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与我死来!”

    潘凤手提开山巨斧,一斧将一刀手拦腰劈开,转身又是一记斜劈,割断了背后欲偷袭之人手中的大刀,兴奋的舔了舔舌头,冷笑道:“欲取潘某级,来生罢!”笑罢,在那人至死尚惊的目光中,一斧头将其砸成了两半。

    “曹将军有令,降者不杀!”见长乐宫内之刀斧手所剩无几,潘凤倒也收敛起了杀意,大声咆哮。闻其言,尚存之贼尽皆弃手中兵刃抱头求饶。

    潘凤一把抓过了个看似较为老实的降卒,冷喝道:“张让可在此地?!”

    那人见潘凤满脸血污,一身杀气,竟是惊惶到裆下滴水,颤栗不堪的指向东宫方向,哭道:“张、张常侍挟太后赶、赶往东宫寻找殿下了!”

    很是鄙夷的冷笑一声,潘凤丢下了此人,转身喝道:“留五十人看守此处,其余人等随我赶赴东宫援救天子!”

    且说张让与赵忠等人设刀斧手剁去何进级抛于宫门外时,闻得袁绍、袁术二人急声怒骂,正欲带刀斧手将其二人一并诛杀,却见二人竟是弃何进级于不顾,急奔向宫外欲整兵来战。张让大急,宫内刀斧手不过寥寥两百人,又岂是西园士卒之敌?大惊之余,心生急智。立即令众人携何太后一同火赶往东宫,挟天子逃出洛阳。

    过不多时,闻得身后喊杀声越逼近,又见前方数百士卒正屠戮宦党,甚至地上还有士族的尸体。一团团爆开的血雾将石板路溅成了血红,甚至映的整座皇宫都笼罩在一阵惊恐之中。张让愤恨的咬住双唇,心思若贸然从此地窜出去,不多时就会变成一团肉末。回头看了见惊慌失措的何太后,心生一计,立马带人捕捉惊慌失措的宫女,取其衣换之,男扮女装(咳咳、好像不太恰当),复而向东宫奔去。

    果不出其所料,一干士卒见是众宫女逃亡,并未在意,依旧冷面如霜的肃清皇宫。

    行至东宫门外,张让见四周并无任何厮杀之声,亦无任何侍卫守护,心中大疑,然既然到了此地,只要接出天子逃出宫外便一切可保,张让自不会绕道而回,硬着头皮领一干宦官重臣及身着宫女装的何太后,步入了东宫。

    东宫内一切如往昔,丝毫未曾变过,仍是寂寥、冷清,给人种很森严的感觉。张让只觉得后背有如针刺,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寒冷敢涌入了心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让奉太后之令前来迎接圣上。”

    见东宫诡异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唯独四周铜镜、器皿、玉器、古玩折射出自己一行人的身影,张让心中害怕,提高了嗓音高呼了几声。

    许久,张让等人忽而闻背后传来‘吱呀’一声,大惊失色,回头再看,但见东宫之门却是静静闭起,门前约有二十余士卒提刀而立,面露凶光。这感觉就像是一群饥饿的猎人在看着一群乖乖入网的肥羊,目光阴冷而又充满嘲讽。

    吾命休矣!

    纵横官场数十载,张让也可谓是饱经风霜、受尽艰苦,然而今日之挫败感而惊恐,盖过了往日的一切明争暗斗,在这种死神降临的情况下,实是无力再行回天,忍不住摇头长叹。

    “曹孟德、陈道明……我早该猜的是你们的!哈哈哈,可笑我张让摸爬滚打数十载,竟是于后半生有眼无珠,养肥了你们这两头反噬其主的豺狼!”

    望着前方徐徐走来的曹操、陈清二人,张让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近乎疯狂的嘶喊配上他的公鸡嗓,在这一刻寂寥无声的东宫内,好似恶魔的呐喊,狰狞、骇人!

    “怪不得这批士卒会屠戮士人,好一招铲除异己!”张让似乎无法承受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忽而笑、忽而悲,颤巍巍的指着曹、陈二人,尖声怪叫道:“我大汉数百年根基,就是毁在了你们这两个孽畜手中!想要杀我张让?哈哈哈,可笑!若是你们与我联手,恐怕尚有与袁绍、袁术一搏之力,但如今你们要杀我!然后独自再去面对袁氏二雄?无谋匪类,岂不知那董仲颖三日后便可赶至洛阳?!哈哈哈,今日是我张让身死之时,待到三日后,便是你二人家破人亡、受尽天下辱骂之日!”

    “唔,你说的不错。”见他叫的过瘾,有些精疲力竭之色,陈大官人好心的替他鼓了鼓掌,微笑道:“确实,若是不杀你,我们联手的话也许能够彻底掌握朝政。”

    见张让闻此言忽如天降大赦一般,睁大了双眼不再怪叫,陈清嘴角微扬,冷笑道:“但若不杀你的话,朝政有无掌握又有何差?宦官干政,自古谬论。若非是你,灵帝又岂会鱼目混珠,滑天下之大稽,行这买卖官衔之事?若非是汝等近臣舞弊、谗言,卢中郎又岂会被贬为庶民!终此一生,你张让所倒行逆施、丧尽天良之事,可曾数过!”

    “我丧尽天良、倒行逆施?!”

    陈清的话语如同一柄利刃彻底击破了张让最后的希望,沉痛的打击让这个往日呼风唤雨,受尽吹捧的阉人再度陷入疯狂。但见他丧失心智般的突然脱下身上衣装,混杂着泪水、苦水,愤怒咆哮:“你可曾此等大辱!我张让是爷们、是爷们儿!四十年前,我家乡闹蝗灾,朝中百官不闻不问、不派救济,地方官僚更只顾贪,不顾我们的死活!为了保命,我做了太监、太监!!!一个没有吊子的男人,一个连最后尊严都舍弃的妖怪!你说我倒行逆施?那你怎么不去杀光那群士人!刚到皇宫之时,我亦是想努力凑近天子,博得天子青睐,谏言他好好治国。可灵帝是那种人?不,他是个庸才、是个废物,是泡扶不上墙的屎!忠心耿耿待其十年,他竟是会将政权交付与我,一切皆问计于我。久而久之,那群士人见了我,人人得而诛之!我若不自保,若不施压,还能存活至今?要怪就怪这大汉列祖列宗,出了那么几个废物似的皇帝!”

    “你错了,其实先帝不傻,只是活的很无奈。”

    听着张让声嘶力竭的咆哮,陈清与曹操二人对视一笑,命左右取过一副挂画,递给张让,摇头笑道:“四处敛财,乃是为了蛊惑汝等宦官、近臣,且先看这幅画罢。”

    张让虽失心智,但灵帝的画仍能看的一清二楚。画上所画乃是一身穿龙袍之小儿,抱着怀中金币目光却看向一旁的地图,泪流满面,而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没有胡须的男人和一个身穿华服的老头。

    “士族和宦官就似两堵高墙,将先帝束缚于宫内。先帝只是不敢露才而已,自他幼时起,汝等宦党与士族见的竞争便深入其脑海,为保帝位,为求自保,他不得已而行之。此画,是清于东宫偶然得见,先帝之笔墨,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

    张让摸了摸画,似乎是在回忆往昔,又似乎是在悲愤,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忽而如疯狂般的将其撕作碎片,放声怪叫道:“蠢才、蠢才!你们两个孽障是想用此计来博取本常侍的信任,然后加官进爵吧!告诉你们,你们休想!这天下是我张让一人的,谁都拿不走!哈哈哈哈哈!!!”

    曹操见状摇头低叹,朝廖化点头示意动手,随后背过身去观东宫之内高挂的‘爱民如子’四字牌匾,笑叹道:“纵横数十载,却落得如今地步,可谓不得善终也……哈哈,不过能死于我曹孟德之手,倒也算一大幸事!”

    闻得身后惨叫声接连起伏不断,陈清颇有些不忍的皱起了眉,望着张让至死不休、死不瞑目之状,黯然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张让,好走!”

    [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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