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中枢。

    庇度卡二世面色有些凝重。眼中飘过一丝疑色,正在拿起手中的一份信函,晃了晃,沉声道:“兰蒂斯顿主教,你确定你所说得属实么?”

    三天前罗澜就回到了中枢,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来见庇度卡二世,而是以地区主教的身份向三大红衣主教同时递呈了一份紧急信函,因此才有了今天的会议。

    这份报告上提及的内容看起来非常严重,但是细细一想,庇度卡二世却又觉得太过夸张,至少他本人是嗤之以鼻的,更关键的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引出祭祀团或者几位主教,虽然提请会议是罗澜的权力,但是之前却跳过了自己,令他感十分恼怒。

    “正如您所看到的,我把此战的过程详细书写在了上面,其中除了从一些隐秘途径得到的消息外,剩下的则是我个人的判断。”罗澜的沉稳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他抬眼看了看上方,三位红衣主教居高临下。神色肃穆地站在高台席位上。

    穆尔红衣主教眼望下方,用其一贯盛气凌人的语调说道:“兰蒂斯顿主教的想象力和对大陆局势的担忧令我深感敬佩,不过那份信函我也看了,绝大多数却是您的臆测,而且对于您的消息来源是否有那么准确我们还有待确认,”他将手中的那张信函托了托,转着身子对着两名红衣主教说道:“我想,仓促下决断不但对教廷的声望不利,而且也会影响到即将进行的修士长人选继任,我提醒诸位,我们需要慎重。”

    “我赞同穆尔主教的看法,”弗纳尔主教洪亮的声响引起一片嗡嗡声,由于身形高大魁梧,双目有神,他说话时气势十足,老年人身上的衰落和苍老在他身上似乎一点都找寻不到,他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大声道:“我们刚刚经历过了一场战斗,虽然规模并不是很大,但是实在不宜再度行动,那会给教众造成一种‘现在到处都是敌人的错觉’,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传教,通过温和的手段将主的荣光撒播到大陆的每一寸角落中,而不是继续通过征战的方式,因为我们不是军队或者帝国,而是主的仆人。”

    罗澜微微一笑,并不开口。他知道这位红衣主教是苦修派的坚定支持着,希望通过自身的虔诚和广博知识来引导和感化教徒,虽然他是光明教廷中少数并不在意出身门庭的人,但是有时候却过于执着,以至于行事僵化死板,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也不过是由于上任教皇需要有一个意见的支持者罢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见到两位主教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庇度卡二世好像也有些为难,叹了口气,道:“兰蒂斯顿主教,对于您所说的我表示重视,但是正如两位主教大人所说,我们如今的重点该放在修士长继任人选上,身为修士长之一,想必您知道该怎么做,况且,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到‘可能’,‘或许’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上。”

    他咳嗽了一声,正准备下结论,这个时候。却有人说声:“请等一下!”

    庇度卡二世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言,因为此人通常从来不在主教会议上发表自己的意见,否则他也不会由此轻易做出决定。

    穆尔主教和弗纳尔主教也有些意外,因为开口的是托德主教,他们之中这名年纪最大的红衣主教虽然看起来与他们地位相等,但是无论是在资历还是年龄上都胜过他们不止一筹,远在上任教皇时期,如果不是他主动退出竞争,教皇的宝座也未必能轮到如今躲在幕后的西狄诺厄。

    托德环望了一下诸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罗澜的身上,凝视了片刻后,他气度沉稳地开口,道:“兰蒂斯顿主教,我记得不久之前,您就判断出黑暗议会将注意力放到怒雷崖,并且提前发出了警告。”

    庇度卡二世微微一皱眉,手中的羊皮信件不自觉中被抓紧了。

    “是的,”罗澜微微躬身,他从容道:“只是诸位大人并不在意罢了,实际上任何一位神职者稍稍有心关注下,都能做出如此判断的。”

    “恐怕不是这样,”托德大有深意地望了罗澜一眼,“不过我们现在不比讨论这些问题,而是从此事看,兰蒂斯顿主教绝对不会凭空做出自己的判断,至少,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不能毫无防备。如果此事发生,造成的后果想必我们在座诸位都无法承担,那是真正的灾难。”

    “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去做,动静是不是大了一点?”庇度卡二世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说着,虽然他知道动静其实不是“大一点”,而是“很大”,他现在有些无奈,虽然身为教皇,但是却做出明确的置疑,因为这样一来,或许他连刚刚建立起来的威望都会荡然无存。

    “目前看来,假面团的成员不但可能就是天神教的教众,而且更有可能是神裔,如果真是这样,再加上黑暗议会先前的可疑举动,这件事倒的确是值得慎重。陛下,我希望您能重新考虑。”穆尔主教看了一眼托德主教,随后对着庇度卡二世鞠了一躬,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立场,似乎刚才在这里旗帜鲜明地站在反对立场上的是另一个人。

    弗纳尔主教似乎有些不悦,他大声反驳道:“即便如此,我觉得还是要详细调查一下。不应该如此草率。”他犹豫了一下,望向托德主教,道:“您说呢?”

    托德主教面无表情,只是缓缓道:“第一次大陆战争过后,神裔一族被封下了咒印,要破解它,需要两件东西,一是七贤士后裔的血液,而另一件,就是第二次大陆战争时期的战利品,深渊之角!这件东西本来是一对。但是第三次大陆之战时黑暗势力入侵到了大陆腹地,以至于遗失了一只,有很大的可能在黑暗议会的手中,而另一只,则作为伟大的荣耀存放在哈兹庇农英雄神庙中,每过十年就会举行盛大的纪念典礼,而半个月后,正是典礼举行的日子。”

    “半个月后?”除了罗澜之外,其他几人都面色微微一变,他们想到罗澜之前的那份信函,如果只是一件事情,那么说不定是个巧合,但连日期都如此接近,那么可能性就极大了。

    罗澜此刻适时cha了一句,他沉声道:“按照先前的举动来看,那些天神教教徒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我想,诸位主教大人和教皇陛下应该知道他们得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这些人可是数千人来一直承担着看守深渊之门的重任,如果真的让他们解拖出来,后果不言而喻,与此相比,天神教和黑暗议会的联手只是小事了。”

    众人沉默不言,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可是这件事……”过了片刻,庇度卡二世终于开口了,只是他的语声有些艰涩,“哈兹庇农英雄神庙是在法师会的势力范围之内,我们不可能贸然cha手,即便是善意的提醒,可在修士长人选决定的前夕,他们很有可能会怀疑我方的真实用意……”

    穆尔的眼角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弗纳尔则默不做声,这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先前他们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出言反对。

    “是这样,”托德主教的法杖敲了敲地面,沉声道:“所以我们需要派出一个使者与法师会的上层接触。尽量解释清楚这件事,因为这关系到大陆的危亡,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使者?”穆尔和弗纳尔对视了一眼。

    “这名使者的身份必须在教廷内有一定的地位,这样才能显出我方的诚意和态度,其次,也有理由在这个关键时刻去出使,这样不会引起黑暗议会的过多遐想,”托德看了一眼罗澜,道:“兰蒂斯顿主教即是地区主教,又是修士会的修士长,如果以选择继任修士长人选为借口出使法师会,是个绝佳的理由。”

    在场诸人的目光集中到了罗澜的身上,穆尔和弗纳尔都闭口不言,显然默认了这个决定。

    庇度卡二世的目光尤为复杂,心中暗叹,他先前一心在想办法削弱罗澜在教廷中枢的影响力,但是这么一来,反而无形中抬高了罗澜的身份,因为此次出使,足以给法师会和其他势力一个信号,兰蒂斯顿在某方面已经可以代表教廷了。

    看着罗澜波澜不惊的表情,他心中突然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这一切是这个人事先算计好的么?那么一步步走来,他究竟想干什么?他的目的何在?还是我想多了?

    摇了摇头,他将这一丝惶恐勉强压了下去。

    托德主教面色严肃地说道:“兰蒂斯顿主教,您先前出战的队伍不必解散,时间紧迫,请您立刻以使者团的身份前往法师会的领地,我们将会以中枢教廷的名义授予您全权负责的权利,从现在开始到此事结束,您可以调动身边一切可以调动的教会资源。”顿了顿,他又加重了语气,用近似警告的严厉口吻道:“兰蒂斯顿主教,请您不要辜负教廷对您的信重,在做出决定前,请不要忘记,教廷站在您的背后。”

    澜稍稍弯下腰,行了一个教礼,微笑道:“多谢陛下和诸位主教大人委以重任,此事,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本章节由门户多惊喜请登陆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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