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诡异的荒芜之地。

    干裂的地面上,有两三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他们或站,或仰卧,还有个飘来飘去的透明身影。

    凌夜左手从地上抓了把毫无粘性的颗粒状的黄土,弹身而起,四面八方地扫视了一圈,无论是天空的漆黑裂痕,视线尽头的扭曲与混沌……种种无法言喻的景象,对于注视者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与错乱感。

    他艰难地挪开目光后,他连忙低垂着脑袋,调整了略显急促的呼吸后,这才有时间去看向那正谈话的二者——蓝袍老者与漂浮的女鬼。

    真是奇怪的组合,完全不适合出现在一起的奇异画面,也就是在这种鬼地方才显得不怎么突兀吧……凌夜挪步过去,不甚在意地打断了谈话声。

    他一边仿佛观赏似的瞧着脚下的干枯土地,一边朝背对自己负手而立的老者闷声说道:

    “老师,你们在说什么?我进来多久了?现在这里的景象就是乾坤珠的真实情况吗?要不还是用雾霾遮掩住吧,这地方看起来怪渗人的。”

    老者与女鬼的声音适时停了下来,便结束了这场谈话。

    老者只回了其中一个问题道:“一些时空的扭曲和裂痕而已,只要不直视过久,它们又伤不到你。”

    看不到老者的正面,凌夜只能听到其声音中,似乎能感觉到许多复杂难掩的情绪,有苍凉、疲倦、洒脱,乃至哀伤。

    一阵沉默过后,心有疑惑的凌夜正要开口,老者却又继续说:“如今的这方世界,只有你那个小城差不多大小了,好在生机未绝,还有几分修复的希望,不过这些事情离你还很远。我要说的是,你既然完成了这两次试炼,自然会有奖励,我等会传你几道口诀,乾坤珠就交由你来管理了。”

    “老师,多谢老师,弟子遵命。”凌夜被老者的情绪感染到了,头垂得更低了些,恭敬地回道。

    老者转过了身,眼眸温润如玉,注视着自己这名徒弟,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接下来,就谈谈你这几天的收获以及感想吧。”

    “弟子实力太弱了,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偷瞄了老者一眼,见其不可置否的模样,凌夜绞尽脑汁般地说道,

    “遇事鲁莽,是为不智;临危有惧,是为不勇;过于惫怠,太过依赖于外物,让试炼难以达到锻炼弟子的目的。”

    灵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随即略显欣慰地说道:“噢,看来你真有认真思考和总结过,这是个不错的习惯。而既已知道,望你以后会有所改观。”

    凌夜见灵老没有生气,也是松了口气:“弟子希望接下来的两个月,能找些在弟子承受能力之内的对手,来锻炼自己。”必须要主动一些才行,免得第三次任务马上就来了,毕竟还有两个月呢……

    “可以,只要不耽误灵诀修炼,我自然同意,其他的就要看你另一位老师的想法了。”灵老眼中带着些许笑意,至少生存了千年的他也不知是否看穿了少年的想法。

    凌夜暗喜,同时高度警惕了起来,免得一不小心就自己踏入了什么言语陷阱。

    但已经得到的承诺,他也不会疑神疑鬼地平白放弃:“多谢老师,对了,我现在应该是灵魂的状态,那我的身体现在怎样了?”

    说着,凌夜有些紧张了起来,他可没忘记自己临时昏死时,脑海中那句淡然却振聋发聩的告诫声。

    幸好事情没发展到极端,灵老跟那时一样的淡然:“你自己回去看就是了,外面那个小女巫给你泡了个澡,应是多休养几天就没大碍了。还有其他事吗?”

    “弟子想和学姐聊聊。”真正放松了起来后,凌夜已没有其余的问题,只是被始终围绕着他与灵老旋转个不停的一只女鬼弄得有些眼晕。

    仙风道骨的灵老可不管这些,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只有两人的情况下,凌夜的动作、神情和话语都自然了许多。

    他无奈地扶额,并抬手说道:“好了,我真的要晕倒了,这破地方有那么好玩吗?让你一进来就这么开心。”

    “本来就很开心啊,这里很舒服,而且明明才过几天,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好久没有机会出来透过气了一样,真是奇怪……”

    透明的少女身影兀地定格了片刻,她面带柔和与轻笑,不疾不徐地说道,“只可惜,我也只能借助你进来的时候,短暂地待一会。”

    凌夜心中惋惜不已,想在不止多次后地再次劝说:“我早说过了,你要是……”

    “不要!我也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不——走——了——”她的反应依旧激烈而强硬,透明的脸颊鼓起,也是不知多少次地拒绝了。

    “……”

    虽还有些费解,但此刻言语已是徒劳,凌夜只好摇了摇更加发胀的脑袋。

    半晌之后,有些尴尬的沉默气氛才被打破。

    “嘻嘻,你若是有时间,记得陪我说说话就够了。”人影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笑道。

    凌夜温和又故作搞怪地转移起了话题:“好吧,那你这两天在做什么?这也不想告诉我……”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想到让你自由活动的办法。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你想待在哪里就……”

    “不不,我更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嘴笨而已,行吧,那我就说说自己这两天的战绩好了……”

    之后,暂时忘却了所有不愉快的两人,他们闲谈了许久,当然这其中主要是少年在说着,而少女则充当起了良好的倾听者,不时地惊呼和感叹出声。

    闲暇的时光很快过去,谈性正佳的凌夜心中一动,隐约察觉到了虚空某处传来的一丝莫名联系,很快,联系之意越发的强烈和稳固,甚至在拉扯般的召唤自己。

    停下谈话,凌夜先是向灵老确认了这是自己身躯转好的迹象,这才念叨着晦涩拗口的咒语,携着神情有些疲倦的学姐一同回归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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