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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真人口中一喝,唇齿一颤,便就将那几道气机揉合在一处,随即再是一分,便见他座前跳起四枚八卦银镜,吐出一圈灿光卷了那气机入内,旋即再是一跳,便就有泉水叮咚乐声响起,其后见他把袖荡开,道,“越师侄,你四人各拿一枚,少时入得阵中还要依仗此物引路。”

    越栋昆作礼举手随意拿了一枚过来,张、游、吕三人也是作礼谢过,便就让了开来。

    徐真人见得三人见礼也只是目光沉了一沉,并不将三人放在眼中,随即目光一瞥,清声道,“尤师侄,劳你去将那许些人唤上来。”

    尤文逸身周火光一敛,打了个稽首便就玉手扬出一团火焰,那火焰登时化一只火雀飞了出去,少时但见两个道童引了男男女女十数人,彩衣飘扬,神色倨傲,大有睥睨姿态,目光一看竟然都是金丹修士。

    祝瑛娘心头微微一抖,这十数位金丹修士比起他们穗源山也要胜上一筹。她不知这些人作何打算,不过神光扫动之下,见得这些人虽是神意飞扬,但细细看下皆是气机暗沉晦涩,有一股死朽之感。

    “云道长,你看昆仑将这些人唤来究竟是何用意?”祝瑛娘犹豫片刻,还是不禁问了出口。

    “试阵。”云沐阳剑眉沉下,这妖灵大阵乃是妖族大圣妖灵借至宝、幻化山川、截取地灵所布,非比寻常,即便是知晓其运转运数也是无有十足把握,唯有先行使人试探验证一番,方敢放了正主前去闯阵。

    祝瑛娘顿时心头不适,旋即就是一片恍惚,这些人俱是修炼数百载,到得头来却是沦为试阵之人,生死操之他人之手,修行之路,践冰履炭,如是不得长生,终究泥土一抔。她想到此处,心头一声哐啷作响,随即目光一震,复又是坚定不可移姿态。

    “尔等可是思虑清楚,一旦入了阵中百年苦功一朝散尽,便要重头再来。”徐真人目光一定,却是露出些许惋惜来。

    他语声一落,便就见得一头发灰白、形容秀美的少年阔步而出,昂首扬眉,朗声大笑道,“师兄此言何来?重头再来总比庸庸碌碌好上千百倍。”他说到此处双肩陡然一震,喝道,“我昆仑道宫门下岂是那等畏难避险之人?”

    “万俟师兄此言大善,与其庸碌等死不若再拼一个来世。”又听得一高大老道昂首大笑,手中举了一只黄皮葫芦灌了一口佳酿,就是长笑吟道,“长歌仗剑斩鬼神,踏蛟入海访道初,也曾一气吞沧海,今朝唯剩酒一壶。”

    他饮罢葫芦中酒,就是将那葫芦往地上一掷,顿时一声轰然,下方大山山顶立时尘烟飞起,旋即便闻得酒香入肺,又听水声隆隆,俯瞰过去,却见那山顶生出一股水流,聚成一条匹练倒挂而下,激起气雾化云,那醉人酒香便是从此中飘出。

    “徐师兄,别话勿言,唯有以此酒谢昆仑六百年栽培。”那道人眼中陡然红了一圈,随即头也不回就往那妖灵大阵中跨去。

    “裴师弟好气魄,我不能及。”万俟师兄手中一握一枚玉如意登时碎成齑粉扬了开去,再是一看其人已是不见影踪。

    徐真人脸色变幻,这些人都是与他一同上山学道,只是迟迟窥不得元婴关境。一时竟是千言万语也难以形容,又似乎看透沧桑,旋即都是化作一声叹息。

    “徐师兄,我等都是得了关照,师兄何来悲哉?”少顷见一道姑身如惊鸿,飘摇而起,手中拔剑起舞,再是长歌一曲,“东风吹树杏花香,花下有道闻姓王,起舞翩翩是惊鸿,剑动寒光意也狂,谁道女儿空柔肠,不知瑶池覆寒霜,把手弹去山上尘,明朝又是杏花香。”曲落皆是伤感,一时不知言语。

    “王师妹有问道瑶池道心,兄在此稽首了。”徐真人站起身来,深深一礼,余下十余人都是欢笑畅言,仿佛是要前去瑶池赴会而不是生死一线之隔。

    “昆仑,昆仑。”云沐阳目光凝成一束,神色不能言明,只是把头转去。

    那边尤文逸心有所感,足下一踏火光冲起,便见她身形一挪就是跨到云上那擂鼓力士旁侧,劈手夺了大锤,便听得咚咚作响,声震云天,“天上九九重云宫,地下巍巍补天楼,山岳河川掌中走,凭我擂鼓动天愁。诸位师兄同门,但凡我尤文逸有一日,便不教诸位师兄白走一遭。”

    “尤师妹他年某来沽酒,可要记得,哈哈。”一声朗笑久久回荡,再是看时原先那十余人已是尽数往阵中去了。

    尤文逸云中擂鼓,声震百里,足足半个时辰后,徐真人起手捉了一道气机过来,面上无有表情变换,其后把那气机一扔,就是大声道,“越师侄此时不破阵何时破阵?”言罢朝天一指,一道赫赫镜光直上天霄,遮掩烈日,随即再听得一声动地之响那镜光又是自天而归投入妖灵大阵之中。

    越栋昆等四人见得此状俱是拔动虹光,聚涌灵潮,携了门下飞入大阵之中。

    此时妖灵大阵阵枢法坛之上,玉蛟王等四位元婴妖真都是分坐四方,正中一张蒲团寒光四溢,但见一柄鱼形飞刀上刻鱼龙,又有星云流煞,凛凛生威。太叔子、嬴锦娘面色如金纸,便是皇甫璧也是神容变化,唯得玉蛟王敖敏面色肃穆。

    “苏真人,你受灵主谕令镇守五色天人峡,此番脱了束缚便要袖手旁观不成?”敖敏神色冷冷,言语如刀,字字切骨。

    “是也,苏真人您老镇守福地,还望真人救我等一救。”太叔子气息一稳,就是张口,只是话一说完便就气血涌到喉头。

    “缘法已尽,贫道无能为力。”那柄鱼形飞刀光芒一闪,却是不见人影,只听苏峳鱼振声道,“贫道脱困之事妖灵灵主早有预料,今日之事也在其预测之中,反而是尔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置天意而不顾,贫道助不得你等。”

    “念在贫道受尔等供奉,贫道可现下带了你等往南海去,也是全了你我香火之情。”苏峳鱼语声冷冷,不可置疑。

    太叔子闻声顿时意动,就要说话,却听得玉蛟王敖敏瞪目大声道,“我敖敏与妖灵山同生共死,绝无迟疑,还请苏真人收回此言。”

    “玉蛟王,苏真人都道事不可为,天意不在我灵族,你怎得要置我等于死地?只要我等活着,何处不是道场?”太叔子登时一慌,就是龇牙道,“苏真人,还请您老带了晚辈出去。”

    “临阵生退,苟且偷生之辈,留你何用。”敖敏一声怒吼,却是大手一张便将太叔子扼在掌中,只见他口中一吐,便有一道艳艳虹光将其一卷就是吞入腹中。

    皇甫璧、嬴锦娘见状顿时往后一退,面色也是大惊。那嬴锦娘贝齿咬唇,轻摇螓首,目中泫雨,长声叹道,“妖灵山乃是奴家生身之地,死在此处也是死得其所。只是太叔山主何其悲哉千年道行一朝散尽,竟是落得如此下场。”她说罢就是别过头去,以手拭泪,不愿再看。

    皇甫璧只是摇头叹息,却是口中无话。

    “此等不忠不义之徒,留下他又有何用处?不若杀了还能与大阵添上半分威能。”敖敏似乎做了一件无关紧要之事,拍了拍手,亮目之中豪光顿时冲了起来。

    “好一个玉蛟王,好一个敖敏。”苏峳鱼顿时大笑,宝刀叮叮震颤,就是立起来,须臾华光卷动、灵潮似水,便见苏峳鱼自宝光中撕开一条道来,朗声大笑道,“敖敏,贫道可以应你,只要昆仑灵真同道出手,贫道定然助你,今日也可替你坐镇妖灵大阵,牵连气机,坐镇灵脉。”

    三位妖王见得这宝刀终是放出宝光都是一怔,旋即见着苏峳鱼走出来,更是诧异不已,妖灵山供奉苏真人数千载,这还是首次现出身来。

    “哈哈,既是苏真人有此言,那便先谢过苏真人。”敖敏昂首嗷啸,施了一礼便就在座上入定。昆仑道宫自上古便就存在于世,道宫之中不知有几多珍宝,便是那等化就人身的法宝也是不在少数,如今苏真人既然愿意出手制衡昆仑道真出神的法宝,那便去了他一重担忧,如今又愿意冲入阵中镇压灵机,更是他求之不得,只要灵机不散,这妖灵大阵便无有破阵之可能。

    “可。”苏真人也是郑重还了一礼,须臾化作一点光芒就是再次投入宝刀之中。

    皇甫璧与嬴锦娘看了一眼,打了个稽首,便就坐回座上。皇甫璧稍稍一想,便道,“太叔子临阵生变心,不过他所镇压一方阵势恐是最弱,还需倒转阵机才是。”

    “皇甫山主所言不错,”敖敏睁开双目,忽而见得十数位金丹修士入阵便就沉眉道,“嬴娘子你速速做法。”

    嬴锦娘应了一声便就伸出削葱玉指,再是拿出一根孔雀翎羽,登时豪光放出,将此间照得纤毫毕现。她把孔雀翎轻轻一拨,再是吐出一道精气,便见孔雀翎化一道华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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