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琴鹤回了周老夫人身边是怎么样一种忐忑不安外加心虚紧张。只说昙华这头,仍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日,昙华正在和周老夫人商量勤哥儿做生日的事情,李恪非从外头裹挟着一身湿气进来了。今儿外头下着小雨,一片,虽然看着倒是有几分如诗如画的境界,可是实际上恼人得很。到处都是湿润润透着一股水汽,气温是陡然下降了不少。转眼间便是有那么几分秋天的味道了。

    昙华趁着李恪非往里走的功夫,忙站起身来朝着李恪非行礼请安:“父亲。”这个时候李恪非应该是从衙门回来的,倒是难得没在外头吃饭。要知道,平日李恪非可是难得归家的。不是要和友人叙话,就是和同僚喝酒。要不就干脆在前院和师爷一起用饭。白日里很难在l内院看见他就是了。

    李恪非挥挥手,却是没有多看自己的嫡女一眼。对于内宅的事情和人,李恪非总是不在意的。自然,除了小妾之外。几个儿女里头,也就勤哥儿被看重一些罢了。

    昙华早就有心里准备,所以也不见得在意。当下只重又坐下,等着一会儿李恪非给周老夫人请安之后继续说事儿。

    周老夫人关切的问了李恪非两句:“今儿怎么这样早回来?”

    李恪非摇摇头:“近一段时间怕是都要收敛些了,京城里有个大人物出门游玩,要经过咱们这儿。而且,下雨出门也没意思。”

    周老夫人听说有大人物要来。倒是平添了几分紧张之色:“是谁传的消息?可有准确的时日?”

    “是魏家那头的消息,自然是百分之百的。只是时间却是不能确定,毕竟游玩这个事情,谁做得准?这儿耽搁一下。那儿玩耍一番,许提前许拖后,这都做不准的。咱们能做的。不过是小心就是了。不过,就算来了也不打紧,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李恪非摸了摸下巴,微笑着宽慰周老夫人的情绪。看那样子,倒是自信满满的。

    昙华趁着低头喝茶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番――自然是自信满满了。李恪非有魏家护着,什么事儿也没出头露面的,就是接受底下孝敬也是和魏家一处。好几处赚钱的生意,是两家合伙,自然是不担心。若是没了魏家,李家的收入顷刻间就能少一半儿下去。

    这些事情都是昙华开始管家之后渐渐了解到的。可越是了解这些,便是越忍不住嘲讽――魏家对李家影响如此深远。如此重要,可是李家人竟然还敢这样对她。而她,还那样懦弱的被人欺负了,真不知道是该说愚蠢还是可怜?

    越是了解了这些,昙华便是越笃定――只要自己不犯大错,不将周老夫人或是李恪非得罪狠了,那么位置是稳稳当当的,谁也不会轻慢了她。自然,郑氏除外。不过现在郑氏对她来说。基本上是没有威胁了。

    周老夫人听了李恪非这些话,倒是也有了几分笑容。随后便是慈爱道:“一个夏天你倒是瘦了些,今儿晚上就在我这里用饭罢,叫上杨姨娘,咱们一家子也好好吃顿饭。”

    李恪非自然是没有不应允的,当下便是笑着应了:“是儿子不孝。以往没好好陪着母亲用饭。”

    “你们男人有自己的事情。”周老夫人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和气。

    昙华心里忍不住的想――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果然是天壤之别的待遇。怕是周老夫人眼里,勤哥儿也是比不上李恪非的。

    李恪非随后看了一眼昙华,笑着道:“儿子想跟母亲商量一件事情。”

    昙华自然是知道那一眼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很显然,李恪非是不想她在场。所以当下昙华也不等着周老夫人开口,便是识趣的起身笑道:“我去厨房吩咐一声,做几个父亲爱吃的菜。”

    退出来的时候,昙华又看了一眼李恪非,心里多少是有些好奇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昙华不知道的是,李恪非不过是觉得接下来的话当着昙华的面不大好意思说罢了,并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

    不过他的心思不仅昙华误会了,就是周老夫人也是误会了。当下周老夫人连带着屋里的其他丫头也是一并支开来。等到人都出去了,屋子里陡然清净下来,周老夫人这才开口:“什么事儿?”面上和语气却都是带了几分凝重了。

    李恪非看着桌上的点心,倒是觉得有些饿了,便是捡了一块。正好却是没瞧见周老夫人的神色,只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有人想求个母亲的恩典,求到我这里来了。平日那小子也是会办事的,我已经准了。只是这事儿需得母亲说了才算。”

    “什么事儿?”听见不是大事,周老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随后却是被李恪非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事儿还非要我同意?”

    李恪非笑着道:“想求了母亲身边一个丫头。”

    “哦?是哪一个?”周老夫人心中一动,却是又按捺住,仍是笑着问道。

    “琴鹤。”李恪非说着,又道:“那丫头是母亲得力的,自然是要母亲允诺才是。我哪里敢擅自做主?所以也只答应了替他说罢了。”

    周老夫人眉头顿时一皱――周老夫人本是打算将琴鹤留给李恪非的。若是李恪非开口替自己求,周老夫人自然是立刻就应了,心头肯定也是高兴的。可是听这个意思,李恪非可不是替自己求了琴鹤去,而是替别人。这叫周老夫人如何能高兴得起来?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痛。

    李恪非本来也只觉得这是一桩小事,所以没当一回事,多少有些漫不经心的。可是这会子突然周老夫人不接话,一下子冷了场,李恪非便是抬头看了一眼周老夫人,自然是将周老夫人的不痛都看在了眼底。顿时一愣,心头也多了几分重视:“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不高兴?若是舍不得,只当儿子没开这个口就是了。”

    说白了,李恪非心头是绝没将这件事情当回事儿的。琴鹤是什么?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值得上心?只觉得周老夫人若是不高兴,这件事情作罢也没什么。

    不过周老夫人此时却是冷静下来,收敛了不痛之色,只沉声问李恪非:“想求琴鹤去的是什么人?他求了琴鹤去,是想做什么?”

    “是我身边的小厮唐安,他父亲唐清是在府里做采买的,他娘也是府里的管事。就是府里管着布匹和针线的。”李恪非因唐安是他身边得力的,一向又喜欢唐安的伶俐,所以倒是对唐安有几分了解。“唐安因为前年家里的老爷子没了,所以守孝了三年没敢说亲,如今觉得琴鹤是个好的,所以求到我这里,看能不能得个恩典,娶了琴鹤做媳妇。”

    周老夫人对内院的事情一向是掌控在手里的,唐安一家子,她也是十分了解的。唐安能跟着李恪非,也是她亲自选中的。“那小子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听说办事也妥帖。怪不得你高看他几分。他一家子都是咱们府里的,也都不错。”此时周老夫人面上虽然淡淡的没什么,可是心里却是有些为难――

    首先,周老夫人是想将琴鹤留着给李恪非的。琴鹤的能干周老夫人是清楚的,正因为如此,她才想留着琴鹤。只是她一直没想过,琴鹤会有人来求――奴才若是有中意的,在主子跟前求个恩典也是常有的事情。不算什么出格的。若是一般的,回绝了自然也没什么。可是唐安一家子都是府里的老人,又都身居要职,若是这么一口回绝了,也怕让那些老奴们寒心。

    所以,一时之间周老夫人自然是为难的。

    “母亲这是怎么了?一个丫头罢了,哪里值得这样神?若是真舍不得,大不了成亲之后仍是让琴鹤在母亲做个管事娘子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李恪非然没觉察到周老夫人的苦心,只觉得有些怪异。想起唐安巴巴求了他的样子,李恪非便是又说了句好话:“唐安不错,断不会委屈了琴鹤的。而且唐安替我办了不少事儿,借这个给了他恩典也是不错。”

    若琴鹤是个美人儿也就罢了,说不得李恪非早就收在房里了。可是琴鹤虽然不差,可是也不算太出挑,而且也不是李恪非喜欢的类型,所以李恪非压根从来就没上心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周老夫人才迟迟没提出这件事情,想着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可是没想到……

    若是非要留下琴鹤给李恪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奴才到底是奴才。越不过主子去――除了担心让府里老奴们寒心之外,周老夫人觉得,主子和奴才抢人,到底不像话了一些,回头若是这事儿传出去了,李恪非的脸面又摆在那里?琴鹤固然好,可是也并没有好到非要不管不顾的境地。

    周老夫人心中充满迟疑――到底是应还是不应?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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