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与浑浊只在一线之间。

    她自私到享受徐绍寒给的温暖,却不愿意对这场婚姻负任何责任。

    这日,蒋家事情持续发酵、清晨起来,叶城已将当日报纸送上来。

    许是早餐早已做好,而自家妻子尚未起身,男人便坐在餐桌前翻着今日份报纸。

    目之所及,头版头条都是蒋家二公子摊上人命之事。

    清晨,阳光跳进厅,让洁白的地板稍有些刺目,许是影响男人阅读,他微侧身。

    抖了抖手中报纸,随意翻看着。

    财经封面,影视封面,甚至是时尚封面。

    手中报纸翻看完毕,男人看了眼时间,八点整,而安隅、还在睡。

    八点十分,徐先生纠结是让人继续睡还是喊人起床。

    八点十五分,徐太太睡梦中被人喊醒。

    满脸不悦溢出脸面,晨间吃早餐到出门都未曾同徐先生言语一句。

    直至到了公司门口,徐先生侧身欲要同她说些什么,等着他的是车门被甩的震天响。

    徐先生碰了一鼻子灰。

    讪讪摸了摸鼻子,及其愉悦的拍了拍驾驶座,话语微杨;“走走走、快走、母老虎要吃人了。”

    叶城听闻自家先生如此小孩子气的话语,嘴角抽了抽。

    自古帝王无情,并非一句假话,最起码,在叶城看来,徐先生在婚前完全担得上这句话。

    事业上,他是商场霸主,为了稳固家族地位,手中占满了鲜血。

    似那夜在磨山的情况,在其初期迈入商场时多有发生。

    外人说他是慈善家,可唯有身旁人知晓,这男人,为了高位,是何其残忍。

    2000年,彼时,徐绍寒22岁。

    初入商场,徐氏集团在历经多年风雨之后,充满了蛀虫,内外破败不堪。

    他强硬入驻,一夜之间,将徐氏集团元老级高管开二十七人悉数开除,随后,各方寻到徐家祖宅,集体在老爷子面前示威。

    那夜,徐绍寒满身酒气归来,站在院落里,冷眼看着屋内有一切。

    那夜的风微凉,许是深秋时分,又带了那么些许寒意,男人站在院落里,酒气随风飘散。

    屋内,是众人耀武扬威的声响,他不急着进去,反倒是淡淡的从兜里摸出根烟,欲要点燃,打火机却被寒风吹灭,于是,男人伸手将手中外套递给秘书周让,微弯着肩膀,拢手点烟,站在院落里吞云吐雾,那闲散的模样好似上世纪抽烟片上瘾的瘾君子。

    可他是瘾君子吗?

    不是。

    这个男人,闲散眯眼时好似一只匍匐前进着的饿狼,睁开眼时,又是一只充满斗志的雄狮。

    院落里,路灯忽明忽暗,寒风吹动花草树木,发出飒飒声响。

    屋内讨伐声越发高涨,男人抽烟动作愈发缓慢,不急不慢的姿态与屋内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直至手中香烟见底,男人伸手将手中烟蒂留在一旁花坛里,且还颇有兴致的折了根柳条下来,扒拉着泥土,将烟蒂埋在里面。

    整个动作,漫不经心,嘴角牵着一抹浅笑。

    那时,他还不大摸得清这个年轻俊朗的男人。

    那夜之后,他才知晓。

    此人,惹不得。

    那夜,进徐家的有二十七人,离开的,却只有二十五人。

    且那二十五人在离开当晚,被请进了局子,以商业犯罪的名头进行拘押,而后、、、无期徒刑。

    那夜,他迈步进屋子,拢共只说了一句话;“心如欲壑,后土难填。”

    人一旦被欲望控制,欲望就会像深谷,深不可测,多少东西都填不满,他会诱使你一步步走向深渊。

    而徐绍寒,便是他们的深渊。

    他的出现打破了商场规则,自是有人想要联合讨伐他,但他是谁?

    他是徐绍寒,一只正当年且雄心满满的雄狮。

    那日,徐氏集团将二十七位高层送进监狱,而后,召开新闻发布会,将这二十七位高层高达百万的补偿金悉数捐给红十字基金会,帮助无书可读家境贫寒的学子完成学业。

    大言之,回馈社会。

    此后,外人传他菩萨心肠。

    对罪犯还有补偿金。

    实则是吗?

    不是,这数百万的金额都是那二十五个人为了巴结他送上来的金银财宝,他悉数收入囊中却不为人办事,且还借花献佛,用旁人的钱给自己砸出了一个慈善家的名头。

    这人,何其可怖?

    这日上午,徐绍寒在十几位徐氏高层老总的簇拥下离开公司,浩浩荡荡的行车队伍离开公司,前往五环外的一个工地考察。

    车内,周让正在低声同徐绍寒汇报今日行程,以及工地施工情况。

    男人靠在后座静静听着,铁灰色衬衫下露出的是精壮的臂弯。

    领口之间还隐隐约约现出一些暧昧至极的抓痕。

    周让也好,叶城也罢,自是知晓,但无人言语。

    包括刚刚会议室里,十几位高层老总对他频频观望也是有所原因的。

    正值二伏天,艳阳高照,晒得人汗流浃背,本该是晨间八点出门的事情,却生生便被推到阳光正盛的十点。

    为何?

    徐太太今日赖床了,赖床就罢,且起床气极旺。

    让徐先生,不敢先行离开。

    工地施工,一种高层带着安全帽前往工地现场,尚未走进,远远的便见人拉着白底黑字的横幅。

    上头写着;【还我夫性命】

    乍然之间,徐绍寒顿住步伐,站在艳阳高照的二伏天里足足晒了许久太阳。

    这日,不知是阳光太盛还是徐先生周身气场太过骇人,一众高管站在身后频频抹汗。

    老板视察遇到有人讨命。

    无论何时,皆是万般要人命。

    这日下午,徐氏集团高层冷气大开,徐绍寒站在窗前望着外头万丈高阳,单手落在窗台上缓缓敲击着,指尖落在发出笃笃声响。

    身后,是两位项目负责人,双手贴着裤缝,弯身恭站。

    他什么话也不说,就如此,静站十分钟后。

    直道街道上白色轿车玻璃光线反过来,男人才轻启薄唇;“说说索命事件。”

    工地负责人此时本就憋着一口气,耳旁响起老板的文话,倒也是悉数道了出来;“那女子的丈夫是我们工地的工人,来干活第三天便晕倒在了工地,送去医院就医,不省人事,那女子便闹到了工地,可我们从医院调取病例,她丈夫在半月前便查出了胃癌晚期,且还对我们隐瞒了病情,晕倒跟不及时治疗有关,我们想着,那人是想借一个将死之人狠狠讹我们一笔,便没将此事上报。”

    “恩、”男人恩了声,没了下文。

    周让站在一旁,为这两位负责人狠狠捏了把汗。

    不上报的前提是有能力解决,可这二人呢?

    徐绍寒伸手掏出根烟拢手点燃,周让见此,递上烟灰缸,男人接过烟灰缸,吸了口烟,轻点烟灰时开口道;“如今打算怎么办?”

    “我们想着,要不要请司法部门介入。”

    话语落,周让在一旁倒抽了口凉气、

    近来徐绍寒力压蒋氏集团,倘若此事被那方知晓,必然会大做文章,这二人,当真是水深火热时给你撒把孜然的好角儿。

    而徐绍寒呢?

    他仅是笑了笑,未言语。

    但这笑,夹着森冷寒意。

    “请司法部门介入是准备打持久战搭上公司名声?”

    “徐、、、、徐董、、、、、,”二人听闻这冷飕飕的话语,吓得频频颤栗。

    “区区一个想占便宜的女人也能让你二位资深项目负责人耗费如此多的时间,我徐氏集团到底是养了闲人,”一番话,不轻不重,似是呢喃,但周让知晓。

    这人,怕是动怒了。

    想来这二位也是勤勤恳恳为徐氏集团卖命的人,周让适时缓了句场子;“杀鸡焉用宰牛刀,二位怕是太拿人家当回事了。”

    “去吧、去想想如何解决,倘若明日此事不散,二位另谋高就。”

    会议室出来,项目负责人就差直直跪在周让跟前,抹着汗点头哈腰说尽好话,求周特助指条明路。

    周让望着眼前人,话语淡淡;“徐董不喜太过招摇,二位好自为之。”

    一番话,似提点,似救命。

    周让才会办公室,内线响起,那侧男人低沉的话语传来,前一秒在盛怒边缘的人,下一秒却吩咐秘书给自家爱人订下午茶。

    若非亲耳所听,只怕是要怀疑的。

    安隅在接连许多日收到自家先生的下午茶问候之后,多了份平常心。

    这日下午两点,顶着烈日炎炎前去法院,路上,柏油路的温度烫的让人不敢下脚。

    遮阳伞在此时也起不到任何效果。

    偏生进了法庭,还得穿着正经。

    一路上,短短的距离,安隅只觉汗流浃背。

    下午两点,阳光正盛。

    开庭时间定在此时,确实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回头事务所,宋棠也好,安隅也好,只觉整个人仿佛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许是出了汗,安隅站在空调底下吹了吹。

    视线漂浮间落在桌面上的咖啡甜品上,微疑惑,致电前台。

    小姑娘告知是徐先生送的。

    此时,安和事务所内,众人都知晓,安总老公每日下午准时送下午茶,且还是多份,事务所里的扫地阿姨都未曾落下。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

    这句话,在晚餐时分显现出原型。

    五点整,安隅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临出门前,宋棠告知今日聚会。

    莫要忘了。

    实在话,倘若是宋棠不说,她必定是忘了的。

    临下班前,安隅拿着手机静站半晌,想着要不要给徐先生去通电话。

    毕竟、连日来,那人都在做晚餐等着她归家。

    可思及晨间事件,哐当一声将手机丢进包里。

    阻了动作。

    二伏天,最高温度三十几度,地表温度远不止这个数。

    大街上,行人稀疏,无人想在这烈焰阳光下感受太阳公公的热情。

    而她的丈夫,不同于常人。

    事务所门前,依旧停着那辆3257,不同于往日的是,这人、不在是坐在车里,而是冷冷的站在是树荫下吞云吐雾、

    见她出来,俊默的眉眼间有了一些些弧度。

    是如此耀眼。

    他单手夹烟站在眼前,吞云吐雾之间,那般不真实。

    人生漫漫,她本是独行。

    此时,却依稀有些依托。

    “徐董也要跟我们一起去聚餐吗?”身后有人惊呼道。

    似是不相信这位时常出现在各大经济财经报上的人真真实实的站在了自己跟前。

    男人长身而立,周身气质足以碾压一众近些年红火的小鲜肉。

    听闻惊呼声,他单手夹烟迈步而来,伸手接过安隅手中包包,低颔首柔声问道;“有聚餐吗?”

    “对对对、对的、徐董要跟我们一起吗?”某位花痴同事此时眼冒金星望着徐绍寒。

    宋棠在一旁戳了戳她,让她注意形象。

    今日聚餐,单纯的小组成员。

    不多,十人左右。

    徐绍寒闻言,温软视线落在安隅身上,那模样,好似一个极其听话的丈夫在询问自家妻子的意见。

    俗话说,吃人嘴短,众人见徐先生如此可怜。

    不免眼巴巴的望着自家老板说起了好话。

    “老板,多个人多双筷子,免得徐董一个人回去孤苦伶仃的,也怪可怜的,不若一起?”

    徐先生闻言,觉得这小姑娘说话怎就如此动听,投去了个赞赏的眼神。

    也确实,他一个人回家孤苦伶仃怪可怜的。

    这日晚餐,安隅带着组下成员聚餐,选了处环境优雅的中餐厅,门店小,不好找,但她显然是这里的熟,轻车熟路。

    越过羊肠小道是一方湖间拱桥,上了拱桥才见到餐厅后花园,典型的苏势庭院建筑,取水中楼阁而建。

    律师这个行业,主要特点是能说。

    若是碰上个活泼的,能滔滔不绝同你说上两天两夜。

    期间,除去宋棠,大家都以为这二人只是平常夫妻,情投意合迈入婚姻殿堂,完成人生一大神圣事件。

    “徐董,你本人比杂志上要帅许多呢!”

    闻言,安隅低头点菜,默不作声,心想,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眼睛都被狗屎糊住了。

    宋棠悄摸摸望了眼安隅,见其低头点菜,但嘴角那一抹讽刺的容颜足以彰显此人心情。

    徐先生侧眸望了眼安隅,见其面色平平,浅笑应到;“我就当是夸奖了。”

    这男人,有足够的资本,无论是容颜还是身价。

    自幼应当没少听过夸奖,可今日,对于自家爱人同事,及其有礼貌谦虚的应了如此一句话。

    难免不让那些小姑娘嫉妒的双眼发红。

    若非安隅,她们此生大抵都接触不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富豪。

    可今日,坐在一起吃饭,这人的谦卑随和当真是让人刷新了对资本家的认识。

    席间,徐先生坐在自家爱人身上,听闻她与同事聊天之余不慌不忙的往她碗里布着菜。

    而安隅,虽有不习惯,但总不好在外人面前驳了这人的面子。

    就低头吃饭,偶尔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突然,有一不合时宜声响响起,小姑娘眼巴巴望着安隅问道;“老板,对象哪里找的?”

    大抵是徐绍寒全程坐在身旁贴心给她布菜伤到了小姑娘的心。

    小姑娘忍不下去,眼巴巴问道。

    安隅低头用餐,诓人道;“天上掉下来的。”

    反正不是她自己找的。

    小姑娘闻言一脸嫌弃;“老板你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天上给你掉下来个又帅又多金又体贴的老公?”

    又帅又多金又体贴?

    安隅睨了眼徐绍寒,后者只觉后背一凉,总觉得要遭殃。

    结果想法还没落地,只听安隅道;“要吗?买一送一。”

    买一送一?

    众人眼神不自觉往安隅肚子瞟了一眼,想着是否有情况,只见后者懒散散靠在座椅上,话语凉凉;“家里还有条丑狗,免费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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