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功知道他的担心,便劝着冯武,“冯局,先到我那里坐坐,既然这事发生在三河市,我自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

    冯武点点头,对袁成功道:“那就谢谢袁局长了,我这就叫弟媳妇转院!”

    “不忙,安心在这里住下就好,要是再出什么差子,你找我就行。再说她现在刚刚出了这事,转来转去,对她也不好。”在袁成功的劝慰下,冯武才上了车,跟袁成功到了局里。

    何大军正在开会,听说冯武在市人民医院里打了人,他就暗自皱了皱眉头,冯武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鲁莽?不用说,明天的报纸上,肯定会出来一些负面消息。

    于是,他立刻就叫柳海去了解具体情况。

    柳海赶到医院后,冯武已经被袁成功叫走了。他在医院的病室里,看到了冯武的弟弟冯彪。

    冯彪刚刚部队退伍,分在交通局上班,去年结的婚,刚好赶上媳妇要生了。他就打了电话找冯武,要他派车子送一下。

    冯武当时也没空,只叫冯彪自己过来。冯彪就把老婆送到了三河市人民医院。来到医院之后,总算是住上院了,但是医院迟迟不肯动手术。

    因为冯武一直没忙,也没跟胡磊他们打招呼,就让弟弟一个人守在医院,说自己明天再过来看他。谁也没想到,冯彪老婆在当天晚上就要生了。

    医生说要剖腹产,然后就暗示冯彪,要他打个红包。冯彪当时手里没多少钱了,他就说等孩子生下来,他明天补上。

    可手术医生不乾,派人催了三次,说如果没有红包,他们不能保证大人小孩的安全。冯彪当时就把身上剩下的五百块钱一并递到了手术室。

    红包递进去了,手术医生哼了一声,说这家人太小气了。这句话是冯彪老婆在手术台上听到的。

    快手术的时候,冯彪老婆虽然打了麻醉,但人很清醒,她告诉医生,自己快不行了,感觉到要生了,求医生快一点。可医生手术医生拖拖拉拉,半天没有动静。

    冯彪老婆又对护士催了几次,一个护士回答,医院里生孩子的又不只你一个,医生正忙,马上就轮到你了。

    快二个小时的时候,手术医生慢慢吞吞地过来了,说麻醉过效了,要进行第二次麻醉。于是又等了近半个多小时,麻醉师才赶过来。

    这样折腾了二个多小时,等到第二次麻醉之后,才开始正式手术。等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冯彪老婆感觉到自己快挺不住了。蒙蒙胧胧中听到医生说什么大出血,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冯彪老婆当时就晕了这去,再后来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冯彪等在手术室外面,看到共他的病人进进出出,而自己老婆进去这么久,快三个小时了,依然没有消息传出来,他顿时急了。

    刚好这时,手术室里传出消息,说产妇大出血,小孩大人只能保一个,问他要保哪个?

    冯彪当然是选择保大人。等护士进去之后,又过了近一个小时,才从手术室里传出来消息。手术很成功,大人安然无恙。不过小孩可能在里面憋得太久,没戏了。

    冯彪当时就气懵了,打了个电话给冯武。冯武赶到医院的时候,一气之下,把医院给砸了。又把那手术医生打了一顿。

    现在医院方活死不承认自己索要过红包,只是说这是一起无法避免的医疗事故,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为冯武保住了大人,否则大人小孩都有危险。

    只是他们忽略了一点,冯武是办案出身的,这中间到底有没有问题,只要稍加分析一下,就能发现很多的疑点。

    一个普通的手续,为什么要进行二次麻醉?产妇都推到手术台上了,手术医生在前面的一个多小时内,迟迟不肯手术,他在等什么?

    只有冯彪知道,人家在等红包,但是当时冯彪身上已经没有钱了,送了五百块进去,也没有能挽救回一条小生命。

    在冯彪老婆生小孩之前,所有的检查报告全部显示,胎儿一切正常,在手术之前,人民医院出来的报告,也显示一切正常。

    偏偏在进手术室剖腹产之前,手术医生催了三次红包未果,就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冯武很气愤,要不是自己当初就市医院比县医院技术好,极力推荐弟弟把老婆送过来,也许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袁成功也得知了整个事情的原委,但是医院方已经极力否认,整个事情与索取红包有关。他们说医院所做的一切,都符合正常的程序。

    但是第二天的市报上,还是刊登了冯武在医院里打人,砸收费大厅的新闻。

    市公安局已经介入此事,调查整个事情的真相。

    胡磊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拍着桌子吼道:“冯武,***你要是搞不死那个手术医生,你就不要在公安局混了。要我做什么,你说吧!要不我叫胡科,把那小子的腿打断,叫他收红包。”

    为了冯武打人的这事,何大军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事情摆平。但是冯武还是背了一个处分。

    那名手术医生,在人物证据面前,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索要红包的事实。也承认了自己在手术过程中,带有严重的个人情绪,最终导致了这场惨剧的发生。

    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这种行为属于犯法行为,这不过是一种普遍现象,大家早已经习以为常。医院向病人亲属索要红包的事件,被媒体披露了出来,很多市民纷纷出来指证,医院一时名声狼籍,被迫接受整顿。

    医院向病人家属索要红包的内幕被暴光,而且这次直接影响到分管这块的政府官员,有人披露,就有人阻止,一些人开始坐不住了。而媒体的那些勇士们,更加疯狂地挖掘内幕。

    于是,又有更多的内幕被批露出来。冯武打人事件,也因此由坏事变成了好事。其实,医院里的那些事情,很多市民身受其害,有冤无处诉。

    现在的社会,看病难,看病不起,老百姓深受其害。何大军也早就想借势整理一下这摊子,但一直没有找到这个机会。

    本来媒体暴光的这些事,很多地方都普遍存在,对医院来说,属于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坏就坏在那个手术医生人品太差,胃口太大。见钱眼开,一直拖到产妇熬不住的时候,他才开始手术。

    可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小孩已经不行了,他们就随便捏个事实,说病人大出血,大人小孩只能救一个。当然,一般的家属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就选择了救大人。

    原本这件事情可以掩饰过来,没想到碰到了冯武这个行武出身的急性子,把他打了一顿不说,还砸了医院的收费大厅。连院长都在这一次事情中,被撤职查办。

    在这个行业里,市人民医院只是冰山一角。但令人很奇怪的是,何大军在整个事情中,一直保持着少有的低调。有人就暗自猜测,是不是因为冯武于过冲动,太急燥,何大军市长才不说话,免得别人说他护短。

    而何大军只是做了一件事,就是暗示了朱盼盼,让报社不停在追踪报道,不停的继续挖掘内幕。直到把所有牵系到的人全部挖出来为止。

    事发后一个星期,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何大军正在家里看电视。

    朱盼盼打来电话,小心翼翼地问道:“何市长,晚上有空吗?能不能担误您几分钟,我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

    自从何大军把朱盼盼弄进市报之后,朱盼盼在他面前就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卖弄风骚。她每次去见何大军的时候,连妆都不敢化,尽量让自己平庸一点。

    朱盼盼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何大军这棵大树,以后就不用再出卖身体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她相信只要把何大军吩咐的事办好了,以后想吃香的喝辣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堂姐夫李治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因此,朱盼盼在何大军吩咐的事上,特别卖力。今天她又挖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找到了一个医院内部的人。

    这个人正是市人民医院的副主任医师,因为看不惯那些勾当,在良心地遣责下,他决定勇敢地站出来,将医院里那些黑暗的内幕彻底地公布于众。

    现在电视台报道的,不过是医院内幕的皮毛而已。还有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非专业人氏,绝对是无法知晓的事。

    因此,朱盼盼找到这个副主任医师之后,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何大军。接到朱盼盼的电话,何大军就知道她肯定又什么新的内幕,于是他就叫朱盼盼自己过来。

    没五分钟,朱盼盼就出现在市政府家属大楼,按了门铃之后,何大军看到素面朝天的朱盼盼,不由微微一愣。没想到朱盼盼居然也有不化妆的时候。

    这是朱盼盼第二次单独来何大军的住处,她学会了自己倒茶。何大军在市政府的这个家,除了他自己一人之外,还是那么单调,连个保姆都没有,她自然不敢奢望代市长给自己倒茶。

    端了杯茶过来,朱盼盼就坐在何大军对面,穿着性感丝袜的长腿,有些尴尬地并拢了一下。何大军注意到这个动作,端起茶杯喝了口,淡淡地问道:“最近有什么进展?”

    朱盼盼这才拿出笔记本,把了解到的情况,跟何大军做了汇报。

    原来医院里的内幕简直是骇人听闻,而且很多的事情,外行根本看不出来。医院里有规定,每个医生每个月都必须完成多少任务,才能拿到足额的工资。

    每个医生的收入,与他们完成的指标直接挂钩,也就是说,超过定额任务的医生,将可以从超出部分拿到相应的提成。

    这就使得一些医生在看病的时候,没病说有病,小病说成大病。一个小小的感冒,原本几块钱的药就可以解决的事,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就吊盐水。

    尤其是小孩感冒拉肚子这类的小病,没一个星期,别指望给你解决问题。朱盼盼从那个副主治医生那里了解到,医院规定,凡是大人小孩重感冒,最码起打一个星期的吊瓶。因此,一些医生,就千方百计地想办法,留下这些病人。

    前三天,每天给病人补一些生理盐水,后三天,才渐渐用上小量的药物。这就是,同样一个小小的感冒,在农村医务所两瓶盐水可以治好的问题,到了大医院就要一个星期。

    而且这种方案,得到了大部分医院的认可,很快就达到了共识。拖延治疗时间,增加病人治疗成本,这只是他们常用的手法之一。

    其二,很多医生在开方子的时候,尽可能地觅药价高的开。医院也给主治医师名定了一个原则,妇科病,多开消炎药。现在哪个女的没个这样那样的炎症?哪怕是个好人,到了医院,她就是个病人。消炎药又死不了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其三,老年人,多开滋补类的药品。现在人民的生活条件好了,哪个老人不怕死?补药吃不死人,能开多少就开多少。不要怕没有人买单。

    其四,对于需要手术的病人,手术中涉及到的药物材料能用进口的,别用国产的。问题不大的也要告诉他会死人的。尽可能把问题说得严重,哪怕是割一个皮,医院方也会事先声明他的免责条款,割死了与医院无关。

    ……

    朱盼盼记在本子上的,大概有二十几条,这些还不止,一般病人在手术之前,医生都会暗示病人家属要送红包。有些胆子大的医生,甚至会明码标价,这个手术你必须给多少钱,否则无法保证手术的顺利进行。

    尤其是生小孩的时候,医生通常都会向产妇家属索要红包,如果生个女的,八百一千不等,生个男的,二三千不等。

    听了朱盼盼的这些汇报,何大军虽然有些愤慨,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平静如水,让朱盼盼看不出任何变化,她甚至不知道何大军有没有听进去。

    而何大军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正是因为这些不正之风,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才导至了现在的市民看病难。

    看来要解决这些问题,还需要从医院内部着手。如果说凭三河市现在的经济水平和条件,绝对不可能普及医疗保险。但是要想真正解决广大群众看病难的问题,只怕还得从其他途经想办法。

    朱盼盼告诉何大军,自己本来想带那个副主治医生来市长家里的,但没有征求何大军同意之前,她也不敢把一个不认识的人鲁莽地带到市长家里/何大军就道:“你明天找到他,等我的电话。”他说完之后,又端起了杯子。朱盼盼立刻就起身,向何大军提出告辞。

    等朱盼盼走后,何大军就躺在沙发上,想着这件事情的结局。刚开始的时候,分管医药,卫生的王副市长,一直抓住冯武打人事情牢牢不放。

    现在自己就希望这事搞大,王副市长与江副市长走得很近,一个分管外商引资,一个分管教育、卫生、体育、档案、食品医药监督等工作。

    最近,王副市长对自己的反弹情绪比较大,何大军本来想放过这事,但是看到王副市长死死抓住冯武的问题不放,他才知道人民医院那个院长与他有不一般的关系。

    由于何大军自关山村的问题上,展开了一系例的整顿工作,查处了大批在平时工作中,问题比较严重的乾部,因此也得罪了一些人。

    何大军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家,说不定自己处理过的这些人中间,就有王副市长的一些亲属。

    对于王副市长的反感,何大军并不想放弃这些整顿医药卫生这一块的机会。他在想,如果自己不再这一阵风,把医院这股歪风邪气给杀杀。自己不只是对不想冯武,也对不起三河市广大的百姓。

    其实,何大军早就想管管医院这摊子事了,对于医院的黑幕,他也早有所闻。只不过,一直戴着机关乾部的光环,总有很多阴暗的东西看不到。

    由于市人民医院那位副主治医生主动站出来,暴出了许许多多医院方面的惊人内幕,这件事已经震惊到省委委政府。

    于是,从省委省政府就下来了一个文件,关于如何规范医药卫生和广大医务人员行为道德的问题。文件中特别强调,医生在看病过程中,收取病人家属红包的行为,属于受贿行为,将视为受贿案处理。

    情况严重者,将追究其法律责任。如果涉及到刑事犯罪的医疗事故,同样将追究其刑事责任!

    这个文件一下来,很多医院就开始大规模的整顿,强调医务人员的思想素质和行为规范。

    何大军最近在三河市如此折腾,好多的人被他整倒了,尤其是市长热线开通之后,凡是打进来的投诉电话,投诉一个,查一个,查一个处理一个。

    因此,市民对市长热情慢慢就竖立起了信心,以前老百姓有句话,相信当官的,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但是经过何大军大刀阔斧的整顿,很多人就收敛了许多。

    私下里,有人称他为铁腕市长。

    何大军这么做,得到了老百姓的支持,同时也得罪了很多人。

    很奇怪的是,邱克剑这段时间,一直很低调。任凭何大军,或其他的人折腾,高调,他总是保持着温和的状态。

    而何大军总感觉到,他的低调,似乎在有意回避什么。

    现在的三河地区,周书记掌管了宁古,段书记掌管了济州,汪道峰和冯武到了伍阳县,何大军自己在三河市。整个三河地区,基本上在何大军系的控制范围内。

    虽然他们这些人,跟何大军系搭不上边,最多他们就大树上面的一个分枝,但这也是何大军自己的势力,对于三河地区来说,已经是一股很强大的势力了。

    沙县的李庆松,李治国,吕强,王博,差不多都是何大军的人。在市一级,也有很多的人,开始慢慢地向何大军靠拢。

    何大军在三河市算是混得风生水起,于是他就致力于发展经济,广建交通。

    *******

    下午开完会的时候,秦川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在何大军耳边嘀咕了一句,“何大军市长,刚才招商局的苏局长打电话过来,说客人被宾州的人接走了。”

    “搞什么飞机?”

    听说好不容易引进来的投资商,竟然被宾州的人接走了,何大军不由暴了句粗口。看到市长发火,秦川便解释道:“招商局的苏局长赶到机场的时候,客人刚下飞机,就被宾州方面的人,以三河市招商局的名义接走了。苏局长正在机场往回赶。”

    “简直是混帐!”何大军又骂了句,秦川也不知道他在骂苏如虹还是骂宾州方面的人。

    招商局苏如虹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女的,前不久被何大军提上去,刚刚坐上招商局局长的位置不到半年。

    苏如虹也是招商局第一位女局长,这人能力还不错,口才好,办事挺让人放心的。一付女强人的模样,当初何大军就是看中了她办事能力强,硬生生地将她提上来。

    没想到在这次事件上,居然出了差子。

    这次的客人,三河市招商局在参加深圳的招商会上,一个来自马来西亚的华人,看中了三河市的招商条件,有意在大陆搞一个水力发电项目。

    而三河市的济州县正好有这个条件,济水河每年的水流量,是柳水河的三倍还多,而且常年不息,如万马奔腾一般,浩浩荡荡。

    大家当初只是在深圳的招商会上初步谈了一下,具体的合作还没有定下来。今天就是对方来三河市选址,谈具体合作事宜的,没想到客人刚下飞机,就被宾州地区的代表团,以三河市的名义给接走了。

    何大军气愤的是,宾州市招商局这种无耻的强盗行为。他想打电话质问宾州市政府,但是考虑了一下又放弃了。

    如果这座水利发电站,落户在宾州,对整个三河市来说,绝对是一笔很大的损失。因这这个水利水电站的落成,不仅可以保证整个三河市的供电量,而且可以为周边地区提供大量的电力。

    而三河地区的电价,将平均每度降低二毛钱的成本。虽然是小小的两毛钱,但却是一笔巨大的利润。因此,当初苏如虹将这个消息告诉何大军的时候,何大军立刻就拍板了,全力支持这个项目。

    谁又会想到,在关键的时候,出了妖蛾子。也不知道宾州市招商局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硬生生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现在的宾州市委书记是朱志方,何大军并不想同这个人打交道。而且打他理论的话,估计自讨没趣,说不定还被人嘲笑。说你们三河市的人没本事。

    苏如虹在下午四点半赶到市长办公室,进门之后,苏如虹就立刻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一时疏忽,何大军市长你给我个处分吧!”

    何大军沉着脸,听到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如果我提你上来,只是为了处分你的话,当初何必费这么大的劲?

    他看了眼苏如虹,三十八岁的女人,身材倒是保持得很好,那何大军脸精致得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

    如果光从外表和脸蛋,绝对只认为她只有三十岁左右,三十八岁的女人,很成熟,很丰韵/。何大军描了她一眼,沉声道:“他们能把人抢过去,你就不能把人抢回来?”

    苏如虹心道:市长这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这人都去了宾州,我怎么去抢?

    只是何大军也没有眼她多说什么,还是那句话,不要丢了我们三河市人的脸,人是怎么从你们手里被人抢走的,你就给我抢回来!

    苏如虹从市长办公室出来,心事重重。

    她知道自己一个女流之辈,能从这以多资深的副局长中脱口而出,如果没有何大军市长提拨的话,她这辈子也不一定能坐上这个位置。

    当初她上位的时候,苏如虹就在心里想,自己一定要好好乾,乾出成绩来,就算丢自己的脸,也不能丢何大军市长的脸。

    带着这份心思,苏如虹的确在这半年里,工作很卖力,也为三河市的招商引资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从代市长那里回来,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苏如虹一点心思都没有,愣愣地坐在办公室,琢磨着该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办公室副主任罗昊是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属于招商局里比较年轻一派,罗昊是苏如虹提上来的人。平时司机不在的时候,罗昊就充当了她的司机。

    在招商局里,罗昊也算是苏如虹的亲信之一。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罗昊正准备回家,经过局长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苏如虹还没有走,他就敲了敲门,“苏局,怎么还不走?”

    苏如虹用的撑着头,正想着这个头痛的问题。

    看到罗昊后,苏如虹随口应了声,“哦,我还有点事,你们先下班吧!”

    罗昊是个细心的人,今天招商局好不容易引进来的投资商,被宾州方面抢走之后,这个消息还是传了开来。

    招商局里就有人看她的笑话,罗昊看出了苏如虹还在为此事担心,便劝了句,“苏局,既然事情都这样了,你就别多想了。”

    没想到苏如虹突然发飚,“什么叫事情都这样了,人在我们地眼皮子底下被人骗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话。”

    罗昊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计较。相反,他还隐约猜出了其中的原委。不用说,苏局长肯定被上面的领导骂了。

    罗昊也是苏如虹刚提上来的副主任,苏如虹看到那个办公室主任五十多岁了,老态龙钟,就有种想让罗昊替代他的想法。罗昊当然明白领导的用意,因此在工作上,总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差池。

    苏如虹毕竟是情性中人,发了火后,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就对罗昊道:“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宾州方面,是故意抢走自己招来的投资商,肯定他们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说不定此刻,他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因为宾州的地利环境,与三河有很多相似之处。

    而且他们同样拥有发达的水系,具备了建水利发电站的条件。如果这件事情要想扭转乾坤,必须在今天晚上,找到从马来西亚过来的投资商,再把宾州方面的阴谋跟他讲清楚。

    否则,一切真的就来不及了。只要他们达成了协议,自己再想将投资商抢过来,估计比登天还难。

    “你怎么还不走?”苏如虹抬头看了眼罗昊,发现他还在那里没有离开。

    罗昊道:“没关系,我再呆会吧,反正家里也没事。”罗昊知道苏如虹压力大,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免火气旺。而且局里很多资格老的副局长,巴不得苏如虹出点什么事?

    苏如虹仔细想来,自己在招商局长这个位置,竟然如此招人妒忌,但她是一个好强的女人,于是在心里越发想把这事情做圆满了。

    她就对罗昊道:“你晚上陪我出个差吧~!”

    罗昊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立刻就答应了。他知道,苏如虹要他去,肯定有她的道理。

    “那我去开车。”罗昊在下楼的时候,找了个电话给老婆,然后把车开过来,在楼下等苏如虹。

    苏如虹也没有了办法,只好去宾州碰碰运气好在与那个马来西亚的代表,双方已经进行过好几次交流,苏如虹从手机里翻出那个马来西亚华裔萧先生的号码,想了想还是到宾州再联系。

    看到苏如虹下楼,罗昊立刻就为她打开了后面的门。

    “去宾州!”苏如虹说了句,便双手抱在胸前,琢磨着等下到了宾州之后,怎么将萧先生约出来,找一个地方谈谈合作的事。

    萧先生是马来西亚华裔,他的父亲是华人,他的母亲是马来西亚本土人,萧先生属于混因人种。长得很高大,络腮胡子。

    他是国际知名企业寰亚国际驻中国代表,全权代表寰亚国际在中国大陆市场的开拓与发展。前不久来到深圳,看到三河市招商局苏如虹一行人,他就将三河市招商局的材料带回了马来西亚。

    寰亚国际董事会看到了商机,决定在大陆投资一家水利发电站。寰亚国际在发电行业,很负盛名。在阿富汗和南非等地,也有多个合作性的项目,主要营业发电行业。

    而水利发电站则是发电行业中,最环保,发电效率最高,发电成本最低,机组启动快,调节最容易的项目。而且中国供电力市场潜力大,因此,寰亚国际董事会一致看好在中国的项目。

    这位萧先生就全权代理了寰亚国际的所有行事权,苏如虹今天晚上就是准备去见这位萧先生,然后将他约出来私下谈谈。

    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补救。晚上八点多,车子就进入了宾州市区,苏如虹小心翼翼地拨通了萧先生的电话。

    罗昊从反光镜里看着苏如虹,发现苏局长脸色很不好,但是为了完成任务,她又不得不挤出一丝丝笑容。极力讨好客人的样子,这让罗昊想起那些在酒吧里的女人。

    都说当官的轻松,潇洒,每天除了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白天没鸟事,晚上鸟没事。但是谁又能想到,当官的也有当官的难处。更加没有人想到,一个表面风光的招商局长,居然要如此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

    苏如虹小心翼翼的声音,让罗昊听了都觉得有些郁闷。平时在办公室里的苏局长,威风八面,冷艳如冰,几个副局长就是有什么怨言,也不敢公然表露出来,顶多在背后里埋怨几句。

    但是谁又能想到,苏如虹为了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付出的远比别人要出几倍的努力。苏如虹打通了萧先生的电话,两人只交谈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罗昊了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估计是没有得到对方的首恳,反正挂了电话之后,苏如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苏局,你说会不会有人故意将萧先生的行程,告诉了他们,否则萧先生与我们约定的时间,他们哪能如此轻易地将人接走?”

    罗昊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这个道理苏如虹早就在心里反复想过一百遍了。只不过,事至如此,就是查出那个内鬼,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怎么向何大军市长交待?苏如虹没有吭声,她知道现在不是追查内鬼的时候,关键是怎么见到萧先生,跟他解释这一切都是宾州方面制造的圈套。

    可就是这样,萧先生真的会听她的解释吗?又或者,即使自己见到萧先生了,能拿出比宾州方面更低的筹码吗?这一切,苏如虹心里都没底。

    车子停在路边,两人坐在车里,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夜幕降临的时候,灿烂的灯火将宾州城装扮得分外妖娆,远远望去就象一个浓妆艳抹的妩媚女子。走近了,感受到的是它无比的繁华。

    但是三河市有后来居上的趋势,在内地城市中,竟有一种脱颖而出锋芒,这让宾州市委市政府一直持有小心谨慎的态度,在某些程度上,他们是一直防着三河市抢了他们的风头。

    因此,这次宾州招商局如此行径,可谓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这令三河市政府感到有些气愤。

    苏如虹为了完全代市长的任务,悄悄地潜入了宾州市区。两人在车里傍徨了好一阵,苏如虹突然冷静下来,果断地道:“去浅水湾!”

    浅水湾是宾州最有名的大酒店,也是整个宾州地区最有档次的高级场所。

    宾州市招商局把人诳到了这里,苏如虹就在想,萧先生只有可能下榻如此。事实上,今天下午被宾州市招商局骗来的萧先生,正是下榻在这家酒店。

    萧先生是精明的生意人,否则也不可能由他来代理寰亚国际在中国大陆的所有投资项目。当初他在机场上车之后,发现自己来到的并不是资料上写的三河市,而且一个叫宾州的城市时,他基本上就明白了。

    自己陷入了两个政府部门的利益之争,不过,这正是萧先生愿意看到的。因为只有这样,自己代表的寰亚国际集团,才会有更大追求利益的空间。

    只要地政府之间继续斗争,彼此间才会相互的降低自己招商的标准,不断地给出最大可能的优惠政策。做为一个生意场上的老手,寰亚集团的高级金领,萧先生并不急于与宾州招商局谈合作的事。

    他这次来大陆的目的,只是为了选一处适合建水利发电站的地址,只有地点选好了,基础条件满足了,他才会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建一个大中型的水利发电站,一条有足够流量的河流是必不可少的基础条件,因此,宾州招商局负责人找他谈的时候,萧先生一点都不急。

    慢吞吞地将对方所提供的资料全部看过了,又看过当地政府的政策,他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借口说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太累,需要先休息一下,一切待明天看到地点再说。

    宾州市招商局将萧先生送到下榻的酒店,并且安排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他。但是萧先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环境下,苏如虹还是找到了自己。

    他很欣赏苏如虹的办事能力,也很欣赏苏如虹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机场失利,苏如虹这么快就找到了弥补过错的机会,这令萧先生不得不对苏如虹的快速反应感到惊讶。

    三河市提供的资料,他早看过了,也递交到董事会研究决定过,因此,他对三河市政府那些政策和投资环境,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看到苏如虹之后,萧先生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道:“苏局长,你来晚了,我已经和宾州政府达成协议,只待董事会的决定下来,我们就准备正式进入议程。”

    苏如虹能坐到招商局长这个位置,自然也不简单,她一眼就看出,萧先生没有跟自己讲真话。如果他们双方已经达成协议的话,萧先生就不会给一个跟自己单独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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