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袁留现身。李安民四人面面相觑,脸上布满了焦急之色。

    “大哥,都是我不好,刚顾着做筏子,倒是忽略了袁留的踪迹,我这便去林子里将他寻回来。”陈凡凡脸上满是羞愧,他像是犯错了的孩子一样,深深地低下了头,出声说道。

    “我同你一起去。”蒋通与袁留终日厮混在一起,心中的兄弟之情相较于他人要更盛几分。见袁留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影,蒋通心中焦急,接过陈凡凡的话对着李安民说道:“副统领,这事我也有责任,我负责警戒,却没有留意袁留居然不见了,我这就与凡凡兄弟一起,到林子里把他寻回来。”

    话一说完,没等李安民开口,蒋通就拉着陈凡凡朝着林子走去。

    “急什么,都给我回来。”

    李安民面色难看的看着又要潜入林子的两人,厉声喝道。

    陈凡凡闻言一愣,止住了脚步,就低着头走了回来。

    蒋通心有不解,听到李安民的话后,他虽然也停下了脚步,却没有立刻折返。蒋通转过头来看着李安民,急切地说道:“可是...”

    “回来!”

    李安民双目一瞪,对着蒋通大喝一声。

    蒋通无可奈何的发出一道叹息,这才也一脸不忿的走了回来。

    “首先,我先前给你们都发放了响箭,如果袁留在林中迷路或是发生了意外,他必定会发出信号。既然谁也没有听到他发出的响箭声,说明他没有迷路或者遭遇意外。”

    李安民深呼了一口气,低下头来,眼睛微闭,一字一句的分析道。

    “可如果遇到了遇到了贼人,来不及发响箭呢?”蒋通心有疑虑,抬起头来对着李安民问道。

    听到蒋通的话,陈凡凡和红缨都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袁留虽然行为浮夸,平时也不显山漏水的,但是他的实力一定不差,否则也不会被玄雀堂相中,进入了备选名单了。”李安民抬起头盯紧了蒋通,继续说道:“若是发生了战斗,凡凡就在林子中,你也在高处警戒,可曾听到有打斗声或是发现打斗的痕迹?”

    李安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蒋通和陈凡凡。

    “我一直在林子里,没有听到打斗声。”

    “我在戒备时,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蒋通和陈凡凡纷纷摇了摇头,回答道。

    李安民转过身去,双眼落在眼前的林子上,继续说道:“除非是遇到了根本来不及反抗的袭击。可若是真遇到这般强大的敌人,只怕就算是我们四个合力,也无法抵挡片刻吧,你们现在进去有何意义?而且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敌人,负责我们安全的廖师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李安民长舒了一口气,还未说完心中所想,他便停了下来。

    蒋通袁留至今也没有暴露出自己真正的修为,可他们的名字能够被写进玄雀堂新兵大选的备选名单中,就说表明了他们一定有所凭借。李安民一直没有询问过两人的地细,是因为人人心中都有一块地方是不愿意揭开,露出给别人看的。李安民只要兄弟齐心,别的他不愿多问。

    现在袁留失踪了,可是他们一没收到响箭传讯,二没听到任何打斗声,三没有见廖师出手。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袁留并不是失踪了,而是自己刻意的躲开了几人。

    之所以不愿意让蒋通和陈凡凡折返林子中搜寻,原因也很简单。虽然袁留是自己离开的,可不代表林子里就没有了危险,毕竟河畔的腐尸还没个说法。

    李安民回忆起袁留平日里行为,又看了看陈凡凡和蒋通,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内心暗道:看来我们这支小队背后,藏了不少的故事啊。

    “我们就在这里等半个时辰。如果他愿意回来,那半个时辰内必定会回来。如果过了半个时辰他还未出现,以后便也不再会出现了。”李安民心里定了主意,对着蒋通和陈凡凡说道。

    三人内心虽然错愕,但是李安民性格沉稳,遇事冷静,通常都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此刻他们依旧选择相信少年的判断。

    四人把木筏摆好,便坐在树旁,闭目养神,静静地等候着。

    约莫半刻时间,就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四人立刻便睁开了眼。

    果不其然,来者正是袁留!

    只见袁留满头汗水,华美的衣衫上沾上了几分杂草,就连那双平日里最为爱惜的白靴上,也沾上了泥土。

    见四人端坐在树下,脸上虽有几分焦急,见自己出现却没有一丝意外和激动,反倒是一脸崇敬的看向了李安民,大家的表现出乎了他的意料,导致袁留的原本准备的说辞突然说不出口。袁留几次张开嘴巴,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李安民站起身来,走到了袁留的身边,轻轻地说道:“回来了,那我们准备渡河吧!”

    “对,人有三急,我是吃坏了肚子。”袁留看着李安民的双眼,只见双眼里带着丝丝明察秋毫的睿智和掌控一切的威严。袁留只觉得这眼神有几分熟悉,心神慌乱的胡乱回到道。

    听到袁留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红缨三人都是一脸的惊异,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们都好奇袁留为何迟迟不现身,可见李安民没有问,他们便也心领神会的把疑虑埋在心底了。

    发觉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几分怪异,袁留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好,出发。”

    于是一行五人便匆匆坐上了木筏,天生神力的陈凡凡抄起了先前准备的长木当作船桨,当仁不让的担任了船夫的角色。

    木筏载着五人,摇摇晃晃的向着斡难河北岸漂去。

    李安民站在筏首,目光深沉的望着北岸,在月光下身形高大了几分。

    红缨和蒋通坐在李安民的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袁留坐在木筏末尾,留意到这个画面心中诸多感慨。

    往日大家也听从李安民的安排,因为李安民是副统领,而身为统领的红缨却钦慕与他,所以李安民是五人之首。可现如今却不同了,袁留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李安民已经真正的成了五人之首。

    袁留思考许久,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凭借的怕是少年惊人的心智吧。

    斡难河南岸,廖贤才藏在林中,看着河中央那只摇晃的木筏,更看着伫立筏首的李安民,摇了摇头却沉默不语。片刻后,他口中念念有词,忽然轻喝一声“起”,然后身形高高的跃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落在了斡难河的北岸。

    渡口上的垂钓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方才廖贤才站立的地方,他手里拎着一壶老酒,轻轻地抿上一口。只见老头子手里布满了老茧,原本浑浊的双眼一瞬间变得清明,那流转的精光,仿佛就是人们口中常言的“希望”。

    他对着筏首的李安民轻轻拱了拱手,口中喃喃低语道:“蜂巢三苦锋,船夫,见过少主。”

    话音一落,他举起酒壶想要痛饮一口,可却发现酒壶中已经空空如也。老船夫轻轻一笑,随手把酒壶丢在了一旁,转身间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

    只是老船夫不知道,此刻斡难河南岸,还有一双眼睛洞察了一切,那是一条狗,一条名叫大黑的,大黑狗。

    斡难河水川流不息,木筏上的五人心思各异。

    颠簸了近一个时辰,一行五人终于抵达了斡难河北岸。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经过了大半夜的折腾,小队里的五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斡难河南岸还有片片青葱的山林,而到了北岸放眼望去则是一望无际的青黄色的草原。

    北狄白狼军的军营自然不会靠着斡难河而建,李安民带着四人找到一处高坡,他们俯下身子打量着眼前的场景。登高则望远,只见约莫三五里外,密密麻麻的扎着成百上千做的营帐。营帐外有成群的牛羊,他们晃荡在天地之间,悠闲地啃食着地上的草根。

    李安民拔起一根地上的杂草,只见草叶儿已经被啃得光秃秃的,就连草根也隐隐有些发黄了。

    见李安民观察着手里的杂草,陈凡凡心有不解,拍了拍自己的兄长,悄声问道:“哥,怎么了,你为何盯着杂草看个不停?”

    李安民心中一阵哀嚎,一脸沉重的说道:“唉,因为通过这个杂草,便可以判断汉狄之间的战事不远了。”

    “何出此言?”陈凡凡闻言眉头紧锁,他心有不解,继续连胜追问道。

    “小时候老爹让你读的书都白读了。”李安民白了陈凡凡一眼,继续说道:

    “北方狄族多游牧,他们的土地并不适于耕种,因此北狄人皆以牛羊肉为食,而牛羊则以草木为食。可你看看我们脚下的草丛和眼前的草原,杂草都已经变成了枯黄色,只怕用不了多久,甚至连草根都被牛羊啃食的干干净净了。”

    李安民发出一声长叹,说道:“如果草本都被啃食干净,那么草原便会变成荒漠,牛羊以后就没了食物。牛羊无草可食,则牛羊皆无。若是没了牛羊肉,狄族就没有了食物。一旦缺失了赖以生存的根本,没有了吃的,他们自然要想办法解决。身处绝境的人往往会不过一切,甚至丧心病狂。能够解决食物问题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抢夺,就是从我们大汉王朝抢夺!”

    李安民语气平淡,但是却字字都戳进了五人的心底。正在五人闻言沉默之际,忽然听到狄族蛮子喊声大作。李安民循声望去,只见约莫一百余名狄族骑兵,他们扛着红色大旗,旗帜上面画着一只白狼,正是白狼轻骑。

    白狼轻骑策马奔腾,狂呼乱叫着追逐着五个人。

    看到被追的那五个人,李安民的脸色瞬间大变,因为这五个人他认识,为首两人是一对相貌一样的白裙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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