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勇组干翻了士兵组以后,实际上已经证明,山歌文化在军营里可以推广。它不但不会影响到士兵们的练训,而且还会促进士兵们劳逸结合,增加部队的凝聚力。

    这一次韦世豪给州官老爷和谢总兵增了光,还在张都司面前展示了庆远府的部队新风貌,令两位大人物笑得合不拢嘴。

    晚上,州官老爷设宴,为韦世豪庆功。

    席上,韦世豪、莫青莲还有韦氏都在邀请范围,当然更少不了张都司和谢总兵了。

    州官老爷还另外邀请了七八位要员参加庆功宴,唯独没有邀陆大海。

    张都司到庆远府调查已有些时日,对于陆大海、恩胜等一伙的图谋已知晓一二,因此州官老爷便不再对陆大海忍让,等时机成熟后就可以直接向他们摊牌了。

    席间,张都司大赞韦世豪机智勇敢,大大挫败了陆大海培植起来的势力。

    其实,在张都司眼里,乡勇组和士兵组的比赛的真正目的,不在于是否在军营里禁止山歌,而是在于挫败反对势力的嚣张气焰。

    “韦世豪,以后好好干啊!张某看好你。”张都司举着杯子主动向韦世豪敬酒。

    “谢谢张都司的栽培,世豪一定在州官老爷的带领下,带领好乡勇团誓死悍卫庆远府的利益。”韦世豪说起官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韦氏看到儿子的成长,心里都乐开了花。

    庆功宴后,韦世豪借口与阿妈谈心,迟迟不回军营。

    等其他人都散去后,他便来到州官老爷的卧室,向州官老爷汇报情况。

    长年来,庆远府里暗流涌动,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州官老爷早就按妻儿到乡下的新戚家里过上隐居生活,因此卧室里,就他一个人。

    “大侄子,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事吗?”州官老爷刚要上床睡觉,便有卫兵带着韦世豪来求见。

    “叔叔,侄儿确实有要事禀告,打扰你休息了。”韦世豪道。

    半夜三更有要事禀告,就一定不是小事,因此州官老爷立刻合衣,打开房门,将韦世豪领到卧室内。

    州官老爷的卧室非常豪华、宽敞,还连着书房。

    二人进到房间后,直接走到书房秘谈。

    韦世豪道:“叔叔,在今天的比赛中,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

    州官老爷惊奇道:“什么秘密?快快说来。”

    于是,韦世豪便将在门亮山一战中,削掉黑衣领头人的左边耳垂,到令天发现陆蛮也缺少左耳垂,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果然是他!”州官老爷表现得很镇定,似乎已掌握了一定线索,并没有韦世豪想像中的那样惊讶。

    “怎么?叔叔早已怀疑到是陆蛮干的了?”

    “嗯,我有怀疑是陆大海派人干的,但是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这么一说,那件就十有八九是他们干的了。”

    “那怎么还不把他们抓起来治罪?”

    “呵呵……”州官老爷笑了一下,道:“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陆大海在庆远府经营多年,而且还有南宁府的大官作靠山,要动他就必须等到时机成熟,将他们一锅端了,否则后患无穷。再说,青莲到敬流寻宝一事,我们内部一定有人泄露秘密,这内奸还查不出来,始终是一个祸害。”

    “那还要等到何时?我最近也私下打听了,当年我阿爸被害,就是陆大海和恩胜两人联手加害的。此仇不报,我枉为男儿身。”

    “好,有志气!不过,不是不报,是时机未到。这方面,我自有安排。关于陆蛮暗杀青莲一事,你还要保秘,连青莲也不能知道。”

    州官老爷和谢总兵忍气吞声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陆大海和恩胜等党羽来一锅端,如今时机越来越成熟,因此他所走的每一步都非常小心。

    几日之后,张都司圆满成了庆远府之行的任务,即将返回南宁府。

    临走时,州官老爷和谢总兵被邀请一同去南宁府。

    张都司结束到庆远府的公差,会不会收集到什么证据?

    这几天,陆大海茶不思饭不香夜不寝,整天就在想张都司这一次到底掌握了多少关于他的问题?

    州官老爷和谢总兵为何要随同去庆远府?

    一种从未有过的担忧向陆大海袭来,总令他感觉到不妙。

    这一种担忧,直接将陆蛮输掉比赛而带来的耻辱淹没,一直到陆蛮和邓迁徒来找他为止。

    “你们俩来干什么?”陆大海正懒洋洋地躺在办公案台旁的椅子上,连正眼都没看这两个不争生的东西。

    “阿爸……”

    “叫总兵大人!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言语里,陆大海对儿子是一肚子的火。

    “是,总兵大人。”这是在军营,陆蛮认为这一称呼并没有不妥,道:“在这次比赛中,发生了一些小意外,这才让韦世豪捡了个小便宜。现在那小子和乡勇团们一个二个的鼻子都通马车了,你得好好地治一治他们。”

    “你还有脸说?你老子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一提到比赛,陆大海就来气,道:“从两三千人里挑出的精兵,竟然干不过一帮种地的。你们……你们简直是一群饭桶!”

    陆大海气得差点一口没上来。

    “总兵大人请息怒!那些乡勇个个都是种地的没错,但是这一批都是精挑细选的,基本上都是行武出身的猎户,身体素质和功底等各方面都非常好。他们长年种地,挑担扛东西满山跑,但是我们的士兵讲究的是战术素养,负重越野自然差了一些。你看看,他们的马术就不行了吧?唉,如果实战对抗赛不发生意外的话,那他们根本赢不了我们。”邓迁徒在一旁给士兵组输掉比赛而找理由。

    发生意外?

    “什么意思?”陆大海稍微缓了一下气,问道。

    邓迁徒继续道:“在实战对抗中,我们将乡勇团打得哭爹喊娘的,但是我大哥的头盔意外掉到地上了。我大哥顾全大局,于是带领着我们放弃了比赛。”

    呃!怎么事情从邓迁徒的口中出来,黑白就颠倒了呢?

    陆蛮红着脸在一旁听着,但是听得心里非常舒服。

    “仔啊,那韦世豪认出你来了没有?”陆大海的气全消了,取代的是一脸的担忧。

    陆蛮道:“回总兵大人,应当没认出来吧?当时,场面非常乱。”

    “应当、应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这样估计呢?宁愿信其有,也不要信其无……不行,此子不能留,要尽快除掉,要不然后患无穷。”陆大海道。

    “可不是吗?当时我就带着两枚枪头上山,也装上去了,想趁乱要了韦世豪的狗命……”邓迁徒的话还没说完,陆大海立刻打断,道:“那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这不是发了意外了吗?”陆蛮补充道。

    邓迁徒又道:“其实,当时我和大哥也有点顾虑,虽然可以趁乱结束了那小子的性

    命,但是事后可能也会有很麻烦,因此我们俩也就作罢了。”

    呃?这说法不是和出意外的说法自相矛盾吗?

    不过,陆大海没有细究,“唉……”叹了一口气。

    “阿爸莫叹气。”陆蛮觉得贵为副总兵的阿爸不生气后,便亲切地叫了一声阿爸,道:“今天早上,我和迁徒老弟商量后,有一良策,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陆大海的精神突然振奋起来,指着儿子道。

    “州官老爷和谢总兵都去了南宁府,这军营就是阿爸你一个人说了算了。”陆蛮阴笑地道:“今天,我收到线报,水龙寨的二当家——赖八筒带着一伙人抢了石别圩场的一大户人家,还灭了对方一家老小十几口人。”

    “哦,竟有此事?赖八筒不是由你跟他单线联系吗?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捅出这样的大篓子来?”陆大海不解。

    “呵呵,阿爸有所不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水龙寨的武装力量的核心是原忻城土司莫怀仁的旧部。莫怀仁倒台后,逃出来的旧部便隐居水龙寨,拉拢民心,现在实力非常强大。”

    “或许州官老爷早就知道水龙寨的内幕,这么多年来才处处照顾着水龙寨,令其不断壮大发展。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呢?”陆蛮道。

    “原来如此!州官老爷这么多年都表现很低调,难道是暗渡陈仓,在外部集聚武装力量,另有图谋?”陆大海想着背部拨凉拨凉的。

    “有这种可能,因此我们应当趁州官老爷和谢总兵外出的契机,挫败他们的阴谋!”陆蛮狠狠地道。

    “怎么挫败法?你已有良策了?”陆大海道。

    其实,这一切都是陆蛮一手策划的,但是他阿爸正气在心头上,因此他才拉邓迁徒来作陪衬,并说是两人量商好了的。

    “启动赖八筒,目的就是给水龙寨抹黑,给庆远府有灭掉水龙寨势力的借口。”

    “好,这一张牌打得好!立即灭掉水龙寨。”陆大海听到儿子的计划便兴奋起来,欲灭水龙寨而断州官老爷的一些念想。

    “阿爸,水龙寨自然要灭掉,但是如何一箭双雕,那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啊!”

    父子俩真是一个比一个阴毒。

    “一箭双雕?”

    “对!赖八筒灭了一大户,抢走了钱财,给水龙寨安个山匪的罪名不为过吗?官府剿匪不正是为民除害吗?”陆蛮故意卖关子。

    “少废话,说重点的。”陆大海有些不耐烦地道。

    “好……剿一些山匪而已,派乡勇团和女兵团去足够了,等他们双方都杀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去打扫战场,再让韦世豪战死沙场,或者提前光荣牺牲了,这不就一举两得了吗?”陆蛮说着,当场被自己高明的阴谋弄得都兴奋地笑了。

    “据我掌握的情报,水龙寨有近千名武装力量,乡勇团和女兵团区区五六百人,这力量对比也悬殊得太大了。明显人就知道,我这个总兵的决策有误,这不太妥。”陆大海道。

    “从来没有人向你汇报水龙寨的情况对吧?就当着一次战事误判,也没什么的。再说了,这一次是绝好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村就没那个店了。”陆蛮又带有一点威胁的口吻,道:“阿爸,假如韦世豪万一认出我的身份来,那样不比得上你的一次误断的后果严重吗?”

    陆大海被戳中软胁,稍微思索一下后,道:“好,就这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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