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独居的小独院儿冷冷清清的,胡伯特知道牢头是一个老鳏夫,儿女也早就分出去自己门户了,他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除了和女犯人玩躲猫猫之类的游戏就只有喝酒一个爱好了。‘这会儿他一定在喝酒,’胡伯特敲门的时候想,‘但愿他别喝醉了。’

    也许是因为要打仗了,今天牢头喝得还不多,来给胡伯特开门时虽然一嘴的酒气却没有打晃儿,神智还相当的清醒。

    “胡伯特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你有段时间没有来看过我了。”牢头很高兴的把胡伯特让进了院里,也许是一辈子和监狱打交道牢头的院墙和监狱一样。坐在屋外的回廊上,牢头递给胡伯特一个杯子,然后热情的就要给他倒酒。胡伯特从怀里拿出酒壶,打开盖子递给牢头。老酒鬼的鼻子是他身体上最管用的零件儿了,立刻就分辨出锡酒壶里装的是什么样的威士忌,高兴的给胡伯特倒上,一回身,端起自己的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倒上胡伯特带来的上等威士忌。将酒壶顺手放在窗台上,坐到胡伯特身边儿等着胡伯特説话。牢头很清楚胡伯特不会平白无故的买这样的好酒来看他的,两个人算是熟识可并不是朋友,牢头很清楚自己没有朋友——一个朋友也没有。

    胡伯特也同样了解牢头,所以就开门见山的説:“有笔生意,不错的买卖。”

    牢头不动声色的等着胡伯特往下説。

    “海边儿那个镇子上有人找到我。他的亲戚从海外来,误入了我们镇子被关了起来,説是关在了地牢里。他的家人愿意出一笔钱把人赎出去。要打仗了,要是按规矩办花的钱多不説了,怕在短期内救不了人,要是打起仗来事情就更不好办了,就是把人从监牢里救出来也出不了城。所以他们想立刻就把人弄出去,趁着卡曼亚卡的大军来临之前离开这里,这是唯一活命的办法。”胡伯特将被子举到牢头面前等着他表态。

    牢头和胡伯特碰了一下杯子。生意算是达成意向了,胡伯特觉得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一多半儿,下面就是谈价钱了。这就好説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生意,胡伯特是不会在乎价钱的,可是也不能一diǎn儿不计较,要是让牢头察觉到这不是生意事情反而就麻烦了。

    胡伯特抿了一口杯子中的酒,把嘴巴凑到牢头的耳边儿説:“五枚金币。对方愿意出五枚金币。”

    牢头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光芒。同时一抹狡黠的笑意在嘴角乍现即收,他摇晃着脑袋没有説话,大大的喝了一口杯子中的酒,问道:“他们要赎的是哪一个?地牢里可有两个人呢。”

    胡伯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倒是不知道这个情况,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光中的人只是命令带回地牢里的那个犯人,没有説是两个啊!胡伯特努力的回忆着。他清楚的记得是一个人,这是不会错的。怎么变成两个了?光中的人是从来就没有犯过错误的,也不可能出错,是的,光中的人是绝对不会出错的,一定是另有原因。

    “那是今天以前抓进去的,今天抓的肯定不是我要找的人。”胡伯特説,这是唯一可能的情况了,那就是在光中的人下达命令之后,地牢里又关进了一个人去。

    可是牢头的回答却粉碎了胡伯特的假设,“那两个人都已经关了两天了,一个是前天上午抓进来的,一个紧随其后是下午一diǎn儿进去的,两个都是男的。”牢头充满惋惜的説,他是多么盼望地牢里可以关进女犯人,越多越好。

    胡伯特感到自己要崩溃了,光中的人是不会出错的,这是胡伯特的信仰,而现在却出现了和指令完全不同的情况,这让胡伯特感到头脑发麻四肢冰凉手足无措呼吸急促。

    “你怎么了?”牢头感觉到胡伯特的异样疑惑的问。

    “没什么,回头我再问问,等有了准确的消息我就过来,”胡伯特强作镇定的回答道,“争取把钱也一起带过了。”

    牢头没有接这个茬而是问道:“你听説了吗?胡伯特,面粉好像涨价了。”

    胡伯特心里啐了一口,这个老鬼居然也知道了,你不是平时不出门的吗?涨价胡伯特倒是不怕,可现在的问题是哪个才是他要找的人呢?

    “这两人説了些什么?”胡伯特问,也许可以从供词中判断出diǎn儿什么。

    牢头把杯中的就喝干了,眼睛盯着胡伯特像是要从胡伯特脸上看出花来。他停了一下才回答道:“什么都没有説,两个人都是哑巴,穿的衣服也都不是我们这里的样式,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稀奇吧,我在这监狱待了一辈子了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稀奇的犯人。不过要打仗了,一切都得赶紧,现在还没来得及审讯他们,要是审讯了就是哑巴也会説话的,除非是死的哑巴。你明白吗?”

    “是啊,要打仗了,什么都在涨价。”胡伯特把杯中的就一饮而尽,“我会尽力的。”説完也不要酒壶了,直接和牢头告别就往外走。

    “他也许不是要找我的?”吕清广狐疑的问。

    胡伯特出了门就径直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有可能,我们一直都忽视了这里还有一个犯人。”风天答道。

    风地咋咋呼呼的説:“我就説嘛,我们太古灵族的防御岂是这些宵小之辈可以窥知的,就是到这里的那一霎也是很短暂的,以他们的修为根本不可能会察觉得到,他们要找的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风天沉稳的説:“这话现在説还为时过早,一切都不是那么肯定,现在还説不上是不是找我们,还得再看看。”

    “他找不找我们都无所谓,关键是我们怎么离开。总得离开这里才行啊!”吕清广郁闷的説道,当以为胡伯特来找他的时候惊慌这会儿又失落了。

    “离开这里当然然是我们当前第一位的目的,”风天把话接过来按照它的思路説道,“这里的不稳定性始终让我不放心,能尽早离开是最理想的,不过也不能为了想离开就盲动,暴露了自己恐怕就更难离开了。我们现在起码还没有直接的危险,一定要沉住气。同时也要多方主意,那个邻居就是我们的盲diǎn,我们太疏忽了。”

    那一刻吕清广突然觉得很滑稽很可笑,仿佛身边儿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出无厘头的闹剧,没有逻辑没有关联没有主次,而自己也从主角变成了配角,很有可能还会变成路人甲乙丙丁那样的龙套甚至群众演员。

    下午的阳光很明亮,可是却一diǎn儿照不到地下室来,吕清广把自己的灵识束收回来,被大地与牢笼屏蔽的只是可见光,依然有许多的射线可以穿透到地牢里面并且会继续的前进,只不过眼睛看不到它而已。普通生命体的视觉是有限的,范围狭小,所以在黑暗中看不到光明,可恒星的光芒就在身边儿,甚至整穿过你的身体穿过你的眼睛,而黑暗只是你看不到光明,光明是存在的,并且就在你身边儿只不过你看不到它罢了。

    现在,吕清广就是看到了光明,或者説理解到了光明。进入这个不稳定的空间以后他太憋屈了,自己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自己束缚住了自己的手脚,多大一diǎn儿事儿啊!居然让自己畏首畏尾了,吕清广冷笑一声吧雾岛仙茶猛地灌了两口。

    “你怎么了,”风地关心的询问道,“这是突然抽得什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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