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中伸手过去讲扶柳挡住脸的手拉开:“有什么见不得人——你这是?”

    扶柳飞快的看了一眼院中,见没人看到这一幕,便赶紧挣脱开来往后退开了几步:“惊吓到老爷了。”

    扶柳的脸已经肿了很大一块,红肿之上还有两条正在渗血的血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白正中不用再问也知道扶柳这是被郑氏打了。他心里明白,这段日子郑氏虽总在他跟前伏低做小,但心里多半还是有怨的。

    想到这里,白正中也不再打算进去了,只是有些不耐烦的对扶柳说:“行了,你去处理一下吧。”

    “是,老爷。”顿了顿又道:“我先去替老爷通传一声。”

    “不必了,我不进去了。触霉头。”说完这句话,白正中便转身去了前院。

    扶柳盯着白正中离去的方向,面无表情的看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边,从白霜霜那里得知明日就能看到刘嬷嬷的春桃也是喜不自胜,立刻开始领着翠环帮着把耳房收拾出来。

    第二日,天刚刚亮,春桃就赶着去门房接人了,中途白霜霜让采桑去唤了好几次,让春桃回沁园等消息,怎么叫都叫不回来,也只好任她去了。

    到了正午刚过,春桃才领着一脸急色的刘嬷嬷从花房的方向回了沁园。

    “大小姐!”

    白霜霜刚刚走到门口,还没得及看清人,就被迎面而来的刘嬷嬷抱住了。

    “大小姐!嬷嬷总算见到您了!让您受苦了啊!若是老奴还在,定不会让大小姐遭受这些苦难,大小姐啊!夫人啊!”

    白霜霜这一世还从未被人如此用力的拥抱过,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措,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笨拙的拍着刘嬷嬷的背,想安抚她。

    彼时冯氏还未去世时,在府中的时日就有些艰难了,全靠刘嬷嬷悉心照料,和尽力的维护,才让已经失宠的冯氏能在府中好过一些。

    刘嬷嬷哭得声嘶力竭,到最后几乎都说不了什么话了,只是一直反复的喊着“大小姐”,喊着“夫人”。

    白霜霜知道,刘嬷嬷是想她娘了,想冯氏了。冯氏病亡,最悲痛的人除了白霜霜,相信就只有刘嬷嬷了。

    刘嬷嬷哭了很久,直到最后都有些站不住了,在一旁跟着落泪的春桃才赶紧上前扶住她,将她带到了屋内。

    白霜霜想给刘嬷嬷赐座,但刘嬷嬷却坚持要坐在锦凳上,中途一直拉着白霜霜的手不放,这倒是让白霜霜想起了程老太太,都是一副生怕白霜霜要跑的样子。

    待到刘嬷嬷要坐下时,才注意到白霜霜还站着,便有些不舍的放开了手,等白霜霜坐下,自己才坐到了锦凳上。

    大约是因为刘嬷嬷恰好在正午的时候来的白府,现在这个季节虽不炎热,但今日正好太阳直照,刘嬷嬷着急的奔波过来,所以额头上还有些细汗。可仔细看过去,刘嬷嬷的头发却是梳的一丝不苟,衣服上虽然打着补丁,却也算干净整洁,想来是在刚才来沁园之前,就已经去花房梳洗过了。

    白霜霜双目含笑的看着刘嬷嬷道:“嬷嬷,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你身体还好吗?”

    “好,好,身体很好!伺候大小姐完全没有问题!”

    刘嬷嬷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精神确实很不错,嗓门一如多年以前一样有力,语速也依然很快。

    白霜霜听了不禁笑出声,笑道:“刘嬷嬷,其实娘在很多年前就许了你自由身,这次也是为了让你脱困,我才说了这样一个理由,但其实你大可不必真要伺候我的。”

    “大小姐,您不要这么说。”刘嬷嬷急急的接过话来说道:“当年若不是那郑氏的逼迫,老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白府的。这些年老奴不在府里,听到您在府里过得凄苦,老奴寝食难安,日日夜夜祈求夫人的在天之灵能保佑大小姐。”刘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强笑道:“现如今大小姐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老奴高兴啊,真的高兴啊!”

    白霜霜心中感动,她知道刘嬷嬷是认真的,她是真的想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便也不再回绝刘嬷嬷的好意,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嬷嬷就留在白府吧。”

    “谢谢大小姐!”刘嬷嬷干脆的应道,并拿出怀里的一张纸递给白霜霜:“这是老奴的卖身契,虽说老奴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但还是愿意伺候大小姐到死。”

    白霜霜叹了口气,将卖身契接过来,转头就撕成了碎片,她认真的对刘嬷嬷道:“嬷嬷,你不是来伺候我的,是来帮我的。虽然春桃很机敏,但毕竟缺乏一些经验,但嬷嬷毕竟在白府待了这么多年,很多时候还需要嬷嬷多提点一下她们几个。”

    见刘嬷嬷还想说什么,白霜霜又道:“我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只有天知道。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还会把春桃的卖身契取来还给她,将来万一我有个什么,你们也好——”

    “大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刘嬷嬷从锦凳上站起来,从进门之后第一次语气颇重的对白霜霜道:“您是白家大小姐,将来还会是程家主母,您这一生会过得顺风顺遂,为何会说‘万一’?老奴不管您要做什么,都决不可用自己去冒险!以前老奴不在,现在老奴回来了,可由不得大小姐您把自己这块玉石拿去碰瓦砾。”

    刘嬷嬷噼里啪啦的一通话是真真吓了白霜霜一跳。她重生之后就只是想复仇,待大仇得报,她的死活也就不重要了,却没想到刘嬷嬷竟然如此敏感,她顺口说的几句话,就让刘嬷嬷紧张至此。

    春桃见白霜霜有些被说懵了,赶紧上前拉住刘嬷嬷:“奶奶,您说什么呢?大小姐怎么会拿自己去冒险呢?”

    刘嬷嬷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春桃,伸出食指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道:“那你且与我说说,大小姐冲进火场算不算是冒险?”

    “……”

    “这么大的事,你和你爹也不先来问问我,还瞒着我!”

    看着这两祖孙拌嘴,白霜霜的心情也越发好了起来,禁不住乐道:“好了好了,嬷嬷回来了,以后这沁园可就有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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