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聚会的首日,宾客们在城堡的宴会厅内汇聚一堂开怀畅饮,直到深夜才结束。本次狩猎会的时间预定为一周,其中只有今日是大家齐聚在一起,明日则将自由组合出外狩猎。由于各组狩猎的时间长短不一,回来的时间各异,很难说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夕阳城堡的宴会厅位于花园旁边,美味佳肴总会在恰当的时候传送到宴席上。宾客们一边欣赏歌舞或是摔跤等娱乐等节目,一边有滋有味地美餐,不醉不休地痛饮,海阔天空地交谈,借此机会联络关系、增进交情。如果倦了,则可以到花园里散散步、赏赏花,或在长廊中小憩一会儿,或在池塘边垂钓。

    少年贵族们更喜欢在花园里溜达,尤其是还未订婚的少年。年轻人向往狩猎大会的主要原因是为他们提供了相亲的机会。如此高规格的聚会,指不定能遇到缘定三生的意中人呢。前来参加聚会的各家族也看中这次机会,大都将自家适龄的女孩子带来了,让她们有机会结识帝国的“青年才俊”,找到情投意合的未来夫君。

    一大早花园内就聚集了二十余位贵族少女,她们或是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或是独自一人赏花赏鱼。只要有少年贵族主动与之攀谈,便羞羞答答地回应。如果彼此感觉不错,少女便会接受少年的热情邀约于第二天结伴出猎。

    张锐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十二岁那年他曾参加过一次,那次聚会的规模和人员与眼下相比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如今他的身份比之当年有着天壤之别,主动来前来一睹尊容,与他攀谈结交的人络绎不绝。

    只是一上午,他就觉得浑身的气力已经耗尽。除了疲惫之外最大地感觉就是恐惧,这些贵族们太能侃了。上至国家大事,下至身边趣事,嬉笑怒骂皆是话题。

    这就是贵族的交际生活?张锐觉得除了花园里的那些少年男女还在做正事以外,宴会厅内的百余人纯粹是在消磨时间。不管自己是否适应,也要融入这种***。不管内心怎样反感,也要装出兴趣浓厚的样子,与他们消耗口水。

    这些人中数谯公家主诸葛辉地脸皮最厚,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且不提他不请自来,别人没有受到邀请函还要专门写一封信来要求参加,但他可好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跑来了。

    那日张锐在城堡外迎宾,突见前面尘土飞扬,接着看见数十骑飞驰而来。到了近处张锐看见来人都是一身猎装打扮,便以为他们是哪个家族的先遣队。没料到打头的一个四十多的中年人,大笑着跳下马来。对张锐说道:“对面可是疯虎?我乃诸葛辉是也。”

    他的闪亮登场倒是把张锐吓了一跳,没有想到一个公爵家的家主竟然是这个打扮,也没有半点架子。心想。果然应了他喜标新立异的传闻。没有办法他既然来了,张锐也只好接待。

    今日在宴会上,因他的名声太差,贵族们都羞于与他为友。但他却毫不在乎,满脸堆笑地挨着个儿向每个人打招呼。

    当他发现大家都不愿搭理他时,又跑到张锐的席上与他搭讪。张锐身为主人身份只得搭理他,和他说些客套话。

    张锐勉强笑着问道:“小侄听说伯父好猎,不知都狩到过什么猎物?”

    诸葛辉大笑道:“什么伯父?你看得起哥哥。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可好?”

    张锐愕然。明明辈份差了一辈,还要与自己兄弟相称?难怪别人说他不知礼数,不屑与他交往。虽然心里也看不起他。但口中却礼貌地推辞道:“您是长辈,小侄怎敢无礼。”

    “狗屁礼。只要看得起我地,都是我的兄弟。你也听别人说过我吧?你不要听信传言,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人只要有了名声,就会遭人嫉妒。还有恶意诽谤。就如兄弟你也是一样。人们都在传说你要吃人心脏,可是哥哥我就不信。因为我知道咱们是一类人,都是被名声所累。”诸葛辉先是怒骂,接着又感叹自己名声太大害了自己。

    张锐嘴里含着地一口马奶差点喷到诸葛辉的脸上,幸好低头及时吐到地上,接着有咳嗽起来。诸葛辉一边给张锐拍着背,一边说:“兄弟慢些饮,不要呛着。”

    好一会儿,张锐才喘过气来。诸葛辉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狩猎事迹。夸口说有一次在骠州狩猎,遇到一只犀牛想猎杀,没有想到此牛甚是凶悍,身中数十箭,还是直奔着他冲来。

    诸葛辉拍着张锐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那犀牛直接从哥哥的身上跑了过去。”

    张锐目瞪口呆,被犀牛碾过,他还能活蹦乱跳。他的命可不是一般的大。“您伤得可重?”

    “那还用问?”诸葛辉瞪着牛眼说道:“就跟你现在似的,浑身上下缠着绷带,活像一个粽子,在家躺了近一年才能下地。幸好那兽没有踏中哥哥地腹部和脑袋,不然哥哥就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了。”

    “如此危险,伯父今后还是少去猎大型猛兽为好。”

    诸葛辉郑重地说道:“那怎么行?要猎就猎最凶猛的野兽。我今生的志愿,就是把这世上所有地大型动物都猎个遍。”

    张锐又差点笑出声来,问道:“还有多少动物没有猎到?”

    诸葛辉叹息道:“大汉境内的,哥哥基本上都已经猎过了。据说玄州的北边有冰州,那里有白色大熊和各种水陆都可以去的动物。另外非洲哥哥也没有去过,那里的动物更多,还有类似野人地动物,那才是狩猎者地天堂。哥哥今后地目标便是找机会去这两个地方。”

    这次张锐没有再嘲笑他。诸葛辉虽沉迷狩猎,但他有理想。想走出大汉,猎向世界。对于一个有理想地人,张锐怎么能去笑话他呢?

    张锐终于对诸葛辉产生了一丝好感,他虽然不尊礼仪,但生性豪爽。没有心机。如果要选择玩伴,诸葛辉倒是最好的人选。

    张锐与诸葛辉谈了一阵子,好不容易将他打发走,正想喘口气,又见韩公司马逸来到自己的席前。

    “贤侄不必起身,坐下,坐下。”司马逸也是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侧席上,并招呼正要起身施礼的张锐不用多礼。

    张锐知道司马逸是彪骑军地中将指挥官,这次也是因为部队撤下来修整,才得空参加聚会。说心里话。能与手握实权的军中要员搞好关系,是难得的机会。虽然很疲惫,张锐也很想与他交谈交谈。

    “贤侄。伤好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司马逸像是漫不经心随口一问。

    “小侄只有一身杀敌本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伤好后当然还是回部队,继续领兵打仗。”张锐不解他问话的含义,据实道出了心里的想法。

    “还想回游骑?”司马逸继续问道。

    “哈哈……是啊,还是游骑比较合适小侄的作战风格。”张锐打着哈哈回答。

    “老夫觉得你搞参谋工作也挺不错的,如果有兴趣来彪骑军总部当参谋长吧。”司马逸像是很认真地说道。

    “伯父厚爱,小侄十分感激。只是小侄除了敢拼命外,别无长处。对制定作战计划既不精通。也不感兴趣。怕辜负伯父的一番美意……”张锐十分不解,司马逸就是念及亲戚关系想帮助自己一下,也不大可能直接安排给自己一个参谋长的位置。

    张锐的话还没有说完。司马逸笑着打断道:“贤侄,在老夫面前你就不要装了。”

    张锐吃了一惊,道:“伯父此话怎讲?”

    司马逸捋着胡须说道:“白堡之役地前因后果,老夫都已了解得清清楚楚。初始,你的确上了突忽人的当。率两营游骑进入白堡。可是第二天。你就看出了突忽人是在使用围城打援地计谋,所以派人拼死冲出城堡。为赶来的援军报信。之后,你又与城堡外游骑联系,送出了以白堡吸引突忽主力,而后围而歼之的策略。这样胆大的想法,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出来的。凭此一条,你足以胜任军团参谋长之职。”

    “这是……”张锐还想解释,这是无奈的选择。

    司马逸又打断他的话,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你在敌后使的离间计,不仅让突忽人杀了迪西,还逼反了整个利西族。这难道这是莽夫可以想出来地吗?而且老夫特别欣赏你的是,为了彻底让利西族投靠我们,你甚至不惜假意与达须结拜为兄弟,还娶了他的妹妹。年轻人能为大局着想地人不多,能为大局而舍己的人更少。”

    张锐被他说的脸上发热,使用离间计想杀迪西和逼反利西族不假,可是与达须结拜,娶乌兰,并不是为了大局,而是真心想这样做,但是即使他讲出来司马逸也未必相信。而且他也知道,司马逸这样的高级将领,一旦注意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便逃不过他地眼睛。他有权查阅任何战报和资料,如自己在敌后玩离间计地事情,也只有他这种等级的将军,才会知道。

    司马逸见张锐低头不语,以为他在考虑是否答应自己地提议,又说道:“这件事情也不急着让你答复,等你考虑清楚后,写封信给老夫就行,其他的事情就由老夫来办。还有老夫的副手再过两年就会退休了。”

    “多谢伯父,小侄会考虑的。”张锐没有再推辞,答应考虑考虑。司马逸脸上露出微笑,起身离去。

    司马逸的最后一句话,让张锐有些动心。因为军团参谋长也是少将军衔,但军团副指挥就是中将军衔。司马逸的意思很明显,让自己先担任两年参谋长,接着就可以会升任副指挥,职务提升军衔也会随之提升。

    两年之后,自己才二十七岁。二十七的中将整个汉军找不出一人。最年轻如刘武周、陆柯等人都是在三十岁以后才晋升中将,而史万岁为了这个中将军衔,竟足足等了二十年。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自己的眼前,要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鬼话。

    但张锐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他在飞骑军中除了与杨义臣对不上眼外。上上下下相处都很好。史万岁一直在提拔和保护自己,张定和等人也是时时在为自己说话,更难以舍弃的是游骑团地将士,他们随自己出生入死数年。如果离开飞骑军,恐怕今后彼此见面的机会很少。一道难题又摆在张锐的面前,左思右想难下决心。大厅内声音嘈杂,张锐想静一静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便让仆人抬他去花园散心。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命仆人们放下软塌退下,安静地在理智与情感中抉择。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话声从假山后传了过来。一人说道:“李兄,找到明日一起出猎的女孩了吗?”

    另一人沮丧说道:“还没有。你呢?”

    “唉!我也没有。”先一个人也叹了口气。

    又有一人说道:“你我都不是家中世子,哪有这么顺利就得这些公侯家小姐地青睐?也许这次是白来了。”

    又一人道:“我们还是找非世袭家族的小姐才是。依我看。宇文家的小姐不错,你们谁愿意去试试?都不去?那我可去了。”说罢,那人果真走了。

    “魏兄到也想得开,这么快就放弃了。”一人轻笑着说道。

    张锐也不禁莞尔,从这几人的对话中,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公侯家的嫡出子弟,只是不是世子,所以可能被公侯家的小姐拒绝明日一起出猎。可是他们还不甘心。不想把目标转到非世袭家族的小姐身上。

    张锐心想,这些少年郎与自己当年的处境相似。虽然努力想找个既合心意又有身份的女孩,但他们本身前途未定。所以成功的几率也不大。但愿他们能因此上进,今后努力拼个好出路。

    张锐正在想着地时候,那些少年人中,一人说道:“不是家中世子,就不能娶到公侯家的小姐?我看未必。”

    “呵呵……太史兄是约了哪位公侯家的小姐?”

    那个叫太史地少年说道:“我不是说自己。你们看看疯虎。不是与我们的身份一样?他就娶了巴蜀候家的小姐,而且还是女状元。”

    “我们哪能与疯虎相比?他是将军。又是子爵。听说这次立功之后,很有可能被册封为伯爵。”

    “可是疯虎娶董家小姐的时候,还不是白丁一个?和我们现在有何分别?”

    “这到也是。听董兄说,他妹妹当年为了嫁给疯虎,还与家里闹僵了。我就奇怪,那个董家小姐怎么知道疯虎以后会发达的?”

    “人家是女状元,识人的眼光独到。我要是遇上这么一位有眼光的小姐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还在发愁。”这句话是那个姓李的少年说地。他似乎很有信心今后能飞黄腾达,只是感叹自己没有遇到与董小意一样的知音。

    听到少年们把话题扯到自己与董小意的婚事上,张锐差点笑出声来。同时心里也暗暗庆幸不已,幸亏当年是遇到了董小意,不然还不知会勉强娶哪家地闺女为妻。也许真的是有缘分一说,十二岁时与董小意偶遇起冲突,居然就成就了后面的姻缘。

    几个少年人还在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突然那个姓李的少年低声惊呼了一声,说道:“你们看,那位小姐是谁家千金?”

    “不知道?”

    “没有见过。”

    “对,上午没有看见她在花园里,也许是才来的。”

    “难道李兄动了心?我看她不像是公侯家地小姐,也许是哪家非世袭家族地小姐。”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姓李的少年说道:“好,既然无望公侯家门,选择合心意地小姐也不错。我这就去邀请她明日一同出猎。”说罢,就跑开了。张锐也不想再听下去,转而又开始想自己的心事。

    不料两三分钟后,假山后的众少年一起哄笑。叫道:“李兄,可是成功了?”

    那个姓李地少年,惊慌地说道:“别提了,快走,快走。今日脸可丢大了。”

    众少年不解,纷纷询问缘由。那个姓李的少年,始终不肯说,拉着众人走了。张锐心里也奇怪,他到底遇到什么人了,会如此惊慌失措。

    又过了一会儿,张锐看见乌兰带着两名丫鬟正走了过来。

    “乌兰,你在找我吗?”离着老远,张锐便出声招呼她。

    “虎哥,你在这里。让妾好找。”乌兰小跑着过来。

    “找我何事?”

    “妾担心你身上的伤,刚才叫丫鬟进大厅问你,看看需不需要换药。结果有人说你来了花园。于是妾就亲自过来看看。”乌兰说话时面色微红,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出了什么事儿?”张锐不由疑心大起。

    “没什么事儿。让妾看看你的伤。”乌兰显然想转移话题,伏下身子来解张锐身上的绷带。

    张锐一把拉住乌兰地手,再问道:“快说什么事儿?”

    乌兰见他面带不快,不敢再隐瞒,低着头说道:“刚才妾在花园中找你的时候,被一少年拦下,说是要邀请妾明日与他一同去射猎。”

    “混账东西。”张锐一手拍在软塌上。勃然大怒地骂道。他自认为心胸开阔,但是遇到这种事情,也忍不住怒火上窜。

    乌兰垂泪跪地。惶恐地说道:“是妾不对。不过妾没有答应他,妾对他说了身份,他便跑了?”

    两名丫鬟也跪下说道:“主子,夫人说的都是实话,奴婢一直在旁边跟着。”张锐怒火稍稍减轻了些。拉着乌兰的手说道:“起来吧。我不是在骂你。”乌兰偷眼看了看张锐的表情,像不是在责怪自己。才放下心。

    “那个少年是不是姓李?”乌兰起身之后,张锐继续问道。

    “是,妾听他自报姓名是豫州东桓李旌。”乌兰见张锐已经知道对方的姓,更不敢隐瞒照实说出对方的姓名。

    张锐想起来了,原来是韩擒的侄儿。几日前,张锐出迎宾客的时候也与李旌见过面。交谈中知道他是今年刚从军校毕业,被分配到陷阵军团中服役。这次休假也是服役前最后的假期,所以趁着有时间便代韩擒前来给奶奶祝寿。

    张锐心里骂道,好你个李旌,竟然调戏我老婆,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还以为我真地是病猫。他想教训李旌的时候,却忽略了乌兰的打扮。乌兰因一直生活在草原,不知中原女子婚后有改变发髻地习惯。而且她本来也未与张锐行夫妻之事,董小意也没有刻意要求她,所以她还是一身未婚少女的打扮,加之她的年龄本就不大,外人将她误认为十六岁未嫁少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张锐将其他心思丢开,一心想用什么法子教训李旌。乌兰怕张锐怀疑自己与他人有私情,更不敢再多言此事,专心为张锐检查伤。

    “主公,陛下的圣旨到了,您赶快到前面接旨。”王德化带着几名骑士匆匆赶来,老远就叫开了。

    “快,快,抬我回房换衣。”张锐知道接旨是需要沐浴更衣的,现在有伤再身不能沾水,但还是要去换穿正式的军服。

    王德化等人立即抬起软塌,往张锐的住房跑去。乌兰和两个丫鬟也加快脚步,跟在后面。

    待张锐换衣完毕,来到大厅之时,所有宾客都已经重新换衣过衣衫等候颁旨。就连一直没有出席宴会地寿平大长公主,也身着盛装立于众人的前列恭候圣旨。

    颁旨的是一位四十多岁地宫中秉笔太监,他随身带来了两份圣旨。第一份其实是同乐祝姑姑八十大寿的贺词。在贺词中,同乐皇帝高度评价了寿平大长公主,说胡公家族在她的数十年操持下屡出英雄志士,说她不辱皇室,不辱张氏,是女中豪杰。最后赐若干寿礼。以表皇室心意,并祝愿她老人家万寿无疆。

    寿平大长公主接旨谢恩后,太监接着颁布第二道圣旨。第二道圣旨是张锐的册封令。圣旨上说,张锐等人在面对十余万敌军时临危不惧、奋勇杀敌,扬大汉军威、壮将士胆气。当为天下之楷模。特此,授张锐“白堡勇士”称号,擢升武勇伯。之后又是一大堆再接再厉的鼓励话语。

    颁旨太监话音刚落,张锐便“咚咚”地磕头,痛哭流涕地说道:“臣以驽钝之才,负皇上委任之重,实在罪该万死。皇上天恩高厚,不但不加诛戮,反而进步恩宠。臣非草木,能不感激涕零!”

    大厅上地人都愣住了。没有想到张锐听到旨意后会如此激动。颁旨太监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拉住张锐,说道:“陛下知道你伤势未愈。故免你谢恩。武勇伯殿下请起,不要伤了身子,否则下官回去不好向陛下交待。”

    张锐跪地不起,哽咽道:“陛下乃圣明之君,时刻为臣等着想,臣感激不尽。但臣不敢废礼,但求大礼谢恩。”

    颁旨太监再三相劝,张锐终是不肯起身。只得退后数步,看着张锐艰难地行了五拜三叩大礼。待礼毕后,张锐身上地创口早已裂开数处。鲜血渗透了绷带,又染红了军服,远远望去像是个血人似地。

    面色苍白地张锐在两个骑士搀扶下,对颁旨太监道:“烦劳大人转告陛下,臣生逢圣朝。又深受知遇之恩。臣愿意粉身碎骨以报皇恩!”

    颁旨太监被张锐的行动所感动。连连点头说道:“下官一定转告陛下。还请武勇伯殿下速速去治疗伤势。”

    颁旨仪式结束,张锐因身上的伤口破裂。退下去换药包扎,张逸则亲送颁旨太监离城,宾客们则纷纷议论刚才张锐的表现。大多数人认为,张锐尊礼守道。即使受了如此重地伤,也要坚持磕头谢恩,足见其一片忠君之情。

    少数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想起心事。只有李旌听见周围的少年对张锐之举赞不绝口,忍不住说了一句:“此乃狡枭之举。”待身旁之人问他是何意时,他又摇头不语,闷声喝酒。

    张锐回到房内,乌兰等人急忙为他解衣。董小意站在身旁,为他擦额头上的灰尘。乌兰见他左肩上的那处创伤前后均裂口,鲜血如泉涌般的流出,不由埋怨道:“虎哥,陛下已经准许你不谢恩,你为何还要坚持磕头。现在这处创伤又裂,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愈合?你这是何苦呢?”

    张锐紧闭双目不答,董小意道:“夫君自有夫君的打算,我等妇道人家,这种事情不应该过问,只需照顾好夫君便可。妹妹以后要谨记。”

    “是!”乌兰不敢再说,只是流着泪为张锐治疗。张锐睁开眼看了一眼董小意,心里感概,还是小意最懂得我的心意。

    “主公。属下能进来吗?”这时,门外响起王德化的声音。

    董小意开口说道:“请进。”

    王德化进来后,低着头说道:“主公,属下刚才在大厅内听见有人在诽谤你。”

    “哦?说什么?”

    “这……”王德化抬眼看了看张锐,没有直接说。

    “但说无妨。”张锐知道他是担心,旁人听到这些坏话。不过屋内只有董小意、乌兰以及几名她们贴身的丫鬟,都是可以信赖之人,也不怕她们听去后到处传说。

    王德化低声说道:“那人说主公刚才举动是狡枭之举。”

    张锐问道:“何人如此无礼?”

    王德化道:“属下已经暗中调查了他的身份,此人是韩擒地侄儿,豫州东桓李旌。”

    张锐大怒,李旌啊,李旌。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这次不能轻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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