅了一眼文胜说：“问你叔叔。”文胜更是无地自容了。
迎喜就问：“叔叔，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家的房子给卖了？我们的房子不好吗？”
文胜小声说：“迎喜，你别问叔叔了，叔叔对不起你爸，更对不起你。”
迎喜一听，睁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文胜，似乎还是不明白。文胜怕她继续追问，赶紧也收拾东西了。
一会，红彩红云都回来了。红彩让红云留下了几件家具，其他的就都让红云一起搬到阿珍那里了。
红彩对月华说：“娘，李信给我们租的房子有两间。是一个老奶奶的房子，丈夫死了，有一个儿子当兵去了没有音讯。本来那两间房租给了一家做生意的人，现在他们要回老家，房子就空下了。暂时，只能迎喜我们三个住一间，让文胜和红云住一间。旁边还有一间厨房，老奶奶说了，如果我们能给她做做饭，打扫打扫屋子，房租他也可以少收我们一些。”
月华听了，这才舒了口气说：“这时候还遇上这样的好心人，也算是我们的造化了，还得好好谢谢人家黄连长。”
这时，刚好黄再生也带着几个弟兄来帮着一起搬家。月华说：“黄连长，你就别忙活了，这几天多亏了你，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
黄再生说：“嫂子，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也就只能帮点小忙了。”
月华说：“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以后我可就把你当成我们自家人了。”黄再生说笑着：“那我可求之不得呢，嫂子，你歇着吧，我帮着忙去。”说完
也不等月华说话，就帮忙去了。
吃过早饭，一家人又忙了整整一下午，才算把家搬好了。月华太累，晚饭也不想吃，让红彩找家小饭馆带着黄再生的几个弟兄一起吃饭去了，她才顾上看看这个院子。
小院不大，正面有三间房，明显经过了改装。中间一间稍大，门给封死了。左右两间房开着门，何奶奶住左边。右边进门后，紧挨门的左边又开了道门，通向中间稍大的房间，租给了月华。院子侧面，有一间偏厦，是厨房，厨房外靠右的地方有一口井。围墙的高度和偏厦的高度是一样的，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应该是黄再生之前帮忙做的。
月华先去看了房东老奶奶，她姓何，六十多岁的样子。听她说，丈夫曾追随孙中山，是同盟会的早期成员，后来因为叛徒出卖，在监狱里被杀害了。她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仍然眉清目秀，非常干净。看得出，她年轻时一定非常漂亮。月华见了她，心里油然有了一种敬意：“大妈，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们可要多麻烦您了。”
何奶奶笑着说：“听黄警官讲，你们曾倾家荡产捐助抗战，因为孩子不懂事，才这样的。你放心在这里住，只要人好，我就安心了。”
月华无奈地说：“不满大妈，本来日子也还过得去，就是这儿子不务正业，把家给败了。”
何奶奶宽心道：“遇什么事，不是还要过日子吗？会过去的。”她的表情似乎不是在对月华说话，而是在对自己说。
从何奶奶家出来，月华才感到有些疲惫。看着自己的屋子，红彩他们已经收拾好了。三面靠墙的地方分别交错放置了大小三张床，中间就只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了。她自顾自地轻轻叹了口气，又出来看了外面的一间。虽然这间是小的，看起来却显得宽敞些，除了一张大床靠边放着外，另一面靠墙还放了个衣柜，进门靠窗的下面，放了一个碗橱，中间一张方桌，桌下放着几把椅子，旁边还放了几个凳子。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仿佛一下子空了似的，不自觉地，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流，她还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
天微黑的时候，文胜他们全回来了。红云端了一碗饭，递给月华说：“娘，趁热吃吧！再怎么也要吃饭啊，可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
月华接过饭，顺手放桌上，对他们几个说：“你们都去见见房东老奶奶吧，以后少不得麻烦人家，你们要像对待自己的亲奶奶一样对待何奶奶。”红彩他们答应着，就到旁边去看何奶奶了。
何奶奶见他们来，很高兴，拿出糖来给迎喜吃，迎喜一下不敢接，看看红彩。何奶奶说：“别看你妈，奶奶叫你吃，你就吃！”
红彩说：“快谢谢奶奶！”迎喜听话地谢了何奶奶，才接过了糖。
何奶奶让他们坐了，说：“看你们姐妹两，真招人喜欢，都叫什么名字？”
红彩指着和何奶奶一一介绍了，红云说：“何奶奶，以后你就别做饭了，和我们一起吃吧。我娘说了，以后您就是我们的亲奶奶了。”
何奶奶对文胜说：“看你媳妇，多好！你可要好好待她，要不你以后会后悔的。”红云瞅了文胜一眼，文胜没说话。
见时间不早了，红彩就和何奶奶告别出来了。回到屋里，月华的饭还是一口没动，红云劝道：“娘，快吃吧！你不吃，我们也睡不着啊！”
迎喜也懂事地说：“奶奶快吃。”她走过去，端起饭，就要往月华的嘴里喂。
月华没办法，只好端过来说：“奶奶吃，奶奶吃！”
虽然大家都很累，但却谁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则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起来了。他们想回去，最后看看曾经那么熟悉的家，今天以后，就再也不属于他们了。洗漱后，谁也没心思吃早饭，一家人默默地回到家里等着胡子他们。
到家门口的时候，见黄再生已经等在门口了。黄再生住院的时候，一直感念红彩她们两姐妹对他的照顾，现在，文胜这样，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来帮助月华他们。寒暄几句后，月华打开门，进到院子里等着。
不久，胡子就带着几个人来了，看着空空的房子，他对黄再生说：“大哥，别怪兄弟无情。”他拿出写好的文书：“你们看看，如果没什么异议，就画押了。”
黄再生接过看了一眼，把文契递给了文胜，文胜也只随便看了一眼，就一脸愧疚地又递给了月华，反正房子从现在开始就是别人了的，还看什么。月华在文契上摁了手印，随手就递给了胡子。胡子接了，看看黄再生，也没说什么，就把文契折好揣兜里了。
月华看了看院子，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向门外走去，红彩他们也转身跟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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