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狗儿欢呼雀跃,连李清也是高兴的很,若英就更加了跟在李清身后,悄悄的捏了一下李清的手,不消说,自是想起那个万盏天灯交相辉映的夜晚,今儿的水云庄不也是群星闪烁么。

    当然,飞在空中的天灯并不太多,只那么几十盏,可园里的灯笼数量就海了去了,李清也有些惊异,水云庄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灯笼么,这一晚上得烧多少支蜡烛啊。

    不当家的人,不用操心柴米贵,李清的心疼只不过应个景,反正现在连安小哥都比他清楚水云庄的家底,加上刘叔和张管家都是一心筹利,还真轮不到李清发愁。

    今日夜宴的场面也不小,要是分个正厅旁席的,也显不出个热闹劲来,所以席面全摆在园子里,背后是太子驻跸的小楼,旁临青翠欲滴的莲池,彩灯高悬,彰显豪奢气派,清风徐来,留取香馥氛围;李清行在此间,心里也有些许得意,那《韩熙载夜宴图》中盛景,怕也不过如此罢。

    五、六十张桌子对楼围成个半弧行,当间空着五丈方圆的空地,现在女多男少,也不好把众公子的席位都排到后面去,毕竟除了主次也得要个尊卑,两相一较,倒是一干姑娘们的席位把公子哥的围在中间了。

    主宾是女客,加上若英又是主妇的身份,她今晚的打扮可算是盛妆出场,虽因李清不是官身,无法着深衣,可一袭及地的大红长裙,娇小的身姿也显得修长了许多,裙裾闪动间,隐约露出里面鹅黄的轻衣,衬得更是玉颜胜花,风情无限。

    李清自己则是一身雪白的文士装,头上束着发冠。自打头发长长之后他就不爱戴帽子,那玩意戴上后怎么看怎么像呆头鹅,还是武将的束发冠好看,记得戏台上的吕布就是这个扮相的,人中吕布、马中赤免,咱李清虽然不是很帅的锅锅,至少是个骚包人,在众家妹妹面前露脸的机会岂可不大大的显摆一回。当然,要是再配上副墨镜就更拽了,周星弛就爱这么干的。

    先是领着若英在一众公子席前经过,收取无数羡慕的目光,然后殷勤的将若英送到主宾席上,再承受众妹妹的感慨万般,回自己席位的路上,李清很有股一步三摇迈螃蟹步的冲动。

    还没在自己的位置坐稳,李清甩个脑袋四下张望,宋家兄弟虽是今科的“双状元”。在一帮公侯面前还是短了身份。远远的坐在一边,倒是刘胖坐在宋祁边上冲李清使劲的挥手,只是椅子边上还搭了根拐杖。人多的很,李清也只能远远一笑,这刘胖莫非不是诈伤?

    “德显,一日不见……哦,不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之赛,方显将门本色了。”李清一转头便瞧见王德显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道。

    王德显咧着个嘴乐得还没说话呢,高小公爷一旁喝道:“怪道今日德显如此滑溜,原是三郎在后面作祟不成?如此却放你不过。”李清大叫道:“冤枉,这可是王小将军自行想出的招,不干李清事的。”

    石小公爷在边上不忿的说道:“如何不干你事,你还是仲裁,便如德显一般跑得无影无踪,分明是两人串通好了地,高世兄可不要轻易放过他。”这边正闹着呢,只见小楼的二层上二盏彩灯亮起。灯下闪出谢大娘那张精致妩媚的脸庞,只见谢大娘冲着楼下行了万福,脆声说道:“今日得见诸位公子施展技艺,众姐妹蒙青眼有加,逢此胜会,惊羡之余,亦有向慕之心,特将一件随身玩物奉上,还请勿嫌粗鄙,一则为诸君品评高下,二则以慰姐妹顾盼之情。”

    还有东西送?李清的心都吊了起来,他只是突发奇想,记得后世篮球、足球比赛后都要评什么最佳球员的,姑娘平日价都是被别人评头论足,何不这次也来做个评价人?所以之前将这想法一和谢大娘说,连云三娘都在边上叫好,拉着虫娘、若英她们就去商议了,还不让李清参与,要不是宋家两兄弟来了,李清没事只能蹲在垂花门前和杨二磨牙呢。

    李清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情,其他这些公子哥给是云山雾罩,石小公爷探询的看着李清,李清两手一摊,问我?我还想知道呢,这帮丫头们也不告诉我啊。

    一群爷们在这大眼瞪小眼的左顾右盼,周围坐的姑娘们倒是忽的神情各异了,有的三三两两埋头议论,有的顾盼之下指指点点,更有的突然垂头晕红了脸,也不知这些小妮子们都在想些什么旖旎风光了。

    公子哥儿都是高门出身的多,亦有不少人也是惯入风月场所的,本来置身于莺莺燕燕之中并不曾拘束,忽而被人评头论足起来,神情都有些扭捏,连王德显都将腰板挺直了许多。

    反正也没咱什么事儿,李清倒是自在地将脑袋乱晃悠的,究竟怎么个评法呢?要司仪不?咱也会说两笑话的。

    半晌都没动静,一帮公子哥儿神情更是不自然了,一时间几百号人。除了端酒上菜的庄丁发出些声响,连个笑声都听不着;李清忍不住正想出声问问呢,到底高下怎么个评法啊,这老没动静不是折磨人么。

    还没等他开口,只见虫娘从主宾席上起了身,婷婷袅袅的来到李清这桌席边,也不言语,微微行了个礼,然后纤细的手指从头上拔下根玉簪,低着头快步来到高小公爷身前,将那簪子往高小公爷怀里一扔,羞红了脸转身就走。

    虫娘可是楚云馆的当家,什么场面没见过?今日露这小女儿状把个李清都看得目瞪口呆了,更何况旁人?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啥年代啊,虽说是脂肪地里泡大的,往常楚云馆迎来送往的应酬也是正常,可要一个大姑娘当着这么多人表示爱慕之意,如何又不害羞地?

    一干人都在这发怔呢,李清“啪”的把桌子一拍,大叫一声道:“好!”他可是为虫娘的神态叫好。高小公爷还以为李清夸他,任是再经过什么大场面的,一夸之下脸上也有了些晕红。

    原来是这般投粟法,够新奇、够浪漫,也够暧昧的。

    有人带了头了,三三两两的姑娘们也起身了,穿花蝴蝶一般在席位上游走,这投票的品种可就多了去了。有的学着虫娘的模样从头上摘下珠花,有的是解下腰中拉的香囊玉佩,更有的直接把自己手上抓的汗巾绣帕送了出去。

    最暧昧的是个不知道哪个楼馆的小丫头,想必平时拮据些,身上佩带之物本就少,头上也无珠翠,情急之下把束腰的丝带解了递过去。

    别家公子还都端坐在那,个个神情紧张呢,唯独李清置身事外放松的很,偏他瞧见了这一幕。这龌龊人连叫好也不会了。大大的一声的“哇!”吓的人家小丫头趔趄几下,差点摔一跟斗。

    接丝带的那哥们本就神经绷紧,听得李清哇的一声大叫。赶紧将丝带揣进怀里了,低着头装没事人样了。

    难怪孔子说:食色、性也;他老人家可没说分什么男人女人的,谁说女孩家就不好色了?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里不是说了么,当年那个“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的大美女天天爬在墙上偷看他来着;潘安想吃水果了,就驾车到城里兜一圈,回来别说自己吃,摆个水果摊都够了;更有汉代大帅哥卫玠,“观者如堵墙”。看啊看地,居然把个大好帅锅锅给看死了,你说那些女人的眼睛得有多毒才行,一条人命啊。

    李清现在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的,当然,绝对是为王德显抱不平来着,这点无庸置疑的,明明得胜球是王德显带队赢了地,凭什么高小公爷得的彩头比德显多那么多!因为长的帅一点?切,小白脸!瞧他那幅得意相,这年头要有西红柿咱准抡圆了砸过去,咱可要为王德显讨个公道!

    不过王德显明摆着就没李清那么在意的,人家现在精神正恍惚中,虽说彩头远远比不上高小公爷多,还正可以细细品味旖旎之态。

    女孩家袅袅的走过来,似羞还怯,眼风将你这么一瞟,然后飞快的将手中之物投入你怀里,葱白的手指一闪,你只能瞧见低头的那一抹羞红,等你想细看,人跑了,娇弱的背影隐在人群里,只留下犹带女儿清香的随身之物,王德显不由得想起自己结婚那晚了,好像也是这般感觉来着。

    还别说,谢大娘还真是有心人,李清一旁瞧得真真的,虽说上场露脸的就那么三、四十号人,彩头也集中在最突出的几个人手上,可谢大娘并没有冷落旁人,秦时楼里的姑娘们加上庄里学艺的那些小丫头,倒是分别将彩头儿分送各人,几乎人人有份。

    都快投完了,高小公爷面前的桌上堆得老高,即便他使劲想绷紧了脸,嘴才闭上,眼睛眉毛倒成了弯的了,似乎满园的男爷们还就李清和石小公爷两人一件都没有,还好,有个难兄难弟地,倒可惺惺相惜一番。

    李清端着杯酒正准备安慰一下石小公爷,其实也是安慰安慰自己,正待开口,却见若英和谢大娘连抉而来,谢大娘斜眼描了李清一眼,摘下头上的珠花却投到石小公爷怀里,若英笑吟吟的将自己的香帕搭在李清手上。

    两人一投即走,李清心里可是忿忿的很,谢大娘的凭啥给他石公爷,不好,我要上诉!

    今日得胜球的魁首几乎都不用去计算所得了,高小公爷明显比别人多出一大堆来,甭管输赢,咱姑娘们不在意这个,啥年头都是花样美男要占便宜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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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德显却是丝毫没有嫉妒之心的,还起哄叫高小公爷上前致词呢,不行,这个李清可反对的很,咱最烦领导开会致词了,高公子去唱个小曲罢?不会,那就去跳一个舞来!

    好说歹说高小公爷死活不愿上台,石小公爷一声喝道:“高世兄,最难辜负美人恩,今日这许多的姑娘给你彩头,如此三番四次的推托,怎对得住人家的一片好意?”高小公爷求饶道:“小曲真个不会唱,要不,我使上一路剑可好?”李清还没来得及反对。同座的公子们已经轰然叫好了。

    场中高小公爷身随剑走,影伴步行,腕翻雪浪,指露锋芒,使到酣处,一声长啸,满座皆惊;唯独李清在一旁撇撇嘴道:“不好,不好。没有唱小曲来的快意。”

    今夜的月色也格外的撩人,昏昏黄黄的犹如春闺里的灯,高小公爷得了最多的彩头,适才舞剑又露了脸,像李清这般爱起哄的如何肯放过了他,更有王德显这般牛饮的人在一旁护驾,即便自己的酒量很浅,也逼得高小公爷一个劲讨饶了。

    闹得正欢时,石小公爷一旁对李清说道:“酒过三巡,菜至五味。三郎的正戏也该上场了。”

    对的,李清猛然一惊,别一会喝多了把这个正题给忘了。

    今儿个特地请上那么多姑娘来,李清可不是为了那橄榄球的。庄里派了那么多丫头出去教授交谊舞,可教来教去,这舞还愣是出不了院墙,很多人家还只把这个当做一个节目在欣赏,跳的也还是府中的那些歌伎。

    他李清今天要为交谊舞正名,谁说不合礼数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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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和石小公爷商量的时候,石小公爷不解的问道:摆下这么大阵势,所为何来?李清当时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应答,男女正常交往不仅是天性自然,而且也是社会发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等那劳什子的程朱理学上台,什么“存天理、去人欲”的,这天理折腾几百年都没弄明白,便一个劲的想法去人欲,这正常的**都被压制住,反而会冒出许多垃圾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屁话,明清以降那么多的春宫图和**小说泛滥便是明证。

    当然这些不好和石小公爷说地。李清只说自己为想这个舞也颇费了些心力,自然想它大行于世,《诗经》中尚有男女唱和相悦之篇,今日李清倒要叫各位瞧瞧,这男女共舞又有何不合礼仪之处。

    远远的李清对谢大娘做了个手势,谢大娘微一颌首,低声吩咐边上的小丫头几句,李清也赶紧喝上几口茶,醒醒酒才好,便一会自己转得摔地上,那面子可就栽大了。

    也不多时,水池边七、八个庄里学琴的小丫头们各提家什坐好,微风起处,几声清脆的乐音飘来,之前一直在喝酒喧闹,这下忽听丝竹声响起,众人都是一静,乐曲随着几个不同乐器的加入,由轻而重袅袅飘来,如同水波,在众人心里轻轻的翻动。

    音乐没有国界,更不受时空的阻碍,好乐曲就是乐曲,因为它引起的是人的共鸣,让你听了就会偷悦,何况奏响的是《蓝色多瑙河》,这可是真正的圆舞曲之王,李清才不担心这乐曲不能打动大家呢。

    健步上前来到若英跟前,众目睽睽之下李清将左手背在身后,微一弯腰,右手逆时针划了弧线,做了个标准地邀请动作,优不优雅李清自己可不敢自夸,反正这动作一出来,姑娘群里响起的一阵轻呼便是明证了。

    若英起身双手提裙还了李清一礼,这会换了是明显粗旷一些的喝彩声了,若英的小脸兴奋的有些潮红,跟在李清身后走到场中,将右手搭在李清的左手上,自己的左手轻轻的提起裙边,李清右手微一示意,若英便随着翩翩起舞起来。

    初时李清还是引着若英小步在场中转,等到乐曲进入欢快的第二小节,李清对若英一笑,左手一牵,右手一顺势一拨,将若英整个人旋了起来,此时那些姑娘们才明白为何若英的红裙里罩着白裙,若英的左手依旧提着裙裾,一旋之下,红白两色交相辉映,在摇曳的灯光下,身影都有些扑朔迷离。

    随着乐曲的进行,两人的身姿也如波浪般翻舞,几个快垫步来到场边,李清将若英身形一带,随后便连续的快转起来,若英的上身向后倾斜着,乌黑的长发亦随着飞扬,傍着红白飘起的裙角,黑白红三种强烈对比色一时间震撼了全场。

    周围都是旋转的世界,耳边是悠扬的乐曲,连李清都浑然忘了身在何世,更不要说若英了。

    一曲终了,李清稳住了身形,松开手,右手抚胸,给若英行了一礼,若英依旧双手提裙屈膝还了一礼,直到这时,围观的众人这才如梦方醒一般齐声叫起好来。

    把若英送回座边,迎上的是谢大娘“恶狠狠”的目光,李清可叫起屈来了,今儿是多了很多花哨动作的,可这怨得了我么?没见前几天咱和若英半夜都苦练来着,这舞还就得多跳才行,你没事不给咱多抱抱,这新动作从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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