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十一月底,何大军正式赴沙县上任,成为了整个三河地区最年轻的县长。

    田部长果然亲自送他到沙县,沙县书记郑茂然率全县四大班子召开了个迎宾会。郑茂然是个五十刚过的中年人,留着反西式,两眼深沉,很有官威的样子。他说话的声音哄亮,沉稳,眉宇间带着一股杀气。

    要不是他这样的人,还真难压住场面。虽然在沙县,郑茂然不能做到说一不二,但是很少有人敢与他公然唱反调。在这个群雄乱舞的地方,郑茂然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看何大军的眼神,多少有些轻蔑。

    这样的年轻,能有什么用?当个秘书还差不多,拿来当县长就有些小材大用了。这是郑茂然心里的真实想法。跟郑茂然类似想法的人很多,这些人都是四大班子里的元老派,实权派。这些人中间,就人就在暗道,有好戏看了。

    沙县来了年轻的新县长,有能力的人很为不屑,没能力的,就等着看戏。何大军就来到了这样的一个环境。

    田部长交待完后,人就离开沙县,对何大军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下面的戏就该你唱了,希望你唱出一台好戏。”

    何大军微微一笑,没说什么,送走田部长,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现沙县到底是有钱的大县,办公室的一切不知比宁古高多少个档次。沙发是真皮的,办公室是红桌的,不象宁古,每个办公室都是木椅子,冬天坐上去冰凉冰凉的,夏天坐久了就屁股痛。

    何大军从宁古过来,没有带任何人。他就这样单枪匹马,杀将过来。沙县的水到底有多深,试试才知道。

    下班以后,何大军就直接联系上了肖迪。因为何大军要来沙县,肖迪提前来到沙县,暗中了解情况。

    接到何大军的电话,肖迪正在河边的船上。“你先等一下吧,我在船上。”

    “什么?你在床上?”那边风大,何大军没听清楚。

    “切!我――在――船――上!”肖迪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句。

    “去船上乾嘛?”何大军终于明白了,朝电话吼道。我就说嘛,床上那来这么大的风声。

    “你先到宾馆等我吧!半小时就回来了。”肖迪挂了电话。

    看看时间,刚好六点整,天有点黑了。今天没有太阳,夜晚的时刻提前到来。沙县的华天阁大酒店,肖迪匆匆走进来,看到何大军坐在大厅的沙上,扬起一个醉人的微笑。何大军站起来,朝肖迪走去,两人在酒店服务员羡慕的眼神中,双双走进了电梯。走进了房间,肖迪从包里拿出了份资料。

    “这几天我一直呆在沙县,了解到了这些信息,你看看吧,对你也许有用。”

    何大军将这些资料接在手里,肖迪就在他身边坐下。

    “沙县有八名常委,组织部部长佟建成与常务副县长黎国涛是一派的,他们算是属于方系派外边缘的人吧。县委书记郑茂然是从另外一个地区调过来的,与省里一位副省长有交情,听说他们的父辈是旧交。县委副书记姚温自然属郑茂然一派,财政局局长李庆松是他的忠实死党,这以后你有要用钱的方面,得过他那一关。公安局长王博兼政法书记,应该也属于他那一派。”

    肖迪介绍道,何大军也没插嘴,他知道肖迪肯定下了不少工夫,于是拍拍她的大腿,以示感谢。肖迪微微一笑,继续道:“宣传部长是个女的,叫许飞燕,三十二岁。沙县有名的大美女哦,你以后得小心点,听说这个女的是靠傍别人的腿才上来的。”

    “剩下那个武装部部长祝刚,这个人应该不会对你有威胁,这个人比较正直,本分,例来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也从来不参与那些派系斗争。剩下一个是县委副书记黄卫华这人看似不成派系,但心机很重,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八个人齐了,再加了何大军自己,就是九大常委。听到肖迪介绍完了这七人,何大军就笑道:“我想武装部部长祝刚应该是肖系的边缘人吧!”

    肖迪微微一笑,“算你答对了。祝刚这人我认识,前几天还见过他。不过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他这一票绝对是支持的。”

    听了这话,何大军只有一声苦笑,八个常委,只有一个支持自己,其余的七个态度不明。

    这算什么事啊?以后的工作,还真的很难开展。小小一个沙县,居然就分面三派实力,再加上自己这个外来客?是随波逐流?还是自成一派?

    看到何大军紧皱眉头,肖迪就笑了起来,“你别急,问题远远还不止如此。”

    “还有更复杂的?”何大军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封书记这是提拨自己,还是要毁了自己?简直把人往火炕里推嘛。

    何大军接着看资料,肖迪继续讲解。“沙县这几年为什么展这么快?主要是工厂和煤矿企业,还有著名的矿山资源。但是这些企业的背后,基本上都有政府的人插手,想要理清楚中间这些环节,可谓是因难重重。当然,只要不出事,你在这里当几年清水县长,时间一到就往上面调。怕就怕在,他们这些人,故意给你找事,让你下不了台。我想他们这些人,看到你一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做了县长,心里肯定不痛快。据我所知,觊觎县长这个位置的人可多了。所以你要小心点,有些事能不管就不管,由他们去折腾吧!”

    肖迪说完了,歪着脖子看着何大军。何大军一边听,一边看着资料,等肖迪说完,他才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说可能吗?那还要我这个县长乾嘛?”何大军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严肃,官气凛然。

    肖迪一愣,没想到他威的样子蛮可爱的,还真没看出来,年纪不大,气势倒是不小。她心里反而安详起来,这说明自己没看错人,做男人就要有杀气,否则还真镇不住场面。

    于是她娇笑道:“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吧,反正我无条件支持你。”

    何大军莞尔一笑,好象刚才露骨了,反手抱过肖迪的腰,将她托到自己大腿上坐着,十分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不许跟我见外!”肖迪不乐意了,人家身子都给你了,见外就意味着拉远两人的距离。肖迪心思挺谨密的,马上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看看时间不早,何大军拍了她一把,“我们先去吃饭吧!”

    停车场里,肖迪挽着何大军的手,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就叫了起来。两人来到车边,肖迪朝他笑笑,“上车吧!”

    何大军看了一眼,摇头道:“还是坐我那辆吧,你这车太何大军扬了。”

    肖迪的车,可是宝马74o,一百多万的名车,而且红得十分惹眼,随便往哪里一停,都会招来很多炽热的眼光。何大军不想自己初来沙县,就成为别人的焦点。

    肖迪现在的职务,是省报副主编,肖迪和董小飞都是有钱人,没办法,她们平时的生活要求当然要比别人高一点,但是何大军有何大军的想法,他觉得低调好行事。

    两人开着车子出了酒店停车场,飞驰在沙县的大道上。

    沙县的大街,宽敞,乾净,舒适,在这一点上,环卫工作做得还是挺不错的。就是跟三河市比,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

    这就是新城与老城的区别,新城的规划比老城好,就象宁古,一味在老城区改造的话,折腾来折腾去,也腾不出多大的浪来,这就是何大军曾经极力支持周书记的城市改革方案,改造老城不如兴建新城的道理。

    “你现在住哪?”肖迪放下车窗,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暂时住县宾馆。”

    何大军正说着,突然砰地一声,一辆黑色的奥迪从右边斜冲过来,两车相撞,生了严重的刮擦事件。

    还好,是何大军打方向及时,要不右边的大灯都要暴掉。桑塔纳的车头,在对方的奥迪车左边,留下一溜长长的刮痕,从车头到车尾,足足有三米长。肖迪确确实实地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

    “怎么开的车!”

    何大军还没说话,从奥迪车上就下来个年轻人,黑裤子咖啡色夹克,看他的打扮应该是哪个单位的司机。

    明明是对方违规车,从右侧斜穿过来,这才导致了这场事故。而且奥迪车结实,除了车子左侧被刮去了一屋油漆,门边是有点凹痕,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

    而何大军桑塔纳,大灯灯罩被撞碎,保险杠掉落下来,车头右边也扁了一些。要不是对方突然斜插进来,何大军也不会撞到他车上,现在倒好,恶人先告状,居然跳出来骂起何大军来了。

    奥迪车的司机,估计是看到何大军开着辆桑塔纳,存心欺负一下穷人。抬起脚朝桑塔纳踢了一车,朝车里吼道:“搞什么鬼!你会不会开车?”

    何大军还没下车,肖迪就拉开门冲上去,“你这人有神经啊!没学交通法也出来开车?有从右边车的吗?”

    那司机一看从车上下来个美女,本来还没调戏两句,没想到肖迪下车之后,就象放鞭炮似的,气势汹汹地质问了他一番。

    单位的司机,尤其是给领导开车的都是老油条,很懂得察颜观色。他看到何大军这辆破桑塔纳,估计也没什么背景。而且是宁古牌照,他顿时就嚣起来。

    “老子怎么开车,轮不到你来管,现在我只知道,是他撞了我的车,就这个理由,赔钱!”他边说边看了看手表,“快点,我没时间跟你们扯。”

    何大军走下车,打量了对方一眼,淡淡地应道:“多少?”

    “算你识相,老子可工商局的,这车可是郭局长的专驾。”那司机哼了一声,蛮神气的样子,“车刮成这样,油漆全部做一次,五千差不多了。”

    他量何大军一个外地人,摆平他还不是挺松轻的事?于是就乾脆狮子大开口。

    何大军也不急,从口袋掏出支烟,慢理斯条地点上了,“那我这车谁来赔?”那司机顿时就火大了。冲着何大军吼了一句,“你妈来陪!”说完,他就要拿出手机打电话,何大军突然伸手,“叭――”

    对方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五个腥红的印子。

    “居然敢打老子?”对方愣了老半天,才咆哮着骂了一句,连手机也不要了,冲着何大军就扑过来。

    何大军退了步,身子一偏,对方的拳头就重重地砸在桑塔纳的引擎盖上,显然这司机没想到何大军这么灵活,防不胜防,一头栽了上去。

    刚才他这么一下,显然是想致人于死地,没想到冲得太猛,就撞到了车上,额头上立刻隆起一个大大的红包。两只手也象中了风似的,不停地抽涩。

    看到对方那猪头样,肖迪就想好笑,却是也没想到,何大军身手会这么灵活。不过她很快就记起何大军在乌林修渠的时候,光着膀子那黝黑结实的身板。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尽管他还没有出手,但刚才灵活地一闪,让对方出尽了丑。

    两名交警及时赶来。驱散了众人,两人才靠近事故现场,很明显,这是黑色的奥迪违章车,强行从右侧穿插,这才让正在行驶的普桑给撞上了。两人是内行人,自然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是看到那辆奥迪车的牌照,两人又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稍为矮点的交警苦笑着在心里暗道:看来又只好让这名外地人吃亏了。没办法,人家是工商局长的车。

    不等交警说话,那司机就跳起来喊冤,“我要报案,这个王八蛋撞了车还打人。我要让他坐牢。”

    坐牢,那太容易了,随便找个理由,刑事拘留十五天。

    一名交警走向何大军,拿出本子做记录,“把你驾驶证拿出来给我看一下。”他瞧了一眼那辆普桑,宁古牌照,心里就踏实了。委屈一个外地人,不用承受太多的压力。

    何大军把驾驶证递给交警,“你们自己处理吧,我没时间陪在这里折腾。”说完,他就转身要走。身后的交警叫了一声,“你不能走,得跟我们回局里一趟。等我录了口供,调查清楚才能走。”

    何大军皱了皱眉头,“不是明摆着的吗?他违章车造成了这起刮擦事件,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这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我们得好好调查。”交警看过何大军的驾照,指着车子道:“你把车灯打开给我看看?”

    为了配合交警的调查,也为了考验一下沙县交警的公平公证执法力度,他就耐下性子回到车上,将所有车灯都打开了。

    “你的车子大灯都不亮,你怎么上路的?”交警指着右边的大灯道。

    何大军这才注意到,刚才有碰擦过程中,大灯可能被震坏了,没想到这倒成了人家找借口的理由。肖迪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好浪漫的一顿晚餐,就要被这些人给破坏掉,她心里就有些焦急。

    扶了一下眼镜,指着大灯道:“这不是刚才被撞坏了嘛,明知故问,我看你们是存心偏袒,想找茬是不?不信你把自己的腿给我打断,你再走给我看看,还能正常行动不?”

    肖迪是新闻系的,说出来话来很有说服力。她的比喻很好,可惜人家根本不听。

    “这位小姐很幽默,我们只遵重事实,看现场说话。”郁闷的是,矮个交警还振振有词。

    “还有,这位先生打人的事,也得赔偿。你们自己看怎么处理,是私下协商?还是由我们介入调解。如果你们能私下协商好,我们就不立案了。”

    另一个交警居然态度有点暧昧的说道:“这位兄弟,在我们沙县,交通事故罚款是很厉害的,就冲着你这大灯不亮,随便处罚你个三五千,你也没话说。现在你又打了人,我看还是识趣点,别伤了和气,自己爽快点吧!”

    言下之意,人家工商局长,你惹不起,我们这是给你面子了。如果公事公办,你更惨。

    哼!何大军看看戏演得差不多了,就沉声道:“这就是你们沙县的处理方案?在证据面前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这个调解就不必了,让吴应飞自己来吧!”

    吴应飞是交警支队大队长,何大军居然直呼人家的姓名,这两位可爱的交警又重新打量了他一阵。只是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何大军是有身份的人,这车,这打扮,普通得不再能普通。

    身边那个眼镜妹还正点,高挑的个子,胸前一对高耸俏然挺立。就这么一个浑小子,居然泡了这么个绝色的妞?会不会那女的有背景?

    只是两人转而一想,放屁,有背景的人会坐这种破车?二手桑塔纳,扯吧!人家工商局局长的老婆都是坐宝马,奔驰。

    那头,奥迪车的司机爬起来,回到车边打了电话给自己的老板,说自己被人家如何如何欺辱。车子撞坏了不说,还打了个残疾。

    工商局局长郭玉庭刚开完会出来,看到自己的车子还没到,心里就冒火。突然接到这么个电话,直接就在吼了起来,“打狗也要看主人,真不把我郭玉庭放在眼里。”骂完了,他就叫那司机把电话给交警。

    “郭局叫你们听电话。”司机把手机递过来,两名交警就一阵苦笑,这下事情闹大了。郭玉庭例来是护短很严重的人,而且他跟交通局局长关系不错,铁哥们。

    刚才还想让何大军息事宁人的两交警,此刻也不再说什么,其中那个瘦点的接了电话。

    “我是郭玉庭!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嚣张,撞了车还敢打人,先拷起来再说!刑事拘留半个月,再来跟他说赔偿的事。”

    不待瘦个子交警回话,郭玉庭就挂了电话。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只好让委屈这小子了,谁叫你是外地人,又没靠山呢?两人朝何大军进来,“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局里。”

    何大军没有动,反问了一句,“谁给你们权力这么做??”

    “这个用不着你来担心,我们只是执行任务。走不去?如果让我们请的话,就不老实点的话,马上就要吃苦头了。

    肖迪站出来,出示自己的证件,“我是省报副主编,现在我怀疑你们是非不分,滥用执法权利。”

    怎么又出来个报社副主编?两名交警再怎么样傻,也不敢得罪这些报社的记者,而且人家还是省报的副主编,路子总比自己广。如果这种事情在网上暴光,估计自己两人就成了替死鬼。

    现在这件事情,成了烫手山芋,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

    奥迪车的司机电话又响了,很快他又把电话递过来,“你们队长要跟你们说话,谁来听!”

    还是那个高瘦个,硬着头皮接过电话,“喂,吴队。”然后他就拿着手机,远远走开了,估计有些话不想让别人听到。

    “吴队长,事情是这样的。”高瘦个把事故原因说了一遍,吴应飞就在那边沉默了一下,“不管他是什么人,先带回来再说。”郭玉庭的面子,总得要给,大不了过几天把那人放了。吴应飞如此想。

    “吴队,……”高瘦个交警还没说什么,就听到那边吴应飞大笑的声音,“哈哈……胡了,胡了,四番。”

    高瘦个可不敢打扰支队长大人的好事,只得挂了电话。

    “苏兵,把人带走吧!”高瘦个走过来,把手一挥,就准备执行支队长的指示。

    刚好县长秘书秦川吃过饭,陪老婆在路边散步,她老婆朱瑶就指着这边道:“秦川,那边好象出什么事了?”

    秦川这几天心情特好,在办公室里呆了五六年,总算有出人投地的迹象。现在与何大军县长处于磨合期阶段,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秉着原则做事,机灵点这个秘书应该是当定了。

    因为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现何大军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很沉稳,为人和善,还没有架子。为了自己的个性有迎合领导的脾气,他就特意托人从宁古找来了一些关于何大军的资料。

    要做好一名合格的秘书,了解领导的过去尤为重要。谁知一看不打紧,看了才知道何大军以前的光辉事迹,他很快就打消了心里微有些不满的念头,决心好好跟着何大军努力乾下去。

    听到老婆的叫喊,秦川朝这边看了眼,糟了!那不是何大军县长吗?秦川顾不上跟老婆打招呼,立刻就朝这边跑来。

    两名交警正要强行把人带走,秦川就冲了过来,“住手!你们疯了!”

    然后他就来到何大军跟前,“何县长,你没事吧?”

    “哈哈……”两名交警还没反应过来,奥迪车的司机就狂笑起来,“这傻b真会吹,你当你是谁啊?还何大军县长,如果他是县长的话,那我不是县委书记了?哈哈……”

    那个矮个的交警认识秦川,悄悄地问了句,“他真是县长?”

    “放屁,这事也能有假,这位就是新来的何县长。你们真是放肆!还不快给领导道歉。”秦川骂了声,小心地赔在何大军身后。

    何大军对秦川道:“你来得正好,这事你处理一下,我先走了。”说完,就和肖迪拦了辆的士走了。留下两名交警,还有那个笑得象神经一样的奥迪司机愣在当场。

    “秦川,你没搞错吧,他……他就是新来的县长?”这人才多大?两名交警还是有些不信,秦川一直等的士车走远,这才转过身来,严肃地道:“这件事情你们必需有个交待,否则你们两个准备卷铺盖走人吧!”

    听到这话,两名交警马上就哭丧着脸,今天怎么这般倒霉?都是那个***奥迪司机,麻痹!找他算帐去!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便朝那司机走去。夜幕下很快就传来奥迪司机的惨叫,两交警各踹了他几脚,抓起那人的领子塞进了巡逻车里,“麻痹,录口供去!”

    何大军这顿饭餐吃得很不是滋味,好好的心情,全被这些人破坏了。

    刚才的事,要不是自己身子骨还结实,说不定就被人家给放倒了。如果堂堂一个县长,被人打得趴倒在大街上,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他就想起了柳海。这小子功夫不错,就沙县这样的情况,他还真的需要有这样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于是,他打了个电话给冯武。

    冯武这几天没事就呆在胡科的那家夜总会,看到何大军打电话过来,他立刻叫人关了包厢的音响。

    “大军好,今天怎么想起我了,有什么吩咐,你就直说吧!”

    何大军也不跟他客气,直截了当地说了,“你把柳海给我调过来。”

    听说要调柳海走,冯武立刻就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大军,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要不我亲自过来。”

    “你就不用了,把柳海调过来就行了。”何大军淡淡地道。

    “知道了,明天我就去办手续。”冯武挂了电话,胡磊几个人就围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冯武沉着脸,摇了摇头,“不知道,大军虽然没说,但我敢肯定有人为难他了。”

    “麻痹!我明天就赶过去。”胡磊听到何大军在那边被人为难,立刻就有些愤愤不平的味道。不过,他堂堂一个县长,又有什么人能为难得了他呢?

    冯武想了想,“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沙县那地方水深,有些不认识的人说不定就胡来。”说完,他就站起来,“不行,我得走了,去找柳海谈一下。”

    胡磊等人也没什么心思,拿出几百块钱打了身边的小姐,三个人都出了海阔天空。

    …………

    肖迪很不服气地道:“沙县这些乾部太嚣张了,要不我叫几个人来收拾他们一下。”

    何大军淡淡一笑,“别乱来,想收拾他们还不简单?沙县这团浑水,迟早得被清理得乾乾净净。”

    看着何大军淡淡的笑,肖迪扬了扬眉头,“你有办法了?”

    何大军放下筷子,“暂时没有,不过只要我们用心一点,机会迟早会有的。这次我倒要看看,那个吴应飞是怎么处理这事的。”

    “要不我叫祝刚到武装部派个身手好的给你做司机?象今天这种事,要不是你机灵,麻烦就大了。”肖迪关切地道。

    “放心吧,人我已经叫冯武去派了,这几天就可以转过来。”两人正说着,何大军的电话就响了。看看号码,是交警队吴应飞的。

    何大军哼了声,也不管去管它。

    吴应飞本来今天跟一些圈子里的朋友在打牌,心情还不错,手气也很好。只是没想到刚才那个高个子交警苏兵又打来电话。吴应飞一看是办公室的坐机,他就知道人已经被带到了交警队。

    玩得正爽的时候老被人打扰,心里就很不舒服,一不小心就放了个大炮,他极不耐烦地喂了一句,“又有什么事?”

    苏兵回答,“吴队长,刚才那个年轻人听说是新来的何县长。”

    “哪个年轻人啊?”吴应飞打麻将打得头都晕了,哪里还记得刚才的事?

    苏兵知道队长有这种爱好,本来不敢打扰,只是人家县长的秘书就坐在交通局,等待着处理结果。苏兵苦笑起来,“就是刚才跟工商局那辆生刮擦的年轻人,现在他的秘书就坐在我们交警大队。”

    “什么?”吴应飞手中的麻将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没这么倒霉吧,刚才放了个大炮,现在又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自己下令让他们把人带回来的,这下麻烦惹大了。

    居然抓了个县长回来!死啦死啦的。吴应飞匆匆站起来,“不打了,我有急事。”说完,不待几个牌友反对,立刻就出了宾馆,心急火燎地赶到了交警队。

    弄清楚了情况之后,吴应飞的头就大了。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堂堂的县长,要玩死自己一句话的事。现在县长秘书秦川就坐在自己办公室,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吴应飞立时就打了个电话给工商局的郭局长,没想到郭局长的手机关机了。这个时候,这老色鬼跑哪里去了?估计又在哪个娘们肚皮上奋斗。

    吴应飞管不了那么多,先打个电话给县长道个歉,争取挽救一下。没想到何大军偏偏不接,他知道何县长生气了。

    于是他赔着笑给秦川道:“秦秘书,你看这事这样行不?何大军县长的车由我们去修理,哦不,换辆新的。至于那个肇事司机,除了赔偿损失之后,拘留十五天。”

    秦川冷笑道:“这事我说了不算,不过你们也太过份了点,是非不分先不说,居然还想打人。你想要是今天何县长被扣到了这里,你这支队长还要不要当?”

    秦川当了县长秘书,自然得摆正自己的身份,这个时候,他代表的是何大军而不是他自己,所以说话的时候,语气就重了点。

    吴应飞知道自己理亏,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心里都把苏兵那两混蛋恨了个半死。真是没心眼的家伙,连县长的车都没有看出来?

    恨归恨,他只得赔着笑道:“那两个交警,我立刻让他们下岗。明天我亲自去给县长请罪,是我管教不严。”

    秦川看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我会将这个结果带给何大军县长,至于他满不满意,那就看你的运气

    “谢谢秦秘书。”吴应飞送到楼下,擦了把汗。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倒霉。靠,想起来了,好象今天早上老婆来月经的时候,自己一时心痒摸了一下。

    秦川离开交警队之后,立刻就给何大军打了个电话,将刚才的处理结果做了汇报。何大军也没说什么,只是叫他先回去,这事明天再说。

    九点钟,何大军回到迎宾馆,刚进大厅就看到吴应飞和工商局的郭玉庭站在那里,何大军走过去,两人立刻就陪着笑迎上来。

    “何县长。”

    何大军直接无视两人,穿过大厅进了电梯。

    吴应飞与郭玉庭面面相觑,各自抹了把汗,交换了一下眼色,直奔何大军住的那个房间。

    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电梯门刚打开,就看到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姿势,“何县长!”

    “你们有事吗?”何大军一边问一边朝房间走去。打开门后,径自走进去,吴应飞与郭玉庭就站在门边。

    先进来的是吴应飞,他赔着笑脸,“何县长,我和郭局来给您请罪来了,有不到之处,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今天的事,绝对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何大军冷冷地哼了一声,“吴队长,如果是你在大街上被人家撞了,人家还要打你,你心里会怎么想?今天我是一个县长,要是换了普通市民,这事情究意怎么收场?”

    何大军的语气很严厉,看来是动了真火,吴应飞只是一个劲地陪笑,而门口的郭玉庭早已一身冷汗。

    “我知道,我知道,保证这种事情,下次再也不会生了。那两个交警已经被开除了,您的车,您的车子换辆新的,我马上去办。”

    “换车就免了,该怎么处理是你的事,出去吧!我要休息了。”何大军挥了挥手,不想理他。也没让郭玉庭进来的意思,吴应飞就退到门口,拉了郭玉庭一把,“走吧。”

    郭玉庭一脸无奈,两人轻轻地帮何大军拉上门,心不在焉地下楼去了。

    走到楼下,郭玉庭就重重地哼了一声,“好大的架子,难道还要我给他跪下不成?不接受就不接受,老子还懒得开口道这个歉了。”

    吴应飞推了他一下,“你小心点,人家毕竟是县长。我看这个新县长,年纪不大,煞气不小,只怕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我们还是小心点,乾嘛往他枪口上撞?一般新官上任,总有杀鸡骇猴的味道。”

    何大军在楼上,透过窗帘看到两人一路嘀嘀咕咕出了迎宾馆的大门,心里就猜到了两人的不满。

    肖迪打来电话,“事情完了没有?”

    何大军回答,“刚走呢,这两个家伙,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肖迪就笑嘻嘻地道:“那你还不快过来?难道今天晚上你还想我独守空房?”

    等何大军杀过去的时候,肖迪就象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上,撒着娇道:“我们去洗澡吧!”

    洗完澡出来,何大军就躺在床上不想动。肖迪就紧紧依偎在他身边,“怎么?还在想刚才的事?”

    何大军摇摇头,“没想到我进了沙县之后,居然感到一筹莫展,无从下手的味道。”

    “不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只能慢慢来,我相信你能做好的。乌林那么艰苦的环境,你都适应过来了。”

    “给我来支烟!”何大军朝肖迪呶呶嘴,肖迪就从被子里钻出来,光溜着身子,赤条条地走到沙边上,拿了包烟后,从中抽出一支叨在嘴里点上了,吸了一口才塞进何大军嘴里。

    “其实,只要你用心,就不难现他们之间的破绽。到时把这些牛鬼蛇神一个个收拾了,你就在沙县扬眉吐气一回。”肖迪说着,就格格地笑了起来。

    何大军看着她光溜溜的身子,一时兴起,“你说得没错,这事还真不能太性急。管他了,先睡觉吧!”说完,他伸手关了灯,把肖迪按倒在床上。

    第二天开常委会的时候,刚好说到了交警队的事,何大军就态度鲜明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直截了当指出了在执法过程中生的弊端和权力交易,这是何大军次在常委会议上出自己的声音。

    虽然有些人盼望着何大军早点出局,但是堂堂一个县长,居然差点在大街上被人打,这就太过份了。何大军说出这话的时候,弄得王博老脸一红,他没想到何大军刚来不久,就生这种事,令他这个公安局长也脸上无光。

    何大军对交警队的执法产生质疑,自然也会对公安民警执法能力的影射,县委书记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毕竟他何大军是一县之长,遇到这种事,自己都不出来说句话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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