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韦世豪要冲过去砍掉陆蛮的人头的话,恐怕刀还未落下,自己就先中箭身亡了。

    可是,他没有那么傻,立即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将那些朝他飞来的箭一一斩落在马前。

    “妈的,卑鄙!给我放!”刘重山挥舞着双锤大喊一声,已拍马冲了过去。

    其实,韦世豪早有预判,事先已安排了近千名的弓箭手站在后排,以防不测。

    刘重山下令后,弓箭手应声冲到前面,瞄准门楼上的敌军便同时放箭。

    陆大海兵变到敬流安扎后,未能建起兵工制造作坊,因此在弓箭的数量上非常紧缺,布置在里苗阵地上的只有三百名弓箭手,这哪里抵挡住这如雨的箭阵。

    门楼上,瞬间死伤无数,幸存的弓箭手只有猫在墙根躲避,哪还敢冒头。

    韦世豪缓解压力回过神来时,陆蛮已被邓迁徒扶起,向门楼的大门退去。

    “杀!”韦世豪一声令下,自己一马当先,杀入敌阵中,其他士兵紧随其后。

    敌军将领战败,志气受到严重打击,根本就不是庆远府士兵们的对手,溃不成军,顿时整个山谷,杀喊声、惨叫声震天。

    三千人,最后逃进门楼的不足两千人。

    大门关上后,谢总兵觉得应乘胜追击,立刻下令发起总攻。

    陆大海部已无路可退。邓迁徒安排人给陆蛮包扎后,立刻上门楼带领其他士兵奋力抵抗。

    里苗寨开战后,本以为庆远府不敢真开打的陆大海和邓唯利慌乱起来,同时派出几拨人向周边的合山县和柳州府、忻城土司衙门请求支援。

    里苗寨是陆大海设置的第一道险关,胜败关系到其部的生死存亡,不容半点闪失,因此他亲自带上三千精兵,和邓唯利新招募的两千新兵紧急增援里苗寨。

    赶往柳州府和合山县请求援救兵的使者,刚刚出忻城的地界,便已经被扣押,哪里还搬得到救兵。

    然而,恩胜得知庆远府向陆大海部发起进攻后,第一时间就派了两千精兵欲增援。但是刚赶到马泗圩场一带,便已被在那里等候多时的谢英君部拦截,只好丢盔弃钾地打道回府。

    恩胜觉得州官老爷这是疯了,连安公公的命令和南宁府的文告都敢违抗?

    他转念一想,既然庆远府这么疯狂,作为陆大海党羽的他也有可能殃其池鱼,因此立刻做防范,同时也派人到南宁汇报情况。

    邓唯利依仗着门楼的优势,虽然死伤惨重,但是勉强撑了一个多小时。

    当韦世豪就快攻下门楼时,陆大海正好赶到,立刻将攻上门楼的士兵压了下去。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后,部队也需要喘息,于是谢总兵立即下令停止进攻,令士兵们稍作调整。

    韦世豪正打得起劲,谢总兵却下令停止进攻,令他十分不解。

    韦世豪来到谢总兵面前问道:“总兵大人,部队的士气正高涨的时候,为何突然下令停止进攻?”

    “敌人占据天险,给我军造成很大损失。敌人的援军又刚刚到,士气正高,如果我军硬攻的话,损失先不说,还容易被挫败锐气。目前,东路西路战事进行得比较顺利,而且我估计不久两路兵力就会逼近殴洞圩场,给敌军造成压力……我们先缓缓。”谢总兵胸有成竹地道。

    韦世豪恍然大悟,不禁感叹到姜还是老的辣。

    陆大海走上门楼,看到州官老爷和谢总兵都在门楼外边的敌军阵营中,又看到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的自己的士兵,便气不打一处出。

    他胀红着脸,大声地对门楼下方的州官老爷喊道:“姓莫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违抗安公公的命令,违抗南宁府的命令。你这是以上犯上,难道你就不怕别被皇上诛你九族吗?”

    州官老爷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道:“你陆大海为谋取我州官之位,贿赂高官,勾结党羽,残害南宁府官差,还搞兵变,难道你就不怕皇上砍你的头吗?”

    “哈哈,姓莫的,事到如今,我就知诉你吧!本官上边有安公公罩着,他可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州官老爷的位子本该属于我陆某人的,你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头根本就不配。告诉你吧,若不是你手中的那张藏宝图,你早就一命乌呼了。”

    “哼,有些钱,你的命不够硬,赚到了都花不了,你欠下的债,终究都还清的。”州官老爷说着说着,就开始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他指着身边的韦世豪,道:“你看他谁?”

    “他?不就是敬流的一位残民,被你捧起来当个小小官的韦世豪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错,他真名叫莫宗诏!十七年前,你勾结恩胜杀害了莫怀仁土司,捧恩胜夺了忻城土司之位,而被你们杀害的莫土司,就是莫宗诏的阿爸!”

    啊?莫怀仁的儿子——莫宗诏,就是韦世豪?

    这十七年来,陆大海和恩胜做梦都想追杀的莫宗诏,就是韦世豪,还曾经在他手下当了几个月的兵?这太戏剧性了,令陆大海大吃一惊,他揉了揉双眼再看,韦世豪的长相的确有几分与莫怀仁神似,应当错不了。

    看清韦世豪后,陆大海全身一震,差点没站稳。

    “那又怎么样?待我上报安公公以后,再将你们一一杀尽便是了。”陆大海死到临头了仍抱着安公公的大腿不放。

    “哈哈……安公公还能罩着你?他自身都难保了。我奉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向州官老爷求饶,兴许可保留一具全尸。”韦世豪嘲笑道。

    “胡说……大胆,你竟敢在背后讲安公公的坏话?……”陆大海怒道。

    这话还没讲完,立刻有士兵来报,道:“敌我力量悬殊,我军已抵挡不住马泗方向来犯之敌,开始后撤;南屏圩场方向的战事也非常吃紧,请救支援。”

    “啊?”听到战事汇报后,陆大海双腿一软,身子晃了一下,立刻靠到墙边,差点瘫在地上。

    “庆远府哪来的这么多兵力?恩胜呢?他派来的援兵呢?我们派出申求周边援军的差使回来没有?”陆大海大声叫道。

    “恩胜土司派出两千援军,在半路上受阻后,已退守城关一带自保,不敢再派一兵一卒。派出去的差使出了忻城地界,就都被抓了。有情报说,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支援我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完了,完了!

    陆大海听到这一晴天霹雳的消息后,当场就瘫软在地,再看着自己的儿子陆蛮正被人抬上马车,往后方运去时,此时的他才知道怎么叫绝望。

    其他的士兵看到陆大海绝望的样子也动摇了军心,这仗还怎么打?

    “进攻!”

    正在此时,谢总兵手中的剑,立刻指向门楼,发起总攻的号令。

    “给我杀!”

    反正是一死,陆大海狗急跳墙,便咆哮着,欲作垂死挣扎。

    然而士气严重受损的守军哪里还抵挡得住谢总兵的军队的进攻?

    很快,里苗寨的险关失守,陆大海等退守殴洞圩场。

    此时,贪生怕死的邓迁徒早已借口护送陆蛮回到敬流治疗,而逃回了那借寨。

    “阿爸,庆远府的部队攻来了,陆大海的部队根本不堪一击,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邓迁徒焦急地问道。

    听到里苗失守,周边的无人愿意伸出援手,邓府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邓唯利哪知道怎么办?

    他早就四肢哆嗦,额头冒汗,在堂屋里走来走去。

    李管家也面如土色根本想不出什么好法。

    “你问我怎么办?我该去问谁?”邓唯利不好气地道。

    “老爷,不,里长大人,我们……”李管家道。

    “都什么时候,还里长大人?还是叫老爷听起来舒服一点。真是抱应啊,我一心想混个里长当当,这还没当上几天,好日子就到头了呀!”邓唯利猛拍着额头道,感叹着自己的人生。

    “老爷,要不,我们赶紧逃吧!趁庆远府的军队还没打到我们这里之前。”李管家道。

    “逃,往哪里逃?”

    “我们这里山高林密,往林子里钻几个人绝对不会被发现。我们逃到八角寨避一避,那里山高路远,官兵知道我们藏在那里也未必攻上去。老爷一直资助他们,在危难之时,他们不会不管我们的。再说,土匪看中的是金钱,我们多带一些钱去,他们就一定会收留我们。”李管家道。

    八角寨是土匪窝,是忻城土县最大的一支土匪。上百年来,他们凭着险要的地理优势,官兵都拿他们没有办法,队伍也越壮越大。

    “好,就去八角寨。管家,你找两个家丁抬银两,我们穿着山民服装,从寨子后的山弄走。”邓唯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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