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响水河大桥上,灯火阑珊。皎洁的月光下,静静的河水像似一面镜子,清晰地倒映出岸边高楼林立中的万家灯火。喜欢夜间散步的人,正三一伙五一群地站在桥的两侧,注视着河两岸的风景,高谈阔论。

    忽然,一条小狗挣脱出主人手里的绳索,低头嗅着地上的气味,旁若无人地横穿着马路。这时,一辆黑色奥迪车风驰电掣般驶了过来,可怜的小狗躲避不及,随即发出一声惨叫,命丧车轮之下。

    小狗主人见状,心疼不已,连声尖叫着狗狗的名字,跌跌撞撞地扑向它的尸体。肇事的奥迪车早已扬长而去,紧随其后的一辆警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被迫采取了紧急刹车。

    车窗玻璃降下后,曹阳气急败坏的探出身子吼道:“喂!不要命了,你在干嘛?”

    “宝贝儿,我可怜的孩子啊!警察同志,前面那辆汽车压死了我的儿子,求你赶快追,一定帮我逮住他。狗主人抱起地上一只血肉模糊的小狗,泪眼婆娑地回答道。

    曹阳闻听大吃一惊,小孩被车压死?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当仔细瞅了一眼她怀中的“儿子”后,顿时被自己刚才的误解,弄得哭笑不得。他没空与其纠缠,着急地安慰道:“好吧,那你还不赶快让路,我这就给你追凶手去。”

    狗主人听罢抹了一把眼泪,半信半疑地挪开身子。曹阳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追赶到前面的丁字路口,这才彷徨地把车停在了路边。望着马路两侧穿梭着的汽车,内心陡然泛起一阵失落感,哪里还有奥迪车的影子,现在面临的是左拐弯追还是右拐弯追?

    正当他举棋不定时,刘涛驾车从后面追赶上来。他降下车窗玻璃,冲着曹阳疑虑地问道:“老曹,什么情况?你好像在追赶一辆黑色的奥迪车?”

    “是刘队长。刚才我送朱局家属回家,在她住的小区门口,发现两个慌慌张张人上了奥迪车。其中一个样子非常像屠龙,所以就一路追了过来。只因那辆奥迪车是柳县长的,在没弄清车上坐的是不是屠龙之前,没敢向指挥中心汇报。”

    刘涛听罢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想,怎么又牵扯到了柳百川?如果车上坐的真是屠龙,极有可能是送他出城。如果不是,大晚上的奥迪车又会干什么去呢?不管怎样,今晚一定要解开这个疑团,查个水落石出。

    “老曹,开弓没有回头箭,绝不能半途而废。如果真是屠龙,他们现在比我们更着急,你往右边追,我往左边,一会儿我们在孔家庙加油站汇合。”刘涛说完,立刻闪起警灯,朝着左边的马路疾驰而去。

    曹阳见来了救兵,心中自然大喜,按捺住兴奋的心情,沿着右侧的马路追了下去。

    孔家庙是城南最为繁华的一处商业圈,以专卖家居装潢材料而闻名,也是南部进出县城的必经之路。警局设立的检查站,就在加油站的南边。近几年,随着楼盘销售量的突飞猛进,马路两侧的商铺,如同春雨后的竹笋,很快发展成上千家。这里不仅是外来人口的聚集地,也是全县治安事件案发率最高的区域。

    一会儿功夫,曹阳率先到达了加油站,一路之上,根本没有看到奥迪车的影子。他郁闷地下了车,望着马路两旁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深深地长吁了一口气。难道自己的眼睛看错了?如果车里没有屠龙,为什么又要一路狂奔呢?

    曹阳忧心忡忡地走出加油站,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随手抽出一支点上火,边徘徊边吸着烟等待着刘涛。

    突然,旁边的一家饭馆门前,传来一阵嘈杂的起哄声,曹阳警觉的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两个醉鬼踉踉跄跄地扭打在一起,他们的旁边,竟然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奥迪车。

    曹阳兴奋地扔掉手上的烟头,快步走向前瞧了一眼车牌号,果然就是刚才追逐的那辆汽车。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下意识的扫视了一遍周围的人群,迅速掏出手机,把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了刘涛。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分钟后,刘涛把车停到加油站,悄然地来到曹阳的跟前,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拔出腋下的手枪,双手背在身后,与曹阳一前一后向饭馆走去。

    门口打架的两个酒鬼已经离去。饭馆面积虽然不大,但就餐环境倒是布置的非常温馨。吃饭高峰已过,干净的大厅里面零零散散地坐着几波人,靠近拐角处有三个人围着一桌子菜,边吃边嘻嘻哈哈地侃着大山。

    “欢迎光临,先生您是两位吗?”一个身材窈窕的女服务员,见有客人进店,连忙迎过来,彬彬有礼地问道。

    “谢谢,我们不吃饭,找人。”曹阳目光炯炯的盯着拐角处那桌客人,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女服务员瞧着两位满脸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多问,怯生生地躲到了一旁。

    “屠龙!”曹阳走到拐角处,对着其中一个男人的背影,厉声喊道。

    谁知那人竟然没有反应,继续埋头吃着菜肴。坐在旁边的万福闻却扭过头,望着站在眼前的两名警察,神态自若地笑着说:“哎吆!是刘大队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位兄弟真会开玩笑,哪来的屠龙?来,一起喝两杯。”

    这时,另外两名男子慢慢地转过身,目光中带着一种挑衅与轻蔑,咧了咧嘴巴,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曹阳失望地瞧着眼前的陌生人,楞柯柯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心明眼亮的刘涛,知道这里面肯定出了岔子,再盘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便客气回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县太爷府上的万大管家,抱歉!你们继续吃,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失陪!”

    刘涛回完话,瞧了一眼其他饭桌上的客人,便与曹阳悻悻地走出了饭馆,身后随即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耻笑声。

    门前的停车场一片寂静,银色的月光洒在奥迪车的四个圆环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曹阳瞅着旁边的奥迪车,满腹疑团地挠了挠头,心有未甘地说道:“刘队长,我敢断定万福这小子一定有问题,他会不会趁我们没跟上,把人给调包了?”

    刘涛听罢没有吱声,把枪重新插到腋下的枪套里,凝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检查站,沉思片刻这才回答道:“是啊!大晚上的,他们选择在检查站附近吃饭,本身就是个问题。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人跟踪,现在即使调了包,估计也不敢轻易妄动。走,我们先到检查站瞧瞧去!”

    城南检查站由二支队长吴俊负责,这里是通往市里的交通要道,来往的车辆比较多。刘涛老远就看到干警们,正认真地检查着出城车辆。吴俊坐在警车旁,守着半塑料袋包子,吃得正欢。

    “报告刘队,检查站工作一切正常,杨政委他们刚走。朱局脱离危险了没?”吴俊瞧见刘涛从警车里走下来,立刻站起身,咽下嘴里的肉包子,神态疲惫地汇报。

    “不错啊,还有肉包子吃,是魏副局长送来的吧?”刘涛弯下腰,拎起地上的半袋包子,若有所思地问道。

    吴俊闻听惊奇地点了点头,暼了一眼旁边的曹阳,佩服地回答道:“对,是他亲自开车送来的,大家都已吃过了。刚才陪同杨政委巡视工作,还没顾上吃饭。您是怎么知道的?都成刘半仙了?”

    刘涛听罢脸色变得越发沉重,郑重地对吴俊做了一番交代。这才扭脸冲着曹阳问道:“刚才没来得及问,朱局的手术是否顺利?医院那边有什么新情况没?”

    “手术非常成功,他已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弟兄们昼夜守护在门外。至于新情况有两点:一怀疑医院高层与屠龙有勾结往来,因为屠龙进出医院都离不开住院部领导的支持。二据朱莉娅反映,上午九点半左右,她在万达商场遇到过屠龙。”

    刘涛点了点头,内心喜忧参半。喜的是朱局终于脱离了危险,大大小小的鱼儿逐渐浮出了水面;忧的是屠龙下落不明,面对高压状态,他会继续选择蛰伏还是鱼死网破地向城外出逃?魏然与万家关系非同一般,他会不会借送饭之名接走了屠龙?现在又会把他隐藏在哪里?

    刘涛沉思片刻,决定还是先回到局里,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向专案组做个详细的汇报。于是,匆匆与吴俊做了告别,招呼曹阳一起赶往了城里。

    夜色正浓,秋风正疾。昏黄的路灯下,两辆警车一前一后,风驰电擎般行驶在进城的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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