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节不可废,恩情挂心中。”李辉做了个样子,见达到了预定目的,心情大好,“郑兄,既来我江北,不如多盘桓几日,也让小弟多多近些地主之谊。”

    “也好,素闻江北人杰地灵,风物俱佳,这次一定要好好观赏一番。”郑鸿逵点头称是。

    两个人酒饭已毕,李辉下令从掘港城中牵出两匹马,这是商队花高价从北边运过来的,本来李辉想缴获几匹好战马,但是败家的岳琪他们竟然把那些战马全都杀了吃肉,说什么改善生活,把李辉气得火撞顶梁。

    “我本想弄上百十匹战马,组建骑兵队,你们可倒好,把我的骑兵吃到肚子里去了!”李辉真是无奈,这帮家伙,怎么就没点全局观念么?

    “这两匹龙驹,乃是征战所得,自古红粉赠佳人,宝马赠英雄,还请郑兄将这两匹马送与国姓爷,聊表小弟渴想之念。”李辉拍拍这两匹身材高大的战马,心疼啊!这两匹马买的时候花了两千四百两,从北面运过来,光运费就将近上百两,加上每日精料伺候,整个都赶得上用白银打造出来的!

    “真是龙驹啊!”郑鸿逵也不懂马,但是他本是武将,对于战马也略有了解,“骨骼清奇,双目有神,蹄脚粗大,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宝马,这礼物,我收下了!”

    两个人继续游览,绕到那四个高的瓮城下,郑鸿逵饶有兴致的绕着那四个瓮城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这东西如此坚硬,用何物所造?”

    “用石灰。”李辉笑道,“以海边贝壳,加以灼烧,烧至粉末状,再以粘土压碎,调和在一起,使用之时以水调和,坚若磐石。这是我掘港特产。”

    “原来竟然是这般造法。”郑鸿逵拍拍坚硬的瓮城,“这上面血迹,刀痕甚多,莫不是遭逢恶战所残留?”

    “是啊!”李辉提起这个来了精神,绘声绘色的和郑鸿逵讲起阿勒泰那个傻鸟以骑兵冲击瓮城的事情来。郑鸿逵听得也是一阵阵惊心。

    “这般说来,那满酋以步卒血肉之躯冲击坚城,真是螳臂当车!”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若要让这些落后又愚昧的满酋做了天下,那么我泱泱中华浩浩华夏岂不是要葬在这些胡酋腥膻之辈手中!”李辉愤愤的骂道。

    “李兄所言甚是!”郑鸿逵看着这些血战之后的遗迹,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为护我汉家衣冠,为保护千千万万的同胞不被满酋奴役,我辈只能捐躯赴难,舍生忘死!势必要将满酋赶出中原!”

    “说的是!兄弟共勉之!”两只大手拍在一起,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参观了瓮城,李辉又和郑鸿逵坐车赶往边墙,站在百里边墙下,郑鸿逵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着这高达五尺,内部以青砖垒砌,外部用石灰浇筑,向南北绵延,望不到边。

    “如此工程,不可谓不壮观!”郑鸿逵用羡慕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几遍,伸手在墙上拍了拍,墙体出金属般的脆响。坚硬非常。

    郑鸿逵握着痛的手臂,向李辉竖起大拇指:“李兄!好坚墙!”

    “没办法,满酋凶悍,只能筑此坚墙以避其锋。将来若得十万精兵,一定要拆墙冲出,杀尽满酋!”

    “到时候不要忘了叫上兄弟,咱们一起马踏江南,重整河山!”郑鸿逵被李辉热烈的情感感染,激动得抽出腰刀,耀武扬威。

    “看来,郑鸿逵还是个热血汉子。”李辉看着这郑鸿逵的背影,“郑家良莠不齐,这郑鸿逵,郑成功兄弟是好样的!”

    “我这有几个兄弟,以前也是郑兄手下的,郑兄要不要见见?”李辉笑着问道。

    “什么?我的手下?”郑鸿逵睁大了双眼,“即使如此,快快招来与故人相见。”

    李辉把执法官周能叫过来,“还请郑兄恕罪,当时你的溃兵自金山前来,小弟为了招揽大家同赴大义,擅自斩杀了陈三等人,这位是周能周兄弟,现为我东山军军法官。”李辉将收揽的郑鸿逵残部一一介绍,现在这些人只剩下八个,其余都战死或逃匿了。

    “周能,哈哈!原来是你小子!”郑鸿逵认出来了,这个周能本来是自己的亲兵,没想到今日在此也可相见,大家都感慨不已。

    “小的参见将军大人,大人一向可好?”周能单膝点地,以手击胸,行了个又像跪拜又像军礼的礼节。

    “请起!”郑鸿逵面对自己的亲兵,颇感人生苦短,岁月蹉跎,“你们既然跟随李兄弟,就要一心一意,切不可朝秦暮楚,更不要投降满酋,坏了自己的英名,为后人唾骂!记得没有?”

    “记住了!”几个人齐声答道。

    这样一来,李辉和郑鸿逵之间又走近了一步。

    第二天,郑鸿逵吃罢早饭,开始和李辉谈正经事。

    “押上来!”郑鸿逵令道,只见外面几个身着明军服饰的人押着一长串的俘虏进来,李辉不明其意,“郑兄,这是?”

    “我们刚行到掘港附近,就看到这些人驾着小船,拼命向北面划过去,将他们抓过来询问,他们说是本地渔户,为避战全家远遁。为兄觉得其中疑窦甚多,便把他们抓了来,还请李兄看看,是不是你们的人?”

    李辉认出来了,这些人都是从石灰窑逃跑的清兵俘虏,在抓获他们的时候都在他们的脸上留有特殊的朱漆记号,所以很好辨认。

    “你们既然逃了,就要逃得快一些,又被人抓回来了,真是丢人!”李辉狞笑着走到这些逃跑的俘虏面前,“现在两条路任由你们选,第一,回到石灰窑好好干活,不要再惹事生非;第二条,像晒萝卜条一样把你们的脑袋挂在城墙上示众!你们选择吧!”

    “我们选第一条,第一条!求大老爷开恩啊!”这些人一听到自己要被像风干咸鱼一样挂在城墙上,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直到额头上渗出血来。

    “那好,我问你们,谁是主使者?”李辉提起一个小子的小辫子,“马上说实话,要不然……”他伸手把腰刀拔了出来,插在地上,“用你的脖子来试试我的刀。”

    “我说,我说!”这小子被吓傻了,伸手向旁边一指,“就是他!是他!”

    李辉放下那个小子的小辫子,提着刀来到旁边,这个人跪得很低,脑袋深深的垂近地面,露出桥拱一般的脊背来:“小子,就是你谋划的逃跑事件?”

    桥拱突然变直了,迎面是一双桀骜的眼神:“就是我,来杀我吧!”

    “好小子!有种!”李辉拍拍他的肩膀,“给满酋办事是没有前途的,跟着我干吧!”

    “为什么?”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盯着李辉,方口微动,问道。

    “为大义,为死难的百姓,”李辉脸上嬉皮笑脸的样子霎时间无影无踪,“我知道你是汉人,我也知道你不愿意给满酋当兵……”

    “你怎么知道?”那双鹰眼打断了李辉的话,“老子还想着升官财呢。”

    “在我面前自称老子的不多,你算是一号。”李辉笑了,“你的确不是个寻常人,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给满酋办事的话,你早就领着这些手下杀掉我的守卫,占据石灰窑,因为那里有三千多俘虏,而且很大一部分对我相当不满。”李辉顿了顿,看到鹰眼中那股煞气渐渐消退,“你驾船远遁,只为回家,那么你家中一定有牵挂的人。对不对?”

    “是!老母在堂,拙荆在侧,孩儿尚在襁褓之中。”鹰眼慢慢黯淡下来,“为了每月五钱银子,只好抛家弃子,做这舍命的勾当。”

    “好!”李辉将他扶起来,“孝为百善之。既然如此,我就放你回家,记得要悉心赡养老母,以全孝道。雷通,拿银子来!”

    雷通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扔给李辉,李辉接住,拍到鹰眼的手上,“这就算我孝敬令堂的一点薄礼,不要嫌少,拿着吧。”

    “这……”鹰眼汉子手托银子,看看李辉,眼神不住的在李辉身上来回打量,似乎要看透他这个人,“在下山东孟长卿,先谢过了!”言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李辉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便走。

    “一路顺风!”孟长卿走远了,李辉还在大声祝愿。

    “你们要走就走吧!每人二两银子,不多,但是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李辉刚才现孟长卿手上尽是老茧,很明显是个老兵,而且从走路的步法上来看,下盘沉稳,步步带风,一定是个练家子。

    “这种人都是做刺客的料,还是结交为妙。”李辉不杀他也是怕这小子有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兄弟妹来向他寻仇,干脆就卖个好人情吧。

    跪在下面的二十几个人起身便走,连银子也不要了,大步向孟长卿追过去。

    “我……”刚才告密的那个小子看看走远的众人,有看看李辉,“我也走吧。”

    “你走得了么?”李辉嘿嘿一声冷笑,“把他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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