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洛阳赶赴济南必经兖州,望途中流民诸多,陈清本欲下放兵粮,然而却被曹操阻拦。虽心中怜悯,但是他也知道,曹操此举是对的。即便给了他们这些粮食,能让他们多活些时日,可待到粮食用尽呢?最后仍是免不了一死,或者是互相蚕食。这等人间地狱见的多了,陈清也逐渐适应了起来。治标不治本,若是真要拯救百姓,所要做的就是先重整河山,或是说至少有一块乱世净土,可供百姓休养生息,自给自足。

    济南城岁月悠久,历经战火侵袭又是兵家必争之地,从城墙上隐约泛出的猩红和条条裂痕就能轻易看出这一点。

    城外方圆三里几乎是寸草不生,连一点儿草根、树根都无法看到,而每当夏风扶过时,总是能从被吹起的风沙下看几根枯骨。陈清立于城下,眺望周围,仿佛有种置身于沙漠边疆的错觉,忍不住黯然兴叹,笑问这大汉还有几处可供人居住之地。

    “进去罢。”曹操同样叹了口气,命周围亲卫向周边青壮男子放些粮食,带入部队,随后骑着马皱起眉头走进了沧桑、辛酸的济南城。

    “还真是百废待兴呐!”

    一阵风挂过,掀起阵阵泥沙,城内的景象根本没比城外好到哪儿去,荒凉、寂寥,即便是规模较大的客栈,亦是空空荡荡的,几乎罕有人影。透过一扇扇破旧不堪的木窗,可以看见其中偶尔有一两人畏惧的伸出脑袋却又缩了回去,又或是面黄肌瘦的孩童好奇却又胆怯的目光。

    “乱世……吾恨之!”陈清愤恨的要紧了嘴唇,解开了怀中的包裹,直接翻身下马将其中的干粮递给了一个骨瘦如柴、衣不遮体的孩童,又取下了水囊给他,强颜笑道:“拿去吃吧,记住慢慢吃,一口水一口干粮,不要噎着了。”

    那孩童的双手很明显的因激动而颤抖,但却没有谢谢陈清,反而直接奔入屋内,在一具明显带有股腐臭味的女尸旁,抽泣、哽咽道:“娘、娘你醒醒,有饭吃了!”

    这一幕触动了所有人,更有甚者全然不顾男儿之态,于军队中放声哭喊了起来,抱怨天、抱怨地,但却没一个人敢去撩动老虎的胡须,没一个人敢说天子半句坏话。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众叛亲离、国破家亡!这便是我后世人人骄傲的汉族朝廷?这便是我汉人皇帝治理下的国土?!此等昏庸之辈,竟是尚可高居龙椅之上,行暴政暴税!大汉……吾必推之!

    陈清愤恨的握紧了拳头,想起朝堂之上那一张张满面油光的容颜,想起天子慵懒、肥硕的身躯,再一次恨上心头。

    “先、先生……”

    此前伏击张角的那一战,邓澈被黄巾力士的反扑所伤到,卧病半月方才伤愈复出重新归队。见陈清神情严肃,面露狰狞之态,全无往日大度、慵懒之气,邓澈忍不住上前劝阻道:“先生常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初临此地,还是莫要……”

    说着,朝前方坐着呼啸而来的车驾打了个眼色,示意陈清注意态度,莫要落了别人闲话。

    一阵长嘶过后,驶来的马车稳妥的停在了路中央,下来之人肚大腰圆,一脸的横肉,乐呵呵的搓着手掌命驾马之人递给曹操一袋包裹,贼溜溜的笑道:“小人济南郡长史林谭,见过二位走马上任的新官爷。这里是一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哦,吾乃……”

    曹操正欲开口介绍,但见陈清却是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摆手朝那林谭笑了笑,道:“在下陈清,新任济南太守,有些事情要问你。”

    胖子见陈清行事傲慢,脸上倒笑容满面还以为自己送礼送的恰到好处,合了他的心意,立马屁颠屁颠的点头应诺,笑道:“大人文质彬彬仪容俊秀,乃大才之相,他日必定成为汉之栋梁。大人尽管问,下官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操虽起初弄不懂陈清什么意思,怎会如此反常,但在之前他问的这一瞬间忽而捕捉到了一抹冷笑,心中暗叫不好,但却也没有阻止,只能于内心苦笑,这事儿不管怎么展,将来还得自己帮他擦屁股。

    “城内现今赋税几何?民几户?粮仓存粮几许?周围小县又有多少流民?城内酒肆、商铺共几许?周遭可有黄巾存在……”

    陈清这连珠炮似的问弄得胖子有些云里雾里,头疼不已,但想着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倒也没太在意,依旧保持着一脸恭维,笑道:“大人,如今城内哪儿还有什么赋税,咱赚的钱呀就是从那些店家身上剥的,瞧见没?那个拄木拐的老头,曾经是城东酒肆的老板,这位大人怀中的钱物,也可以算是他孝敬的。若是大人还嫌弃不够,一会儿小的我再去那家刮点儿来,包您满意。他家的姑娘可水灵了,那一夜我和我弟兄们那玩的叫爽啊!”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曹操摸着额头眯起眼摇头叹了口气,将怀中的佩剑倚天解下递给了陈清,叹道:“干净点,莫要辱了此剑之名。”

    “知我者、孟德也……”

    陈清摇头冷笑了一声,见那胖子仍在叽叽喳喳朗诵着自己所行的恶事,这副丑恶的嘴脸甚至令曹操身后的三千虎贲之士都尽皆愤慨,隐隐有暴走之势。

    “为官者,不思造福百姓,反行逆天之事,祸乱一地,致使民不聊生,依大汉律例理当如何!”陈清手握曹操之倚天剑,转身向身后三千虎贲士卒喊道。

    “杀!杀!杀!”整齐划一的嘹亮口号在这一刻变得分外震撼人心,好似一阵天雷无形中触动了整座济南城,令无数闻到此言的百姓怯懦的围了过来,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足以及瘦骨嶙峋的身影,令官军心中不约而同泛起了杀意,激荡的愤慨在这一刻被燃烧到了极致。

    “大、大人,您、您这是要作何?!可、可是下官说错了什么?!”胖子林谭见陈清转身提剑面向自己,白净而又秀美的脸庞上浮现了浓浓的杀意与阴冷,忍不住浑身打颤,怯懦的步步朝身后的车马靠近,强行鼓起勇气,指着他颤颤巍巍的喊道:“我、我可是每年都给张常侍孝敬的!若是你敢碰我一根毫毛,张常侍定不饶你!”

    “畜生!给我去死!”

    陈清额头青筋因胸中怒火而根根爆出,冷峻的倚天剑在一刻化作了他的滔天怒火,毫不犹豫的捅进了胖子那肥硕不堪的肚皮,鲜血与油水在一刻如涌泉般喷洒了出来,溅得陈清一身,让这文弱书生,反倒显得有些吓人、狰狞。

    没有丝毫迟疑,陈清迅的收回了利剑,在林谭那个吓坏了的马夫身上擦了擦,转身将剑插入了剑鞘,还给了曹操。擦身而过的那一霎那,曹操依稀看见陈清的脸上写满了悲痛和不甘。

    “全军听令!即刻起捕城内大小官员带到此地,听候落!切记不可惊扰城内百姓!”

    “诺!”

    随着曹操的一声怒喝,邓澈、潘凤、萧宇、廖化等诸将夹带着满腔怒火有组织的四散开来,仅仅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曹操、陈清的视线中。

    见周围一双双通红的眼睛,曹操纵然再是枭雄,也再也按捺不住愤慨,一把拖起这胖子的尸体,扔到了百姓群中,又将手中包裹与倚天剑塞给了那个拄起拐杖的老人家,低叹道:“此处的钱财是您老的,若是尚有缺余,前来郡守府寻我便是。此剑,名为倚天,上斩贪官污吏,下斩奸佞反贼。这狗官天理不容,便交予汝等以泄心头之恨罢!”

    老者颤抖着双手接过这沉甸甸的包裹,两行老泪不知不觉滑了下来,但听‘噗通’一声跪倒了在了地上,放声痛哭:“吾四十得一女,含辛茹苦养育十数载,却被这畜生强暴至死!今日总算老天开眼,赐大人替小民报仇,老夫替家女谢过大人!”

    曹操扶起了老者,亲自拍了拍他膝盖上的污痕,指着胖子的尸体道:“老人家,此仇当需亲自报,尚可抚慰汝女在天之灵呐……”

    老者抹了把脸上的泪珠,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在数百百姓的围观之下,一步步走向了胖子的尸体,随后拔出倚天剑,语带哭腔的放声痛喝道:“禽兽不如的畜生,纵然是死,老夫亦是不会让你如此安生!定要你碎尸万段!”

    锋利的倚天剑如切豆腐一般一记又一记的捅入胖子的身躯,溅出的阵阵血雾弥漫至空气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更是激起了周围百姓心中的怒火。

    既然有了第一个挑头的人,后继者自然越来越多。

    乱世、暴政之下最无辜的就是百姓,有了老者的前车之鉴,一个个百姓捡起身旁所有能用尽之物,如潮水般喷洒着泪水,无情的在胖子这具满是血洞的身躯上泄数年来的怨恨、愤怒。

    乱世当用重典!并非曹操残忍,纵容百姓杀官,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能最大程度的让百姓泄心中的怨愤。然而正是因为他此惊人之举,潜移默化中竟是因此而深获城内百姓的青睐和仰仗。

    对于百姓来说,原先的济南城就是一座地狱,一群剥皮吸血的畜生强取豪夺了他们的幸福,而如此曹操到来之后,却又带过了他们一缕希望、曙光,能有一个惩恶扬善,不畏强权的官员,这对于淳朴的百姓来说,就是天下至福。

    “孟德,此举是清欠虑了。”过了许久,望着民众激昂的杀意,始作俑者陈清忍不住叹了口气,摇头苦笑:“若是清能忍住一时,先不杀之,待到调查清楚其同谋之后再动手,则能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如今看来,清确实尚待磨练,心思不密也。”

    “无妨,此等孽障,换做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看不下去,杀与不杀,皆是一般。若恐有流言传出的话,将这城内官员尽皆杀了便是!”曹操杀罚果敢在历史上出了名的,只见他好似无事一般轻描淡写的说着,从老者手中接回了倚天剑重新插回了剑鞘,继续笑道:“终有一日,操会用吾之剑,屠尽一切祸乱苍生的孽障!”

    陈清再次深深体会着曹操的霸气,忽而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颇有几分悠然自得的模样,朗声笑道:“清之才仅为人臣,而孟德之能,必为人主!”

    “非也!”曹操摆了摆手,深邃的目光让人看不清他心中装的到底是什么。指了指西方,大笑道:“虽相交仅有半年之余,然操深信,道明之才,可比百里,足可谓谋一州之才也!”

    这两个人又在互相吹捧了……

    就在二人放声大笑之际,扫荡了一大圈的几路部队纷纷提着手中战果合拢到了原地,见曹操与陈清互相吹捧,邓澈、潘凤两个愣头青彼此对视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

    “报相国,全城共计五十一名官员,除却已然暴毙的林谭之外,其余五十人皆在此处。”唐周看了眼被分尸到无法辨别的胖子,忍不住朝他尸体上喷了口唾沫,将收获朗声报了出来。

    五十名享尽富贵的官僚,望见林谭惨不忍睹的死状不禁畏惧的颤栗起来,更有甚者黄水从裤子中溢出,溅得一地臊味。

    曹操很是轻蔑的冷哼一声,一剑剁去了其中一人的耳朵,高呼道:“有耳不闻民言者,留耳何用!”

    全然不顾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和一地的血污,曹操又连刺两剑捅破这人双眼,高呼道:“有眼不见民间疾苦,留眼何用!”

    这般雷霆手段谁人见过?但见曹操仍不罢休的挥剑挑断了此人手筋,冷声高喝道:“有手仅为榨取百姓辛劳之作,不若剁之!”

    曹操虽恨,然却恨在了点上,又一次替百姓泄出了心中怨恨,激起百姓群众一阵痛哭高呼,言其天星降世,救万民于疾苦,又见百姓痛骂诸多狗官天理不容,以手中石块愤然砸向跪地之官员。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操立誓还济南一片太平安康,操所治一日,绝不容此等孽障,存活一日!”曹操手握倚天,一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指,见鲜血滴入了泥土之中,复而向百姓高呼道:“众乡亲,今日这批畜生,就交与你们,无论生死,一切皆有操负责。”

    言毕,示意士卒将兵器放给百姓,又转身走至陈清身边,低叹道:“走罢,此处留之无意,且让百姓好好泄恨罢!”

    ps:这一章迟到了,为了弥补让大家等候的错,特地与键盘交战了三个小时,分块的码了4ooo字让大家爽一爽。哈哈,前面居然只了一千字,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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