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中心,闹市区。

    四周军士身坚执锐,手执长戈,屹立围拢于一处广场上,数员鬓发凌乱,狼狈不堪的叛将正被束缚跪倒于此。

    片刻功夫,刘伽手持大刀,领众押解着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少前来,徐徐抵达广场上,围困着。

    此刻,高台之上,百余甲士林立,两旁则是身穿官服或者披战袍的诸将屹立,主位上,则是郡守糜芳,侧方所在的则是关平。

    时间一分一秒相过,场上依旧寂静无声,并未有人言语,十余名叛将跪倒广场正中低着头,好似在忏悔着。

    渐渐地,围拢而来的民众愈发增多,很快,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众多百姓不明所以,也纷纷聚集而来。

    这一刻,整座广场人声鼎沸,被人海所覆盖。

    良久,关平徐徐抬首,望了望上空,目视着响午时分将近,不由转向身旁的糜芳,拱手道:“郡守,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闻言,糜芳也环顾四周,旬眼望了周遭聚集的百姓,正在议论纷纷,思索片刻,便道:“好!”

    此话一落,关平瞬息径直起身,向前行进数步,然后俯视下方,面目严肃,高声道:“刘伽,何在!”

    “末将在。”

    “你,将下方叛贼的罪名给一一罗列而出,让全城民众进皆知晓,他们究竟所犯何罪。”

    “诺。”

    此时,关平面露怒色,言语坚铮,冷声道。

    昨日夜间,由于他趁夜回防,让前两日暗通吴军,表忠心的叛将毫无防备,故此,荆州军卒在他们睡梦中,便将他们以及家眷一网打尽,全权俘获。

    就算是逃脱的数将,企图奔往军营纠集旧部负隅顽抗,也在刚刚才抵达营外,便被庞德所抓捕,并无漏网之鱼!

    故此,今日,关平决议,要在城中闹事区,当着全城民众,甚至是全军将士之面,公开揭露叛将的罪行,将之处决,以儆效尤。

    这,不仅仅是处决他们那么简单,而是想通过这一批叛将警告心智不坚定之人,日后如若还有胆敢暗通吴军者,一律杀无赦,毫不留情。

    号令传下,刘伽也不怠慢,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备好的状书,然后跳下战马,跨步向广场中央行进着。

    半响后,刘伽屹立于中央广场上,怒目而视,紧盯着跪地的叛将数眼,然后环顾四周民众,高声念道:“吾乃前将军长子关平,经调查,军中十余名叛将在听闻公安守将士仁背叛,将举城投奔大举来袭的吴军后,便心思活跃,立场不定。”

    “幸,本将再率众回防江陵的路途中,偶然截获了叛将暗通吴军的信笺,故此才避免了悲剧发生,不然,如今我等全军将士皆会成为奸贼的阶下之囚。”

    “全城百姓,亦会沦丧在吴贼的残暴统治之下中,而身处于水深火热中。”

    “所以,本将与南郡郡守糜芳联名署议,特一致决定,将暗通吴军、绳之以法的叛将,于今日午时三刻执行腰斩,并家中家眷全部发配为奴,交与汉中王发落。”

    在布告的最后一段话中,刘伽语气加重,高声道:“今日之事,还望三军将士、全城百姓谨记,日后凡是还有暗通敌军,吃里扒外者,一经发现,必将处以极刑!”

    “其家中家眷势必也会实行株连法,一人有罪,全家承担。”

    “还望在场诸位务必牢记!”

    一席话语掷地有声的落下,他不由命令军士将先前在城外所截获的信笺全权传递给结阵的军卒们,依次传阅着。

    “看看,看看,这便是我荆州精锐的败类,竟然暗通吴贼,残害同袍。”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顿时间,刘伽一记怒喝声传出,响彻广场之上,四周皆依稀所闻,然后便挥手示意,高声道:“执行官,行刑。”

    号令传下,转瞬息的功夫,数十名行刑官便一拥而上,架着受束缚的叛将奔往邢台上。

    此刻,广场四周聚集的民众越发之多,皆不由听到了刚刚所颁布的株连法,顿时间,便感受着一丝不寒而栗!

    下一秒,诸众也各自议论纷纷着。

    此时,向邢台行进间,已经有数名叛将畏惧之心越发浓厚,不由撕心裂肺的高吼着:“啊,啊,我不想死啊!”

    “少将军,末将知错了,还请饶命。”

    “啊,少将军,小人再也不会暗通吴贼了?”

    “啊,啊。”

    一时间,诺大的广场中央,此刻寂静无声,只是充斥着无限的嘶吼求饶之声,极为欺凌而无助!

    只可惜,行刑官并未理会,依旧强行拖着他们向行邢台奔去。

    高台上方,主位上的糜芳眼见这一幕,不由悲从心来,出言道:“关少将军,如今这些叛将都已经知错了,你看是不是吓唬吓唬就得了,别真的全部斩杀了啊。”

    话落,关平不由回首,正目视着糜芳,面容似笑非笑,半响才冷冷道:“怎么,糜郡守,以为平搞这么大的阵势,只是再做样子?”

    “呵呵!”

    面露讥讽一声,关平脸色顺变,顿时面露怒色,高喝道:“自古以来,便有言在先,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一支军队如若不能严格遵守军纪,那要军法何用,军功何用?”

    “这样的军卒只能会沦为一盘散沙,一群乌合之众,毫无战力可言,又岂会成为战力强悍的百战精锐?”

    “此次,我军当中数将在听闻敌军来袭,不思固守城池,击退敌军,却反而暗通敌军,想出卖同袍来换取自身的荣华富贵。”

    “如此败类,留他何用,自当是人人得而诛之!”

    顿了顿,关平亦是面露阴沉之色,言语努力更盛数分,咆哮着:“古时商君曾言,王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

    “如今,我军中出现这等败类,理当以严酷的军法严惩,以正军纪,岂可饶恕?”

    这一席话语,言语坚铮,极为高涨,仿若传遍整座广场,四周民众也是依稀可闻!

    下一秒,广场上,结阵的军卒听闻这席话,却是纷纷士气高涨,纷纷持戈怒喝着:“少将军,说得好。”

    “此等军中败类,当斩!”

    “斩,斩。”

    随着数千军卒的怒喝,道道响声已经彻底响彻徘徊于广场之上,吼声迟迟未能消散。

    眼见着如此强悍的阵势,四周企图看热闹的民众亦不由纷纷受震慑,半响无语!

    被架着良久,数将即将被拖上行邢台之际,其余数将依旧在嘶吼着,那名为老何的将领却是忽然奋起,顶飞了身旁的两员行刑官。

    然后,他拾刀迅速斩断了身间绳索,飞身向高台底下狂奔着。

    这一情况来得极为突然,半响功夫,身后刘伽才瞬息大怒,怒喝着:“快,抓住他,务必阻止其脱逃!”

    号令传下,原本屹立于四周的甲士纷纷持戈上前,追击着那将而去。

    半响,那将先行奔到高台下,面色悲愤,高喝着:“少将军,你既说我等暗通吴军,将要处以极刑。”

    “末将敢问,我等可曾真的勾结吴军,献城归顺?”

    “反倒是你等,趁夜之际,叩开我等府门,抓获我们,难道勾结吴军以后,我等还会安然自若的再府邸里睡觉么?”

    一时间,此人言语激烈,场外的民众也是依稀所闻。

    下一秒,果不其然,百姓的质疑声也纷纷传来。

    “少将军,既然你说叛将暗通吴军,那他们究竟有何过错?”

    “虽有信笺明证,可并不能表明,他们却是勾结吴军,将要举城归顺。”

    话音徐徐而出,百姓自发质问着。

    此时,屹立侧旁的邓艾闻现,不由眉头一皱,暗道不好。

    如今,全城大半民众都聚集于此,斩首叛将以后,要是无法让他们信服,势必会造成城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这,对于接下来的守城战将极为不利。

    可要是不斩首叛将,他们留着就是祸患,保不准关键时刻,便会出问题。

    要是斩杀,以如今所截获的信笺,却是远远不够。

    毕竟,虽然证据确凿,这些将领的确有暗通吴军的嫌疑。

    可事实上,吴军还未大举来袭,他们说要献城,可却还未付出行动,便被一网打尽。

    没有实质上的背叛,单凭信笺斩杀,邓艾觉得,难以让全城民众信服!

    故此,想到此处,他不由跨步行过,拱手道:“少将军,这……”

    闻言,关平面色自若,淡笑着:“不用在意,今日吾必将处决叛将,将他们斩草除根。”

    开玩笑,关平苦心孤诣的设下了这一道道计谋,为的便是纠出城中心智不坚之辈,好趁机将之剿除,免除后患。

    事到如今,这些叛将已经彻底翻脸,就算饶恕了他们,也不会感恩戴德,反而要时刻提心吊胆,提防着。

    此话一落,广场外围议论声不绝于耳,徐徐扩大,众多民众开始参与进来,请求关平给他们合理的解释。

    眼见于此,高台下方的那将,不由面露冷笑,心底升起一丝笑意。

    这,便是他的求生之策,利用舆论来逼迫关平。

    这一刻,高台上诸将也开始忧心忡忡静候着,不知关平准备如何收场。

    等待半响,眼见民众的声响开始势弱以后,关平才昂首挺胸,步步走下高台,傲立于中央广场上,目视着诸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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