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林秀轩对战局的了解,东线敌人其实相当强势,虽然一时被打的晕头转向,但是兵力雄厚,后面有有预备队不容易歼灭。而西边的33师团才是孤军深入的偏师。新38师向东,打出了纵深,只要善于利用伊洛瓦底江的地利,更容易将冒进的樱井师团连根拔起。

    实际上敌我双方对全局态势,都有很大误解,指挥都有诸多失误,这当然可以归罪与本时代的侦察能不不足。所以林秀轩必须循循善诱,将局面引向对盟军最有利的局面。

    根据他所掌握的军事常识,一城一地的得失自然不重要,所以猛攻东线不明智,消灭有生力量才是要害。他得用好布鲁克、褚亭长、陈质平三张牌,把整个盟军注意力吸引回正确方向上。当然免不了,得让褚亭长暴露一下新38师侧翼,制造敌人冒进的既成事实,这必然开罪一下孙立人。

    陈质平躺在一张躺椅上,听着电唱机里播放的京剧。这里是设在曼德勒皇宫里的军统临时站。他摇着扇子,惬意地等着各方面情报汇总回来。他有理由稍微松懈一下,因为军统在缅北恢复了少许能量;缅北华人比例很大,大部分从事木材、医药、宝石生意,势力不小,是他可以依靠的力量,而南机关依靠的缅族,到这里就不那么强势了。更为重要的是,他在阴差阳错间,成功地掌握了日军的密码,可以从南机关对其渗透小组的调度,猜到不少即将发起的行动。

    “主任,刚截获南机关与潜伏小组电讯,南机关要他们关注东部莫契到乐可一线,寻找可以通行汽车的道路。”

    电讯室值班的金少校,急匆匆过来,将一份破译的电报塞到陈质平手上。电报内容很浅显,虽然没有明说用意,但是既然是找可通行汽车的道理,必然是要配合某个偷袭计划。偷袭的规模大到需要通行汽车,显然是联队以上行动。

    现实中,日本人早就掌握了泰缅边境的这条秘密通道,是在最近30年间,由伐木人砍倒了大片树林而形成的,地图上还没有表示出来;日军生怕透漏消息,电台中根本不提及莫契、乐可、木迈这样的名词。这次通讯,本质上这是林秀轩伪造,故意送给陈质平的,他点了一头一尾两个地名,差不多将56师团偷袭的路径指明了。

    主任草草看了一眼。

    “日本人是不是昏头了?哪里连驴车都过不去,怎么可能通行卡车?”

    “要不要汇报史总部?”

    “嗯,转发过去。”

    他挥挥手,让手下去办。眼瞧着那人走远了,突然醒悟起什么。

    “小金,回来回来,不要发了,这份电文你不用管了,回值班室待着就行。”

    “就这么不发了?”少校参谋疑惑道。

    “你看这不合情理的内容,多半是南机关黔驴技穷了,脑袋法热想取巧。他们可以发热,我们不能跟着起哄,你也知道美国人见风就是雨,喜欢大惊小怪,罗总司令也是个没主见的,真撺掇动了上峰,在东线鸟不拉屎的地方预留主力,日本人又不来,这边曼德勒会战打坏了,上边还不嗔怒我们情报不利?所以……先别急着报,那里第6军已经部署1个师了,真来个千把人,也能挡住。”

    他轻巧地说着将那份电报接过来,用打火机点燃了。

    “那我去值班室了。”

    “慢着,我问你,去西面接收装备的合成营,最近又收发了什么电文,听说,最近褚亭长那小子好像在上面很吃得开啊?”

    “嗨,那小子就是一马屁精,刚在孙立人前面抢了一功,占领了第二混成旅旅部,给罗总司令搞了一辆劳斯莱斯的汽车。又给杜长官也搞了一辆稍次的。”

    “嗯,这小子会办人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也别小看这马屁,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昨天连安德森那个老狐狸,打电话给我,先问了一些杂七杂八,拐了一个大弯,还提倒了这小子。”

    “他是名人嘛,问问也正常。”

    “但是安德森问的,还都是他从敌占区驾机投奔之前的事情。你说蹊跷不蹊跷?”

    “不是说,中央大学查无此人,同德女校那段,更是信口胡诌嘛?”

    “嗯,这个我当然不能对外人讲起,丢了褚亭长的脸,也是丢了委座的脸。不过隐瞒学历这种事,也是可大可小。”

    “哦?”

    “往小了说,虚报学历,也是为了从军打仗,为国杀敌;往了大说呢?就是欺瞒领袖,他可是见过委座和夫人的人。”

    “所以……将来这小子敢把自己当根葱的话……”

    “不错,别看他现在是红人,将来要是以为翅膀硬了……咱们就慢慢拔了他的毛。”

    “主任实在高明。”

    第二旅团指挥部,在被中国军队攻占后的第12个小时,被马圭机场守备大队以及第14坦克联队重新夺回。指挥部已经被洗劫一空,除了20几具日军尸体,基本什么也没留下。

    朝日新闻的前线报道组记者广濑,摇动摄像机,拍下了指挥部大厅内,被集体处决的日本民间学者的镜头,这些人不是军人,也没有武器,他们被捆住手脚,尸体堆叠在一起,大部分头部中弹。

    相泽联队长站在坦克上,正激动地发表讲话,他向全体士兵发布命令,他的部队,永远不接受中国第5军以下任何一个人的投降。

    当然,相泽对合成营的仇恨是真的,却并不是因为这些地质学者被绑着枪毙的缘故,他恨的是自己一而再的,在这支部队上狠狠吃亏。他自视甚高,是习志野战车学校优等生,又有极高的理论水平,原本出国随便来打一仗,就可以回去任教,却连战不捷。仔细想来,对方留着战防炮掩护,其实只是一般常识,自己却有些轻敌。

    “但是,绝对没有下一次,”他心里恨恨道。

    侦察部队派出去了,通过电台报告说,这股敌人向北逃走了。临走前,炸毁了新38师渡河时的浮桥,但是炸的不彻底,留下了两边桥基,如果控制河流东岸,工兵可以在2小时内迅速修通;侦察发现55师团留在河岸边的浮桥器材,也都留着没有被摧毁,所以一昼夜间,还可以再多造几座桥。

    “果然还是一个废物?”相泽中佐心里想,明明掌握装备优势,却撤的如此狼狈,连放把火烧毁器材都没做。

    樱井省三获悉渡口重夺,立即派来师属工兵大队,抢修浮桥,调福家支队控制西岸,用炮火掩护工兵修桥,同时急报饭田司令,要求再派空挺部队控制河东。

    新38师113团,在河东进行了顽强阻击,可惜没有火力,不支被驱逐出沿河防线。他们原本留着浮桥,等着对岸褚亭长必要时过河,好掩护,不留合成营利用机动性,顺着河岸向北遁了,还得他们炸桥也有些手忙脚乱。

    随即第5航空师团的轰炸机对114团阵地进行了轰炸,然后利用114团没有防空火力,迅速扔下了空挺部队。

    这次空挺作战,来的还算及时,但是投的不准,有一小半扔到伊洛瓦底江里,顺流冲走了。但是战役目的仍然达到,日军伞兵背靠着河对岸福家支队强大火力站住了脚,并建立了一公里宽200米纵深的桥头堡。

    孙立人直接给罗卓英发了电报,点名要他枪毙褚亭长。罗卓英刚接到消息,日军第二混成旅团军旗被褚亭长缴获,劳斯莱斯还在路上,于是发报劝慰了孙立人一番。电报称,此次孙将军发动之奇袭,窥破敌空虚所在,连日猛攻,建立得奇功,褚部击破第第二混成旅,或有侥幸,但已然让英美盟邦刮目相看,然而与优势之日军作战,不可急于一时,须长远谋划,故而可先退至北线,审时度势,待敌疲累,再做有利攻击。

    孙立人看了回电差点气背过去,电报俨然用褚部击破第二混成旅的事情,为他放弃渡口开拓,且不说第二混成旅其实只有一个旅团部几百号人,就算这一点点功劳,还是褚亭长耍花样,从自己手里抢去的,如果不是他夺路抢攻,自己的一个团可以在行进间,就解决了第二旅团。

    现在上面摆明了,上面是不想办他放弃友邻,望风而逃的罪。但是大义在前,他还是不想放弃战机。正愤懑,收到史迪威电报,要他立即在指挥部附近寻找降落地,并点燃火堆指示,会有一架美国联络机连夜降落,载他回曼德勒参加紧急会议,协调下一步行动。

    看来美国人还是嗅到了扭转局面的战机,史迪威不是那么容易用一个狗屁二混成旅团的人头,打发的过去的。

    孙立人立即部署直属连,完成临时机场,并指令114团且战且退,主力刘放吾团继续对正面之敌猛攻,但须做好及时撤离的准备。

    美军的史汀生联络机,准时降落在了他的指挥部附近,他来不及写报告,就带上了原来的计划上了飞机,并在飞机上开始设想新的计划,希望能够说服指挥部,将目光放长远些,不要只看到区区一点微末胜利,就赶紧收兵。

    飞机上,他仔细思考了目前的局面,想通了一件事,与第5军撕破脸,无助于现实。褚亭长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如果着眼大局,应该放下个人成见,以求达成最大共识。

    他平心静气地审视了褚亭长部自昨天凌晨起的行动,能袭破第二混成旅团,并非只是运气使然?昨天之前,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旅团部这么靠前,也不掌握第二旅团兵力空虚的情报。显然褚部是在不断交战试探中,洞悉了敌人弱点。所以,这个混蛋固然投机抢功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寻找战机方面,自有其独到的本事。

    他用飞机电台询问了史总部,褚亭长会不会出席会议,得到消息说,史迪威亲自签字派出的两架飞机,其中一架就是去接褚亭长的,他一样会参加本次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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