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我们干银行的连这个时代的工人都不如?”孙纲听了她的话不由得一愣。

    “当然了,就拿纺织厂来说,现在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最低是五个银元,粗算一下,这时候的一块银元的购买力相当于咱们那会儿16o块钱吧,算起来人家一个月工资还8oo多呢,你还有什么不服的?”马小小地“鄙视”了他一下,说道,“何况,一般的工厂给工人的月工资大概在七块银元到十块银元左右,一个店员每个月也能挣上十块银元,五块银元也就是个临时工水平,你们银行就这档次还卖身揽存呢,赶紧都收拾收拾去世得了。”

    孙纲让她一句“卖身揽存”说得面红耳赤,伸手去掩她的嘴巴不让她再说,她笑着躲开,不再继续窝囊他了。

    孙纲知道她说和都是实情,他和红美女尤吉菲尔去参观了好多工厂,顺便打听了一下工人们的工资和生活情况,也了解了一下经理等管理人员的收入状况,工人们的普遍工资水平是八块银元一个月,经理人员的工资一般为每月二十块银元。工人们在厂里都有职工宿舍,吃住是由工厂负担的,他们一个月的日常花销最多也就三块银元左右,基本上每一个人都有积蓄,来自偏远一点的工人每三个月往家里汇一次钱,乡村的物价比城市里还要低,在外务工的人汇回的钱足够一家老小吃用,现在工人们汇往农村的钱已经成了农村的一项很重要的和比较稳定地收入来源。/\

    “我现在一个月八百块银元,是不是有些多了?”孙纲好象想起来了什么,又问道,

    “我早算过了。你地实际工资没那么多。这里面有车马费和津贴费什么的。按照级别比大清朝那会儿要少好多呢,当然了,你这样的给不给你工资都无所谓,你也从来不管这些。”马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有我吃的就少不了你地。这就行了。”

    “老头子他们都是工资基本不动的主儿,根本不在乎工资的多少了。”孙纲感叹道,

    “你们政府部门的工资的水平其实也就比产业工人和管理人员略高一点,比我们从事商业的可就差远了。”马说道,“而且额外的收入相对要少,现在很多省原来还因为官太多在愁呢,现在因为国家鼓励商业。又没了那么多地苛捐杂税。这帮人一窝蜂地全涌入了商界,很多地方政府的办事人员人手都不够了。”

    “我原先还在那里担心这个官冗之患。现在看上去是多余了。”孙纲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们现在订地这个官员录用和考核制度相当不错,但民间好多地方还是吵嚷着要恢复科举。真是不明白。”马对孙纲说道,“我就纳了闷了。现在也不是中状元就可以当官了,这个当举人的感觉就那么好吗?”

    “可不是么,老头子们最近因为这事压力可是挺大地。”孙纲说道,

    他已经得到消息了,前些日子又有人上书议政院和政务院及礼部,要求恢复科举,更有一帮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胡子老头千里迢迢地到北京来拜见李鸿章,向政务院执政“乞赐举人”,把李鸿章他们弄得很是尴尬,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把这帮人打走的。

    这件事也提醒了孙纲,中华文明几千年来积累下来地精华固然数不胜数,然而遗留下来的糟粕也不少,想要统统清除掉,还需要最少一代人的努力才可以。/\

    “对了,你的金美人给你生宝宝了,是个女儿。”马象是漫不经心地告诉他,其实却在留意着他的反应。

    “啊?这么快?”孙纲一听之下不由得惊叫起来,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脸上立刻红了起来。

    “快你个脑袋!都几月份了,我看了,你是痛快了以后就什么也不管了啊,该我们这些女人命苦。”马不满地说道,“你在战场上还能有这雅兴,我真是服了你。孙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落寞起来。

    他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我那时候是觉得自己可能回不来了。”他喃喃地说道,

    那是双城子之战最为险恶的时候,在那个枪炮声接连不断的夜晚,他忍受不了内心恐惧的煎熬,在金舜姬试图安慰他的时候,他冲动地把她扑倒,在周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装甲列车里,疯狂地一次又一次地要着她。

    在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停止。

    就好象他只要一停下来,这一切就全都会消失一样。\

    那时的她,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她身上表出现这种样子的吧?

    她那温柔和纵容的眼波,似乎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想不到就是在那一次,她也给他孕育了新的生命。

    马似乎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微微一笑,把他从思潮起伏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给她写封信吧,我准备了些她能用得上的东西,派专人送给她。”马说道,“朝鲜那里的局势也很稳定,有她在那里坐镇,咱们还能放心此些。”

    纲感激地看着她,点点头说道,

    “还有俄国那边,也别忘了写信。”马看着他恢复了正常,似乎有些不甘心他这么“花心”,忍不住又来了一句。

    “好纲明白了她的意思,很“不自然”地咧嘴笑了一笑,没敢再多说什么。

    朝鲜,汉城,景福宫,望月楼。

    “闻得佳女,喜不自胜,亦多愧疚,盖因国事繁忙,负卿之处甚多。\然国事举步唯艰,将来与俄交兵,朝鲜为中国唇齿之邦,恐亦不得免,盖我二国同我夫妻为一体也,我夫妻各掌一国之国运,而两国百姓之平安,犹重于儿女之情也。盼此战之后,我二国得以合为一体,而我夫妻则不必天各一方,难以相聚。天渐转冷,当注意调理,知汉城现亦有西医院,闻之甚慰,只不知其医术如何,现特聘西洋女医二人,及护士多名,前往卿处照料,则吾心可稍安。见信如面。保重,切切。”

    金舜姬反复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里的信,每一次当目光落在了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心中总会有一种难言的惆怅。

    每当心中的思念之情难以抑制的时候,她总是会把他最近来的信拿出来,看上几遍。

    她的目光落在了熟睡着的孩子上。

    他已经给女儿起好了名字,叫做孙佳宁,意为盼望她一生幸福安宁,而给女儿的小名叫做双儿(和韦爵爷的夫人应该是没什么关系),却是让她愣了好久。

    “叫双儿。”她喃喃地说着,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红晕。

    她又想起了他带给自己的那从未体验过的快乐和癫狂。

    那时,她才明白,两个人之间,还可以这么不顾一切的相爱。

    他给孩子起的这个名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是为了纪念,他们的女儿出生在战火纷飞的双城子。

    一阵汽笛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不由自主的向窗外望去。

    望月楼是她在景福宫的寝宫,是朝鲜国王特意为她修建的。这是一处幽静典雅的居所,在这里,她可以看到远处的汉江的美丽风景。

    远处的江面上,一艘又一艘冒着黑烟的汽船的轮廓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她又想起了自己和他初次在战舰上相见的那一刻,脸上不由得现出羞涩的笑意。

    他不止一次和自己说过,会让中国和朝鲜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他的话已经成为了活生生的现实。

    现在,就拿汉城来说,自从铁路和海运及内河航线开通之后,这座朝鲜的京城已经变得空前繁荣起来。

    每天,她都能望见汉江上过往的汽船。

    对于这些汽船,朝鲜人现在都已经不再觉得陌生了,对他们来说,火车,汽船,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朝鲜自从经历了甲午丁酉两次战乱,人口锐减,但国家在中国的帮助下安定下来后,不但原先迁入中国的居民纷纷回乡,和中国互相开放边境后,大量的中国移民也随之而来,在回迁的民众的努力下,朝鲜的经济居然以前所未有的度恢复了过来,甚至过了甲午战前!

    铁路和海上航线的开通,让商业前所未有的兴盛起来。

    金舜姬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那是朝鲜国王派人送过来的,刚刚从中国南方运到的鲜果。

    屋子里的洋楼式金座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

    这是孙纲派人专门从北京运来送给她的,据说是一位外国大富豪的礼物。

    她坐在床上,似乎感觉自己是在梦里。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就连朝鲜国王,每一次和她闲谈的时候,也常常感慨不已,“我曾经最希望看到的,现在已经看到了。”他常常这样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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