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局已定,陆大海只好带着剩下的一千多人,往大塘圩方向逃窜。

    然而,不妙的是,他的先头部队刚刚达到加向寨时,南宁府一名将军已率大军在那里恭候多时。

    陆大海的部队喜出望外,以为援军到了,可谁知,本来罩着他的上司突然翻脸不认人,将他的先头部队杀个片甲不留,以表示和他划清界线。

    得知前方战况的陆大海绝望之际,竟跪对天长啸:“老天啊,天理何在?我忠心恳恳地为你们这些狗官卖命,甘当马前卒,临了,你们一脚把我踢开,置我于死地,这难道就是舍卒保车吗?”

    “陆总兵,算了吧!那些狼心狗肺的狗官是靠不住的。我听说,韦世豪进京告御状以后,上致安公公下致南宁府的官员们,都担心自己受牵连,都宣布和你划清界线。南宁府这一次派兵来帮助庆远府,就缘于此因。”陆大海的一位亲信道。

    “哼,你怎么不早说?”陆大海怒发冲冠,立刻将怒火转向这位知情不报的亲信,左手抓住对方的衣襟,就往上提,恶狠狠的目光似乎要将对方杀死一样。

    “总兵大人饶命,我也是刚刚收到飞鸽传书才知道啊!”那位被提到空中,望着陆大海右手明晃晃的刀,早已被吓尿裤子了。

    “嘭”的一声,陆大海狠狠地将那名亲信摔到地上,道:“又是莫宗诏坏我的好事?我跟你拼了。”

    “好,跟他拼了。”陆蛮摸着还在疼痛的胸口道:“莫宗诏,我一定要千刀万剐你!”

    往前是不明不白地死,返回还可以跟仇人来个鱼死网破,因此陆大海命令他的残兵败将,调头,杀回敬流圩场。

    最后,两军在容坡湖边相遇。

    韦世豪带领的先头部分志气正旺,陆大海的部队狗急跳墙,双方激战了一个多时辰,最终后者战败。

    陆大海和陆蛮父子俩全身血迹斑斑,被韦世豪的部队团团围住。

    满脸失望的陆蛮非常爆躁,挥舞着长剑,一边对着前后左右砍空,一边嚷道:“来啊,你来啊!有种的来啊!老子已杀够本了,再杀一个就多赚一个。”

    掉了头盔的陆大海头发零乱,手里举着血淋淋的大刀,一言不发,仇恨的目光从额头垂下的头发射出,专注着周边的人。他知道已经无路可退,必须战到流干最后一滴血,但是他心有不甘,自己戎马一身,操控着庆远府几十年,今天没想到竟然被乳嗅未干的韦世豪打败。

    被韦世豪打败一点不假。

    与陆大海决战的一千多庆远府的士兵,就是由韦世豪带领的以乡勇和水龙寨的士兵为班底组成的先头部队。还在庆远府的时候,陆大海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这些士兵,如今打死他都不敢相信,最后打败他的正是这些士兵。

    “逆贼陆大海、陆蛮,你们的部队已经完蛋了,还不速速投降?州官老爷和谢总兵还未赶到,现在投降的话,兴许州官老爷会开恩,给你们父子俩留具全尸。如果还想抵抗的话,那就别管我手下的人刀枪无眼。”韦世豪骑着雪白的战马赶到,众人给他让出一条道后,又重新围了起来。

    “韦世豪,你小子够卑鄙的,竟然隐姓埋名,藏到我的部队中当差,处处从中与我陆大海作对。如果早知道,我陆大海一定先灭了你。”陆大海道。

    “哈哈,卑鄙的是你陆大海吧?你勾结恩胜杀害我阿爸,杀我亲人,夺取土司之位,最后抵挡不住宝藏的诱惑,竟然以下犯上,搞兵变。你今天的一切,都是绺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人在做天,天在看。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个道理你懂吗?”韦世豪口惹悬河,一口气说得对方哑口无言,气得差点口吐鲜血。

    韦世豪巧舌如簧,陆大海若是找人斗嘴,那可是找错人了。

    “还有你陆蛮,你重金雇了杀手,在门亮山设伏,企图暗杀莫青莲,夺取藏宝图,你以为能瞒得住别人吗?”韦世豪道。

    “这……这事,你怎么知道?早知道了,为何不早一点揭发我?”至此,陆蛮再隐瞒已无意义,只不过他搞不清楚,韦世豪为何知道那事是他干的。

    “原来真是他干的!世豪杀了他。”以前只是猜测,如今莫青莲已经确认是陆蛮对她动下杀机,一股怒火冲向胸腔,就想一刀将对方解决了。

    韦世豪作了个手势,让她消消气,又道:“你的耳朵早就出卖了你了。这还得感谢你贪功,在那一场乡勇团和士兵组比赛时,你想置于我死地,偷袭了我们。也就是那一次,被我发现了,我割下的猪耳朵,原来长在你的猪头上。哈哈……”

    韦世豪畅快流淋地开涮了对方一把,引得其他士兵也哈哈大笑起来。

    按陆蛮的脾气,此时应当早已爆得天崩地裂,但是他却表现得很反常,不怒不火,反而双膝跪下,低声下气地道:“以前,都是小人的错,还请韦都司和莫把总大人不计小过,饶过小人的一条狗命,我给你们跪下了。”

    陆蛮的表现令众人大跌眼镜。

    “这事都赖他!”陆蛮一边跪着向韦世豪爬去,一边指着自己的阿爸,骂道:“一切都是这老东西在背后逼着我干的,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一切的错,都是那个老东西的错。”

    这也太意外了,平时趾高气昂的陆蛮面对死亡时,竟然连自己的阿爸也出卖,还大逆不道地骂出“老东西”三个字。

    陆大海也被懦弱没有骨气的儿子给惊得目吞口呆,想挥刀清理门户,无耐他已爬到韦世豪的跟前。

    “软骨头,没用的东西!”陆大海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

    “去死吧!”正当大家还沉浸在陆蛮没节操、没骨气的表现中时,他突然一跃而起,一剑直取韦世豪的嗯喉要害。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剑法太快、太狠,把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下可要出大事了。

    不过,韦世豪早就预判到陆蛮不寻常的举动,偃月刀在空中诡魅般翻转,迎头劈下。

    “啊”的一声,陆蛮当场脑袋开花而死。

    众人惊叫一声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的儿呀!”当陆大海这才反应过来,儿子骂自己是为了麻痹敌人,作最后一搏时,顿时泪崩,情绪失控。

    “韦世豪,我和你拼了。”陆大海大叫一声,飞身朝韦世豪砍来。

    “来得正好!今日,我就为家父报仇雪恨了。”韦世豪道。

    他将偃月刀往地上一插,便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同时腰间的长剑也亮在手上。

    刚开始,陆大海认为韦世豪年少轻狂,明明可以趁人多,直接将他拿下,没想到他年轻气盛,非要和他短兵相见,给了他为儿报仇的机会。

    然而,仅仅四五回合后,陆大海的虎口已被振得隐隐作痛,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对方是艺高人胆大。

    十个回合后,陆大海被韦世豪一剑穿心而死于非命。

    这幕正好被及时赶到的州官老爷和谢总兵看在眼里,他俩都不由得为他鼓掌叫好。

    敬流一带收复后,韦世豪问州官老爷,邓唯利的财产以及俘虏如何处置?

    州官老爷笑道:“敬流是你打下的,这里又是你的家乡,如何处置由你来定夺。再说了,忻城土司衙门也马上要光复了,到时土司一职自然由你来继任。从现在开始,你也要开始学做做官了,我和谢总兵一概不干涉忻城的事务。哈哈……”

    得到州官老爷的命令后,韦世豪宣布,遣散邓家的家丁;邓家的财产充公,田地分给这一次参加收复敬流一战的有功之士,并对当地老百姓开仓济粮;同时,他还为自己家收回那被邓唯利巧取豪夺的十亩良田。

    被俘的五百士兵,大都是被邓唯利强制抓来当兵的当地人,因此韦世豪不但没有处罚他们,还给他们发放了一定数额的银俩,让他们回家种田。

    被俘的士兵们感恩戴德,觉得韦世豪才是他们真正靠山,除了几个愿意拿着银两回家种田之外,其他的都留下给韦世豪继续当兵。

    才几天时间,敬流的秩序就被韦世豪打理得井井有条,令州官老爷和谢总都赞不绝口。

    本来,收复敬流一带后,州官老爷和谢总兵就要打道回府,但是他们担心年轻的韦世豪没当过老百姓的父母官,难以治理战后的敬流一带,因此便多住几日,但是他们没想到,自己多虑了。

    关于宝藏,州官老爷认为,目前已除掉了陆大海这一最大的隐患,但是忻城土司恩胜还在,因此要等到拿下忻城土司衙门以后,再进行开发。

    韦世豪正有此意,便顺着州官老爷的杆而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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