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利雅德,坐落在北冰国南部,靠近东海岸的美丽城市,北冰国内三条主要河流都流经此地,又被称为“大河之女”。整座城市随处可见大小支流,从空中俯瞰,就像是城市的血管一般。这里有全国独一无二的市内水路客运,以及等同于出租车的“出租船”。它的速度没法和车相比,更多是为游客准备。驾一叶扁舟,避开都市的繁华和急躁,在水波荡漾中,徐览美景,好不惬意。

    在市区外的俄利雅德机场,刚刚降落的飞机送来新一波客人,他们提着大包小裹,走出大厅。这其中有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衬衫,左手挽着脱掉的外套,右手提着手提箱。他走进停车场,没有找出租车,而是和一群人在一起等大巴。十分钟以后大巴才开来,他排在队尾,不紧不慢地上了车。

    大约40分钟后,大巴跨过一座桥,在一处环路外围停下。这里是大巴进入市区后的第一个站点,离市中心还很远。中年人下了车,向一片写字楼走去。街上没有几个行人,他加快脚步。

    路过一个胡同时,他转弯走了进去。胡同口蜷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中年人稍微站了一下,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百卡玛的钞票,递给乞丐。乞丐受宠若惊,连忙伸出脏兮兮的双手,捧过钞票。中年人朝他笑了一下,继续赶路。

    不多时,他站在一家律师事务所门前,推门而入,走到服务台。一个正在玩手机的女孩坐在后面,见到他,立刻放下手机站起来。

    “所有人在二楼202房间等您,先生。”

    “很好。”

    中年人把衣服递给女孩,手提箱则放在前台的桌子上,然后上了二楼。在202室,有两男一女三个人。二十分钟前,他们陆续到这里集合,现在,他们等的人出现了。

    “我没迟到吧?这屋有点闷啊。”

    进屋的中年人关上门,屋里正吹着空调,但他刚刚晒过太阳。坐在沙发上年轻女子站起来,手里拿着空调的遥控器。

    “需要再冷一些吗,弗森先生?”

    “不用了。”

    中年人一边回答,一边坐在女子刚才坐的沙发上,把衬衫的领口解开一个扣子。

    “我缓缓就好,报告进度吧。白猫,你先来。”

    *****

    已经50岁的班德鲁·弗森·瑟洛夫塔,在最近几年,才真正迎来事业的高峰,至少他自己是如此认为。过去他只是世界政府军一个不起眼的参谋,默默无闻,处处忍让,但被挖进处决者之后,一切都变了。

    人们发现,他的默默无闻是表象,其实是在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改变着局势。他的处处忍让也是演戏,因为他明白要得到的结果是什么,中途任何与之不相干的因素都可以抛弃,哪怕是自尊。

    处决者里每个人都有代号,一般的特工和士兵,使用字母和数字的组合。而那些高级成员,则有着符合自身某些特点的代号。瑟洛夫塔的代号是“海龟”,这是处决者的上一任头领给他定的。他对这个代号也很满意。

    “他们暂时还没有新的动作。”

    得到瑟洛夫塔的指名后,站在旁边的白猫有些无奈地说着。瑟洛夫塔看了看她。

    “北冰国的反应不会这么慢吧?还是说有我们没照顾到的地方?”

    “那不可能,弗森先生。他们至少有三个情报系统在我们的监视下,另外还有一个系统被我们渗透,如果有大动作,不可能不漏出消息。”

    “你确定?”

    在瑟洛夫塔的追问下,白猫显得有些窘迫。她是这屋里年龄最小的,刚刚20岁的新人,对上级的每个问题都特别敏感。即便她做得如何到位,被这么一问,也有点失去自信。

    她两手互相摆弄着,目光从瑟洛夫塔身上移开,落在她修长的手指,还有淡粉色的指甲上。

    “我,我想是的。”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瑟洛夫塔微微一笑,他没有责备属下的意思,只是习惯那么问而已。

    “不用那么在意,只要你和你的人按流程进行,保持警惕,就没什么问题。”

    “谢谢弗森先生!”

    “那么下一个,恶鬼。”

    瑟洛夫塔看向窗边那个比白猫大不多少的男子——恶鬼,他反坐着一张椅子,身子懒洋洋地趴在椅背上,笑嘻嘻地看着白猫,还在为她刚才的反应感到好笑。

    “我这边也正常,都和计划中的一样。估计再有三天,货就到了。”

    “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吗?”

    “完全没有,毕竟我也很小心的。”

    “妙,妙极了。”瑟洛夫塔说着他的口头禅,轻轻点头。

    “只不过,这么做有必要吗?我直接去一趟不是更快?”

    “不,那不行,”瑟洛夫塔摆手说,“我这么安排,是要引出所有可能阻碍我们的人,再决定对策。”

    “听你的意思,除了黑部队和拯救者,还会有其他人掺和进来?”

    “你不知道吗?迪米特已经来北冰国半个月了,他可是最危险的对手。”

    听了这话,恶鬼没有半点担心,反而嬉皮笑脸,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我还真想知道,他有多危险。”

    “别着急,说不定不久就会见面了。”瑟洛夫塔说,他最后看着站在白猫身后的高个子男子,这人从瑟洛夫塔进屋开始,就保持着跨立姿势,一动不动。

    “獠牙,你那边怎么样?”

    “没有异常,和计划一样。”

    獠牙说完这句话就没了下文,屋里静了一会儿,只有空调还在呼呼吹着风。瑟洛夫塔知道这就是獠牙的讲话习惯,咳了一声,总结着三个人的报告。

    “有劳各位了,这下我在总部那边多少能抬起点头。上回在维迪艾,我们失去了海德利这个帮手,总部一直对我,还有咱们整个组都颇有微词。所以希望这次大家多努力,挽回总部的信任。都去工作吧。”

    三个人答应着瑟洛夫塔的话,瑟洛夫塔满意地站起来,最后嘱咐了几句。

    “从现在起,你们各自回各自的据点,我回实验所指挥全局,你们完成手中的任务后,就到实验所来。白猫,这个事务所可以撤了。”

    “明白,弗森先生。”

    “还有,下次别找人在这种不繁华的地方当乞丐了,有点假。安排岗哨是好想法,但也要注意周围环境。”

    “知,知道了,弗森先生。”

    *****

    这趟夏威尔镇之旅,迪米特有两个收获。第一是探灵器,虽然没有伊斯缇斯的碎片,就说不准探灵器能不能正常工作。但看迪奥那自信满满的表情,应该错不了。搞收藏搞研究是他的兴趣爱好,一个人不会对自己的兴趣说假话。

    第二,就是有关马尔托恩魔盒的消息。临走时,迪奥以“作为找到探灵器的回礼”为名,免费送了迪米特两样东西。其一是十几本书,装在纸箱里,其二是情报。这两样东西让迪米特用最快速度返回秋山市,直奔市政府,罗洛夫的办公室。两人见面聊了几句,就知道对方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目标。

    “你说你需要帮手?而且是今晚?”

    听完迪米特的话,罗洛夫很不确定地问道,他不相信有迪米特自己搞不定的事。

    “昨天我解放了部分诅咒,这多多少少会破坏封印,得花些时间修复。在那之前,如果我不控制能量输出,就可能让封印彻底失效。”

    “说白了,就是需要休息,使不出全力的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罗洛夫不禁呵呵笑起来:“那小子值得你这么认真么?”

    “值得,很值得,他非常有趣,我很久没有这么过瘾了。”迪米特也笑着回答。

    “那我倒是希望,你下手能轻点。”

    “对我而言,不杀人,已经是放水了。”

    扯了几句闲话,两人对视而笑。笑罢,罗洛夫说:“利奥在医院养伤,这次的事怕是帮不上忙。我看,只能让阿克亚陪你走一趟了。”

    “他也有腿伤吧?”

    “阿克亚说不要紧,那就不要紧。而且这个事,听起来也不怎么难。”

    一想到阿克亚曾经的身份,迪米特默许了罗洛夫的建议。

    “随你便吧,那么另外一个事……”

    话说到这,办公室外有人敲门,罗洛夫叫他进来。门一开,走进了安多拉,他是接到罗洛夫电话,独自赶来的。

    “罗洛夫爷。啊,迪米特你也在。”

    “我们正说到你,安多拉,”罗洛夫说,“有重要任务要你去办。”

    安多拉有点摸不着头脑,寻找马尔托恩魔盒的事,自己能插上什么手?

    “我想请你翻译一些东西,然后找出我想要的内容。”

    迪米特解释着,又把迪奥给他的纸箱打开。安多拉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堆着十几本书,从封面的纸质就能一眼看出,它们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有些年头,但依然干净,几乎没有破损,一定被保管得很好。

    “这是什么书?”

    “我的情报商借给我的藏品,他说这里有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什么东西?”

    “打开马尔托恩魔盒的方法。”

    “打开那个盒子的方法?”

    “你也听市长先生说了吧?马尔托恩魔盒是一个能驱动大型要塞的强大动力源,具有非同小可的能量。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以为随便找个盒子塞进去就ok了?盒子上了锁,而且是一种特殊的锁。”

    “具体来说,怎么个特殊法?”

    “这就要问它们了。”迪米特又指了指那些书,“世纪战争结束后不久,科学家们四处搜集与盒子相关的笔记和书籍,原封不动地进行了整合,就有了这些书,所以说很麻烦。”

    迪米特随手拿起一本打开,递到安多拉眼前。安多拉一看就皱紧眉头,这上面的文字和语法,跟他学过的任何语言都不完全一致,显然,这是暗语。

    “这都从哪弄来的啊?”

    “别多问。你只需要知道,这些书在市面上找不到第二本,是独一无二的珍贵资料。能不能打开盒子,就全看你了。要是打不开,就算找到了,也没有意义。”

    迪米特语气很严肃,安多拉知道盒子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心里也是压力陡增。

    “那,为什么找我?能搞到这样的书,你那个情报商肯定神通广大。就算他自己看不懂,介绍一两个历史学家总没问题吧?”

    “是没问题,但那些人我信不过。这些资料决定了我们能不能抢在其他组织前打开盒子,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很重要。通过你昨天的表现,还有看在利奥的面子上,我认为你能胜任,也可以信赖。”

    安多拉不明白为什么利奥的名字会出现在这,他看了看罗洛夫,还指望罗洛夫能说点什么。可罗洛夫只是点头示意他接受。眼看推不掉,安多拉只好答应下来。

    “那好吧,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尽快。”迪米特纠正说。

    “尽快,尽快。”

    “这个事对外人务必保密,安多拉,”罗洛夫补充说,“必要的话,你可以跟学校请假。另外我会找一队警察保护你,放心干吧。”

    安多拉越发感觉到这项工作意义重大。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瞬间眼神空洞,满脸呆相。迪米特把书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又敲了一下脑袋,他才回过神来。

    “抱歉,我走神了。”

    “给我清醒点,你弄错一个字,结果都可能是一场灾难。”

    “你就别再给我增加压力啦。”

    “我只是告诉你要认真对待。行了,我还要去找阿克亚商量晚上的事,先走一步。”

    连招呼也没打,迪米特自顾自地说完话,就走出了办公室。安多拉瞟了一眼他的背影,苦笑着嘟囔起来。

    “也不说帮我搬一下,这么沉。”

    “我叫人帮你搬吧。”罗洛夫把纸箱合上,对安多拉说,“要搬哪去呢?”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去我的‘研究所’吧。”

    “我猜就是那,让克里斯蒂送你去吧。”

    “多谢啦。”

    “你没事吧?”

    罗洛夫忽然话锋一转,让安多拉措手不及。

    “什么事?”

    “刚才,是不是想起特里克夫了?”

    一句话说中了安多拉的心事,他收起了笑容。

    当初,安多拉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老师要参与exp研究。听完迪米特的话,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做和老师一样的事,或许,是在步老师的后尘。

    “我现在有点……理解老师那个时候的心情了。”

    “特里克夫的死,也和我有关。没能及时注意到他的变故,保护好他,是我的责任。所以这次你放心,我绝不会让特里克夫的事重演。”

    罗洛夫的保证,让安多拉放心不少。其实,没有这句话,他也做好了准备。

    “谢了,罗洛夫爷,我得去干活了。”

    *****

    秋山市以西300多公里的库瓦托安,是一个中小型城市,偏僻又不太发达,国内各条高速铁路和悬浮铁路线都和它擦肩而过,机场更是与它无缘。不过由此带来的好处就是安静,城市里人少车少,没有大都市的喧嚣,这份宁静让它也能吸引一部分人,来此旅行或者定居。

    迪米特和阿克亚的目标,就在这里。

    他们开车进城时,都快到晚上8点了。进城以后沿着主路开了一段时间,拐几个弯,就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家三星级的酒店。迪米特把车停在酒店对面的公园大门前,正对着酒店正门。

    按迪奥的说法,8点半左右,会有两伙人到这里来,交易某个东西,商量一些事情。他们的身份不太清楚,迪米特也没兴趣,反正就是这座城市里上不了台面的小情报商,或者小黑社会组织一类。

    让迪米特感兴趣的,是他们的交易品。迪奥说,那有可能是和马尔托恩有关的东西,不过具体是什么就不清楚了。这个情报提供者属于其中一伙人,可能有不满情绪,才联系了玫瑰机关。

    这意味着,其他人也可以通过玫瑰机关知道今天的事,所以必须在没出意外之前,尽早搞定。

    迪米特注视着酒店正门,这个地方比较偏,很长时间都不会经过一个人,或是一辆车。他可以以客人的身份,随意进出,然后在大厅找个地方蹲守,等人来了就跟上去抢东西。不过对方肯定会在走廊和楼道里留人,只能杀过去。而他的攻击方式大开大合,在狭窄的地方施展,说不定会毁了他要抢的东西。

    “有什么办法吗?”

    说出自己的担心后,迪米特向阿克亚征求意见。阿克亚一直在看酒店的楼顶,迪米特问他话时,他指着四楼的一扇窗户。

    “交易的房间是那个吧?”

    “嗯。”

    “你能用超能力送我去楼顶吗?”

    “能是能,然后呢?”

    “我找市长大人借了垂降用的东西,可以从窗户进去。酒店的房间不大,屋里不会有多少人,只要他们亮出东西,我就能抢到手。”

    “然后再用垂降的绳子逃走?”

    “对,如果他们从窗户追出来,你不会在一边看戏吧?”

    “呵,当然不会。就这么定了。”

    “了解。没有通讯器,等人都齐了,用手机通知。”

    “知道了。”

    两人随即下车。阿克亚带好了武器,胳膊上套着一捆绳子,腰上系着垂降腰带。迪米特运起力量,在阿克亚脚下和身边卷起风来,阿克亚逐渐漂浮到空中。迪米特一甩手,阿克亚就冲着酒店的楼顶飞了出去,眨眼间就要撞上了。迪米特迅速收力,让阿克亚平稳着地。

    落地的阿克亚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楼顶的边缘是凸起的,刚好可以用钩子钩住。阿克亚找准位置,架好垂降点,坐等迪米特的消息。

    大概半个小时,迪米特联系了他。

    “第二伙进去了,第一伙大概是5分钟前进去的。”

    “他们检查房间了?”

    “是啊,有个光头把脑袋伸出窗户看了好半天,应该没事了,动手吧。”

    “了解。”

    阿克亚迅速把绳子系在腰带上,从屋顶翻下去,抓紧绳子降下,不一会儿就降到四楼那个房间窗户的上面。

    他听得到里面的对话,正说到交钱验货,想必东西已经亮出来了。阿克亚毫不犹豫,解开腰带上的绳子,双脚猛蹬墙面,身体荡起来,对准窗户,一脚踢出。

    “哗啦”一声响过,阿克亚撞进屋里,面前六七个人,目瞪口呆,茶几上两个箱子,一个开着,里面是钱,还有一个没打开。众人正要拔枪,阿克亚先发制人,手枪射出的子弹一发一个,这些人接二连三地倒下。

    在外面,看到阿克亚闯进屋的迪米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得手了,他想,就算走廊的人想进屋帮忙,也不过是葫芦娃救爷爷,阿克亚能轻松搞定,甚至不需要自己掩护就能逃走。

    他正这么想着,冷不防,一阵凉意袭入脑海。是exp反应,而且速度飞快。迪米特刚有所察觉就抬起头,只见一个人影从远处的阴影冲出,直奔酒店的外墙,纵深一跃,来了个飞檐走壁,沿着墙冲狂奔。迪米特一看那人的奔跑路线,心里又是一凉——他分明是冲着四楼那个房间去的。

    又是一声“哗啦”,刚把走廊里的援军干掉的阿克亚忽然听到身后的声音,这回轮到他目瞪口呆了。来者黑衣黑裤,后腰露出了利器的柄部,脸上戴着个左半黑,右半白的面具。两人看到对方,都愣了一下,又同时看向那个没打开的箱子。

    “你休想!”

    阿克亚的手枪先声夺人,黑衣人身子一歪就躲了过去,顺手从腰间抽出匕首,脚一点地就接近了阿克亚。阿克亚也是侧身闪过对方的匕首,一个鱼跃跳到茶几上,抓起箱子骨碌一下,就来到窗户前。他转过身想用子弹压制一下黑衣人就逃走,不料对方识破了他的意图,早就追了上来。匕首在枪响之前挥出,阿克亚只得放弃开枪,用枪去挡匕首。

    甩不掉敌人,阿克亚想把箱子扔出去,但这个想法又被看穿。黑衣人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箱子的把手,阿克亚挣脱不掉,被黑衣人一拽便向前趴倒。他拿枪的手被黑衣人的膝盖来了一下,枪脱手了。胸口又被黑衣人的肩膀顶起,对方一发力,就把自己摔在茶几上,茶几瞬间被砸成了花。

    挨了两下的阿克亚腿伤发作,手也没了劲。眼看黑衣人夺走箱子,跑向窗边,阿克亚拔出匕首扔过去。匕首刺中黑衣人的后背,却发出“当”的一声被弹开,仿佛是撞上了铁板。黑衣人趁机跳出窗外,抓着阿克亚留下的绳子滑下去,平稳着地。

    谁知刚着地,一发光球不告而来,黑衣人打个滚躲过去。爆炸的光球激起碎土渣,打在面具上。他摸了一下,抬起头看,迪米特就站在面前。

    这头发,眼罩,还有光球,黑衣人明白了眼前这个对手的身份,向后撤了一步。

    “拿了我的东西,还想走吗?”

    迪米特说着,一只手释放出强光,对准黑衣人,数道光线从强光里接连射出。黑衣人连续侧身躲避,等迪米特这波攻势过去,忽然一转身,从身体里分出了七八个幻象,全都拿着匕首拎着箱子,围在身边。

    望着这些幻象,迪米特不禁冷笑。对手是加勒波人,而且不怎么高明。加勒波人要想和自己刚正面,都会在幻象上下大力气,尽可能释放能量,让每个幻象和本体的exp强度相差无几,来干扰自己的判断。但现在,借助预兆的力量,迪米特一眼就认出了真身。

    “连藏都不藏,小看我?”

    幻象大军迎面杀来。迪米特不躲不闪,右手一挥,刺骨的寒气在手中聚集,化作冰刃。他无视那些幻象,迎着黑衣人的本体直冲过去。幻象陆续从他身边飞过,他头也不回,盯紧本体,挺起冰刃,直线刺出。

    黑衣人横起匕首格挡,冰刃碰上匕首的瞬间,迪米特加大能量,冰刃散发出的寒气迅速实体化,让冰刃鼓起一圈,把匕首的前端牢牢冻住,黑衣人只好松手,连退几步。

    “你完蛋了!”

    发出胜利的宣言,迪米特再冲上去,要给对手最后一击。突然,他感觉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动弹不得。大吃一惊的迪米特回过头,惊讶地发现,抱住自己的竟然是一个人形的紫黑色影子,而这影子是从自己的影子里钻出来的。

    迪米特挣了一下,没有挣开,这工夫,黑衣人已经一溜烟跑远。当他进入阴影中时,全身闪过紫黑色的光,随即消失,无影无踪。迪米特把能量跑遍全身,大喝一声,光的exp四散暴发,影子随之烟消云散。而黑衣人的exp反应早已消失。

    望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迪米特懊恼不已。

    “那家伙,真是没想到……”

    警笛声由远及近,向这边靠拢,酒店里乱成一团,一群客人慌慌张张跑出来,迪米特看到阿克亚也混在里面。

    两人对视一眼,迪米特朝车的方向使个眼色,让阿克亚先回车里。他找到阿克亚用的绳子,攥在手里,放出火来,火顺着绳子一口气烧上房顶。做完这些,他跑回车里,二话不说发动车子,加速驶离。开上高速公路以后,迪米特更是把油门踩到底,车子一路狂奔。

    阿克亚按了按右腿,伤口发麻,疼痛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他又看着迪米特,慢慢皱起眉头。

    “你失手了?”

    “说来惭愧。”

    “我还以为你能轻松搞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次的对手出乎我的意料。”

    “什么意思?”

    迪米特叹了口气,踩着油门的脚松开一些,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放下,按住额头。阿克亚从未见过他这样郁闷。

    “他是,完美混血的超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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