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立马指着庙边一条小西沟:“师父,那地方....那地方可邪乎了,刚才我和师妹在沟里洗手,谁知道洗着洗着,沟里的水突然变红了,还一股子血腥味儿,我两都吓坏了,这不才在师父面前失了仪么?”

    说完又往老钱跟前凑了凑:“哎!师父,你说这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古怪呀?”

    刚才小叫花子说庙里闹鬼时他和林沉烟都不在,自然不知道。

    师父回过头看了那庙一眼,没说话。

    另一边林沉烟嚷嚷着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师父也就带上我们出了破庙直奔一条小路。

    一路上小叫花子吃个不停,不仅吃完了刚才在二师兄那儿搜刮的仙贝和辣条,还把他所有没营养的东西全吃完了,打了个嗝儿问:“还有吗?”

    二师兄又不知从哪儿拎出个零食口袋砸他脸上:“你他妈饿死鬼投胎啊?这么能吃?”

    小叫花子接过一看:“怎么都是肉干,我要吃辣条!”

    二师兄毫不客气的照着小叫花子脑袋给了一巴掌:“你他妈就是个垃圾桶!”

    说完,叫了声儿师父等等我,跑前边儿去跟老钱投诉去了。

    我走在小叫花子边上好奇的问了句:“你怎么这么爱吃垃圾食品啊?”

    小叫花子正用根儿野草剔牙,还用手指把野草上沾的牙齿上的东西拈下来,一听我问,从长指甲里“啪”的一下弹出去一粒孜然,才说:“垃圾食品味道好啊,我以前从来没吃过,你们怎么管辣条叫垃圾食品啊?”

    这玩意儿简直就是神器,吃了能上天。

    我不屑一撇:“一看你就没吃过好吃的,等回了云山医好你身上的烂疮,我带你去山下吃好吃的。”

    “真的?”

    小叫花子赶忙问:“什么好吃的?有辣条好吃吗?”

    我不由好笑:“云山脚下有很多有名的小吃,什么蒜蓉排骨,酱汁鸡爪,鲜虾云吞什么的,锅巴洋芋小龙虾,冰粉鸡排烤肉串儿等等等等,对了还有海鲜,比辣条好吃多了!”

    “切!”

    小叫花子一脸不信,叼着野草的嘴一张一合:“肯定没我的垃圾食品好吃!”

    想到这儿我不禁感慨,庆幸我被师傅收养了,师父对我们几个弟子在物质上都一样,从来没在衣食住行上短过我们什么。

    比起连辣条都没吃过的小叫花子,真是幸运太多了。

    正想到这儿,看见前面缠着师父的二师兄和林沉烟正一左一右扯着师父的道袍,二师兄发出一声牛叫:“哎呀!师父!那地方到底在哪儿,咱们什么时候到啊!?”

    我一听,抬眼看了一下四周。

    我们已经走到农村地带了,现在站在一个坡上。

    那坡上修着乡村公路四通八达,远远看去跟几条白缎子搭在坡上似的,我们脚下站的公路正把一座好好的山坡一分为二,这在风水上叫拖尸之山,主对向人家一年连办两次丧事,所以又叫双哭临门。

    想到这儿我就朝山坡破对面看了过去,只见对面坡下位有个雁行塘,也就是比较大的鱼塘。

    塘边有个树林,不仅翠竹环绕还有些娉娉婷婷的麻柳树垂着一条又一条的翠绿流苏,阳光下晶莹剔透格外好看。

    树林里隐隐约约透出两三片房檐,青砖青瓦的,还有个生了青苔的龙三子朝风,正眺目远望。看这规模是个大院,怎么也住了四五户人家。

    大院儿正对我们现在站的拖尸之山,一年办两回丧事的人家一定在院儿里。

    我能看出来,师父自然早看出来了,指着对面的大院:“刚才我算那红衣女子是被丧事绊住脚,这大院儿不仅面朝拖尸之山,而且院边的竹木倒垂在水,主小儿落水惨死。再配合岁令,这办丧事的人家,估计就在对面大院儿了,咱们现在过去,一定能找到红衣女子。”

    “事不宜迟,”

    二师兄赶忙接过师父背的箱子:“咱们快走.....”

    吧字还没说出口,不知从哪儿冲出几个人,撞上二师兄也不道个歉,跟没看到似的风驰电掣往雁行堂塘对面赶,二师兄转的跟陀螺似的差点儿没站稳。

    好不容易停住,赶忙跑上去拉住一个跑的慢的大爷,冲口而出:“老不死的!你们跑什么呐?赶着去投胎呢?!”

    这大爷也皮,被二师兄一口一个老不死的叫着也不生气,指了指对面雁行塘边上的院子:“看别人投胎。”

    “栓子!”

    老钱赶忙呵斥住二师兄,上去言语和善跟大爷道了个歉,又问大爷:“您刚才说看别人投胎,什么意思呀?”

    大爷生了两片小薄嘴儿,一看就是能言善辩话多的主儿,这种嘴酷爱八卦,问他什么准说。指着雁行塘后的大院:“这不对面于二寡妇家的小子于飞死了又活了吗?死了两回呀!生生都活过来了,你说恐怖不恐怖?”

    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在老钱面前抖个不停。

    老钱不明白了:“那你们这是去看......”

    “去看于飞那小子呗!”

    大爷拄着拐杖朝树林方向望了望:“这小子前两天掉到这个雁行塘里淹死了,捞起来时大家伙儿都看的,嘴皮儿都泡紫了。谁知道在家停了两天灵,又刷一下坐起来,活了!你说吓人不吓人?”

    怎么回事呢?

    正如师父说的那样,拖尸之山对面还有竹木垂水,对面住的人家一定见两回以上的哭声,也就是至少死两个人。

    于飞的妈于二寡妇早在五六年前就上吊自杀了,正应了拖尸之山白绫子的景。

    毕竟古代赐人上吊自尽,用的都是白绫子。

    她死后儿子于飞也想不开喝了农药,当时埋都埋到坟地里去了。村子里有个天天起早贪黑,脑袋上顶着电筒干活儿的女人,正巧那段时间天天去于飞坟地边上自己田地挖红苕,老听到于飞的坟里有什么声音。

    用她的话来说,跟长指甲挠棺材板儿似的。

    刚开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接连两三天都听到于飞坟中传来那个声音,加上她自己以前也是死过女儿的人,她那女儿喝农药死的,死后埋在黄树坡上还出来闹过一段时间,当时好多人都说在坡上看见她女儿,还吓的两个打猪草的小丫头汪汪直哭。

    她自己也看到过,着实吓了不轻。

    现在一听于飞坟中的动静,心想这死孩子莫非和自己那死鬼女儿一样怨气难平,诈尸了?吓的丢了锄头,“妈呀!”一声转身就跑。

    回去后还闹的村里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村长为了平息流言,专门请了风水师来开棺验尸,证明于飞的坟没问题,谁知那棺材一打开,一个人“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吓的吃瓜群众四散而去,一个个抱着脑袋妈呀娘呀的叫,都说闹鬼啦,诈尸啦!

    于飞的二叔胆子大,不仅没跑还上去看了一眼。

    只见棺材里坐起来这人还真是自己侄子,而且面色红润的一点儿也不像死了的样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眼巴巴看着他:“二叔,我饿,我要吃鸡。”

    于飞就这么活过来了。

    当时的于飞才六岁,活过来后日子又和往常一样,以前的事他还记得,行为语言什么的也和往生一样,并没什么不妥。

    别人问他死了什么样儿,他只说不记得了。

    村子里人却说一定是阎王爷看于飞小小年纪死了老娘自己也死了于心不忍,把他给放回来了。

    就这么一直到现在,于飞都十四岁了。

    这么些年他一直养在他二叔家里,本来以为会平安长大,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前两天于飞不知怎么,掉下家门口的雁行塘,又一命呜呼。

    村里人都叹可惜,说这孩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阎王老爷掌下活命到十四岁,谁知道又出事。

    嗯。

    谁都没想到于飞又出事,谁也都没想到他又活了!!?

    是的。

    于飞二叔悲痛万分,给于飞办了个成人葬礼。

    要知道,在农村能享受葬礼的只有寿终正寝的老人和成年死亡的人,小孩儿死了是不办葬礼的,如果一个小娃儿不小心淹死了,就把他捞起来在附近挖个坑埋了,连坟堆都不立。零几年国庆时,云山那边几个高中生喝醉酒同坐一辆摩托车飙车,在一个河道转弯处撞上一棵大树,有个娃儿脑袋都撞掉了,四肢也七零八落,他父母把遗体拾掇拾掇,就在河边刨个坑埋了,木头碑都没立一个。

    于飞二叔能给于飞办葬礼,足见对孩子的愧疚。

    谁也没想经典重现。

    于飞尸体在门板上停了两天,突然“唰”一下坐了起来,把正要给他穿寿衣的鳏夫吓的差点当场去世,他却依旧那句老话:“我饿!我要吃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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