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镇是秋山市12个附属镇中最大的。举个例子说,其他镇一般有一到两家医院,以及与之配套的四五家药店。而蓝田镇有三家医院,十家药店。这些药店只有一家是个人经营,其余全是连锁店。

    而这唯一的个人药店,位于蓝田镇东面,正是特殊分队的目标。

    蓝田警所的刑侦科长鲁维尔·瓦乔站在镇子的东入口,靠着他的警车,郁闷地吸着烟,愤愤地向镇里望去。这根烟抽到一半时,安多拉的车开进镇里。鲁维尔把烟扔掉,用脚使劲碾灭。

    “好久不见,利奥!”

    “好久不见,鲁维尔。”

    利奥下车和对方打着招呼。鲁维尔比他年长十岁,不过两人习惯亲切地直呼名字。他们上次见面是几个月前,在一家游戏厅里。经过游戏技术的切磋,很快拉近了关系。

    “上头突然说派你来帮忙,可吓了我一跳。怎么,想干警察了?”

    “没有没有,都是那老头硬找上我的。”利奥抱怨说。

    “哈,说不定干着干着,你就习惯了。”

    “没那可能,唠正事吧。搜查怎么样了?”

    提到搜查,鲁维尔变回了他刚才的表情。

    “别提了,憋气!”

    就在这对话发生三个小时前,也就是上午10点多那会儿,鲁维尔领着一队警察,闯进那家药店。他们看到货架和柜台有很多空位,不少药品被装好箱,放在地上,屋里到处是碎纸片和纸盒,乱糟糟一片。看样子,药店不是正在打扫,就是正准备搬家。

    警察一进来,屋里两个忙活的店员当场懵圈,店长也忙不迭跑出来,他们被警察带到一边乖乖站好。出示过搜查许可,说明来意后,警察们就忙活起来。

    原本鲁维尔以为,这家仓库和店面加起来连700平米都没有的小地方,不会带来多*烦,可实际情况正好相反。     预计一个小时结束的搜查,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警察们把找到的所有药物都开了封,然后使用警局专门用来检验rx6的试纸和药水,分析这些药物。

    检查结束后,鲁维尔得到了他之前就听过的结论:没有发现rx6,或者类似的物品。

    鲁维尔跟负责检查药物的警察核对了好几遍,也没推翻结论。这工夫,负责检查室内状况的警察同样带来了令人沮丧的报告——屋里和车库没有任何暗道或者密室。

    一时间,所有警察不知所措,大家怔怔地望着鲁维尔。     鲁维尔恶狠狠地瞪着墙角站着的三个人,两个店员快缩成一团了,店长小心地赔着笑。

    “怎么办,科长?”一个警察问道。

    鲁维尔皱了好一会儿眉头,才不得已地说:“先撤!回去再好好查查线索!”

    问话的警察又看看四周,地上留下不少他们不小心打碎的瓶瓶罐罐,还有弄坏的包装盒。

    “那,关于赔偿……”

    “我知道!”

    就这样,警察们灰溜溜地走人了。鲁维尔让其他人回警所,自己到镇子入口去接人。

    在等利奥的时候,鲁维尔把之前的线索,还有最近新得到的线索,好好想了两遍。从接手案件开始,他参与了每一次行动,最后的结论也是他得出的,怎么想这家药店都脱不了干系,但事实是他们根本没找到什么证据。

    “就是这么回事。”鲁维尔对利奥说。

    “不会是你们搞错了吧?”

    “哥们,我干这行都快十年了,而且线索研判是很多人在做,不带出错的。鬼知道这里面哪出了问题。”

    听到这,利奥心里骂了好一会儿街。居然被那老头说中了,这药店真的难住了警察。想到之前兰格塔那档子事,利奥总觉得,罗洛夫肯定又瞒着他什么事了。

    “老头也担心你们搞不定,所以派我们来监视,有结果我通知你。”

    “行。除了你还有别人?”

    “嗯,车里还有两个。”

    “那就交给你啦。希望他们这几天别有什么动作。”

    “什么意思?”

    鲁维尔钻进他的车里,抓起副驾驶坐席上的一张纸。

    “上午来的命令,说要找个人,还发给了全城所有警察,要求务必尽快找到。”

    “这么着急?谁走丢了?”

    “不认识,我也不想太费劲。本来这边事就多,哪有心情找人。行了,我先走了。”

    留下这句话,鲁维尔扬长而去,利奥也回到车里,三人开着车进了镇子。

    开不多远,那家药店出现在他们左侧,店门大敞四开。右侧是一家旅店,和药店隔街相望。安多拉把车停在了旅店门前。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阿克亚。

    “我觉得这旅店可以,”阿克亚望了望旅店三楼的一扇窗户说,“正对着药店,高度合适,而且……”

    “行,就那吧。”利奥打断阿克亚的话说。

    “队长不想了解一下更多细节吗?”

    “你是专业的,交给你就行了。”

    “但你是队长,我们如何行动必须由你来……”

    “不用在乎那老头说的,”利奥又一次打断了阿克亚的话,“谁有经验谁说了算,这样效率更高,不是吗?”

    漫不经心的态度让阿克亚反感不已。他没有写在脸上,只是平静地答应了一声。

    “我们到后院去。”阿克亚指了指旅店,对安多拉说。

    车子转个弯,一头开进旅店旁边的小胡同,在后院的小停车场里站住。

    “接下来呢,阿克亚?”利奥问。

    “我去旅馆办手续,找个房间。队长和安多拉就请到药店去一趟,看看情况吧。”

    “好。”

    于是三人分头行动,阿克亚从后门进了旅店,利奥和安多拉走到了药店的门口。

    虽说是看情况,两人也不知道该看什么。商量了一会儿,他们打算假装买药,随便逛逛。

    不过没等进门,从药店里传出的喊声,就让他们止住脚步。

    *****

    “你们这是卖假药!我要举报你们!”

    一个高亢的女性声音,满是怒火,还有点歇斯底里。利奥和安多拉探头一看,找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乱七八糟的屋子中央,站着个女孩。粉色的头发,肉色的上衣,两手带着手镯,其中一只手拿着个药瓶,另一只手正指着面前一个店员的鼻子。

    刚才那句话,就是她冲店员喊的。店员也不甘示弱,跟着吼了起来。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们今天不开业,赶紧走!”

    “卖假药你还有理了?说,你这里是不是掺了什么东西?说不定是毒品!”

    “再瞎嚷嚷我叫警察了!”

    “你叫啊!看谁倒霉!”

    女孩似乎真打算报警,连手机都拿了出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吵越凶。

    外面看热闹的利奥和安多拉,虽然只是个背影,他们也看得出那女孩是陌生人,八成是不知道药店的秘密吧。不管怎样,继续让她在这里闹可不行,保不齐出什么乱子。

    于是利奥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手夺下药瓶,一手抓住女孩拿手机的手。吵架的双方都吃了一惊,女孩更是反抗起来,挣脱了利奥的手。

    “你谁啊!?”

    她转过头来,气呼呼地质问,又揉着被利奥抓疼的手腕。

    利奥没回答她,把瓶子还给那个店员,笑呵呵地赔着不是。

    “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我妹妹,刚毕业,脾气暴,说话没分寸,别见怪啊。”

    “你妹妹?”

    “谁是你妹……”

    女孩惊愕地望着利奥,刚要反驳,被利奥死死捂住了嘴,然后往门外拖。

    “好啦好啦,安杰丽卡,少说两句,我们走。”

    莫名其妙的店员眼看着女孩被这个乱入的男人拖到门口,旁边又过来一个人,两人将女孩架走了。他跟着出去看,发现他们已经走远,这才放心回到店里。

    再说这边,利奥和安多拉把女孩带到一个胡同里,利奥才松手,脚面立刻被女孩狠狠踩了一下。他还没喊出疼来,脸上又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流氓!光天化日的,要抢劫吗?”

    “谁流氓啊?谁抢劫啊?疼疼……”

    “你们是谁?和他们是一伙的吗?”

    “不是不是,我们是……呃……”

    说到这利奥就打住了。特殊分队的事,不能随便告诉给一个陌生人,可要是不说,好像也没有其他词句能让这女孩信服。

    就在他吞吞吐吐的时候,女孩怀疑地瞪着他,给他定了性。

    “瞧你这样,肯定不是好人。”

    眼看利奥招架不了,安多拉把他拽到身后,向女孩赔笑。

    “好啦好啦,小姐,冷静点,瞧你,生气的时候皱纹都出来了。”

    女孩又打量着安多拉,一直绷着的脸舒缓了些,不光是因为安多拉这句奉承。眼前这人高大英俊,衣着得体,刚才那个跟他一比,怎么看都是……流氓。

    “你们把我拽出来,为什么?”

    安多拉略一欠身,答道:“我们也不是有意冒犯小姐您,刚才的粗鲁举动情非得已,还请见谅。”

    “这么说还差不多。”

    “您能谅解再好不过。鄙人安多拉·克波夫,这位是好友利奥,敢问小姐芳名?”

    女孩看着这个满嘴甜言蜜语的人,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露娜·萨鲁多。”

    “露娜,嗯,很有月亮气息的名字呢,萨鲁多小姐。”

    露娜被安多拉这句话逗得扑哧一乐,刚才皱着的眉毛展开了。

    “叫我露娜就行。”

    “那么露娜小姐,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刚才吵什么呢?好像提到了假药?”

    一说到这,露娜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没错,假药。我路过这里,进去逛逛,没想到发现里面竟然摆着不少假药。”

    “露娜小姐是看出来的?”

    “不光看,我还尝了一些。可以确定,里面有好几瓶葡萄糖ep有问题。”

    利奥和安多拉面面相觑。一帮警察找不到的东西,难不成被这个女孩发现了?但听露娜的语气,斩钉截铁,也不像是信口胡诌。

    “想必露娜小姐也不是等闲之辈,但还请听我一句劝。”安多拉说,“接下来这家药店,我们会处理的,还请您远离。”

    “为什么?你不知道假药会害死多少人!而且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便衣警察,正在监视这家药店。”

    安多拉这句毫无根据的胡话,露娜马上就信了。她支吾了几声,不再细问。

    “可你们,能行吗?”她低声问道,又恍然大悟地解释着,“对不起,我不是怀疑警察的能力,但那瓶药真的不好弄。”

    “我相信露娜小姐必有过人之处,但我不想让小姐您冒此风险。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揭开那里见不得人的秘密。”

    被安多拉忽悠了几句,露娜的迷糊病又犯了。

    “嗯,那好吧。”

    她含糊着回答,朝胡同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等她走远了,安多拉和利奥又望向药店那边,刚才开着的门已经关上了。两人只得到旅店里,去找阿克亚会合。

    *****

    迪米特带来的核心,被迪奥拿到了地下实验室,那是整座城堡的禁地之一。没有迪奥的允许,连詹姆斯也不得入内。他在里面工作了一个小时,无聊的迪米特跟着两个女仆,逛起了城堡。

    不过只把一二楼大概看了一遍,上面四层还没去,詹姆斯就出现,把他带回会客厅。

    “怎么样?”

    一进会客厅,迪米特急着问道。

    “完全不行。就凭这个,你拿到探灵器,也找不到伊斯缇斯。”迪奥略带歉意地说。

    “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知道,探灵器是很久以前,人们为了尽快发现伊斯缇斯而制作的。一旦它成功激活,不管伊斯缇斯藏在世界哪个角落都能找到。这么厉害的东西,想要激活它当然也不容易。目前为止,要激活探灵器,伊斯缇斯的碎片和古籍中所说的‘灵地’,二者缺一不可。”

    “这核心和碎片差很多吗?”

    “根本不是一类东西。与其用它,还不如你自己把exp注入到什么物体里。”

    迪奥把装着核心的盒子还给迪米特,耸了耸肩。

    “要我说,你还是放弃这种办法,老老实实去找伊斯缇斯的碎片。”

    “说得轻巧,哪有那么简单……”

    摆在迪米特面前的是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工作。离开马尔代城六年来,他四处收集线索,寻找伊斯缇斯可能存在的地方,但很快发现是大海捞针。

    三年前,他把希望寄托在探灵器——古人发明的,一种专门用来寻找伊斯缇斯的器具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却又要为如何激活它而犯难。

    必须抓紧时间了,迪米特有一种越来越强的预感。伊斯缇斯已经出现,还有可能被找到了。

    “好了,谈点别的吧,”迪奥调转话头说道,“灵地的事我有办法,你不用担心,说说探灵器吧。”

    “线索呢?”

    “给你这个。”

    迪奥把一张地图递给迪米特,上面描绘的是北冰国西南部一片区域,还标记了五个位置。

    “你就不能传到我手机里吗?”

    “重要的信息还是别太依赖手机,这样保存更安全。”

    迪米特看着地图。距离自己最近的,是100多公里远的罗加尔山旅游保护区,剩下四个地方都在200公里开外,不过位置比较集中,互相之间距离不远。

    他看了看,用手点着离自己最远的一个标记。

    “就先从这开始吧,一天一个地方,一周就完事了。”

    “你的习惯是从远的先开始吗?”

    “那边有四个呢,还都在市区附近,几率更高。这个保护区尽量不去,要是探灵器被放在什么古迹或者山区里,我就头大了。”

    “呵呵,也是。加油干,如果有碎片的线索我再通知你。”

    “知道了。”

    “詹姆斯,送客。”

    “是。”

    跟着詹姆斯的迪米特离开黑昆林。久违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身上,他特意下车伸了伸懒腰,感觉精神头马上足起来了。刚才的烦恼和担忧一扫而光,他信心十足地踏上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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